魏军退后三十里,来至在灵石,正是霍山境内,沁河上游,兵马安营扎寨,伤兵满营,士气低落。
中军大帐中,曹宇听罢司马王昶的汇报,面沉似水,此一战损失了近三万兵马,其中有近两万伤兵,战死和走失的无从统计。
“殿下,刘封诡诈,竟会用黄沙抵挡,实出预料之外。”郭奕长叹一声,面对如此境地,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找不到破解之法。
“哼,刘封”曹宇一拍桌安,咬牙切齿。
沉默半晌,郭奕终于抬起头来:“殿下,吾有一计,或可小胜一场,暂时挽回士气。”
“计将安出?”曹宇看着郭奕,眼中并无多少喜色,屡次和刘封交手,他知道对方不但诡道辈出,防备方面更是滴水不漏,一般的计策,很难凑效。
“蜀军新胜,定然军心骄纵,吾退至霍山,其今夜防备必弱,若趁夜劫营”
“刘封先前用兵,最善偷袭,袭营恐难凑效。”话未说完,曹宇便打断了郭奕,微微摇头。
“殿下,”郭奕上前一步,继续言道,“吾与蜀军相持数日,敌我皆未曾发兵偷袭,乃是知晓彼此都小心防备,不敢大意,如今蜀军大胜,定有疏漏,不妨一试!”
“骄兵必败”曹宇皱眉沉吟,半晌之后,握紧了拳头,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此去劫营,不可大意,还需兵分前后,一旦中计,也好接应。”
郭奕叹了口气,言道:“殿下当遣精兵前去,数量不能太多,若能得手,虽难创获大胜,也能稍振士气,以待来日再战。”
“如此也好!”曹宇左思右想,并无计策,传令道:“来人,传夏侯霸、曹泰前来听令!”
当夜二更时分,天黑如墨,只听到司水哗啦啦的水流声,夜风呼啸,似乎是在为白日丧命的士兵哭号,北岸之上一片阴森。
一队一队兵马在夜色掩护之下悄然靠近蜀军大营,呼啸风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当先一人来至数百步之外,看到营门外摇曳的火把,抬手向前一挥,士兵们纷纷上马。
来人正是夏侯霸,看到蜀军毫无防备,不禁大喜,马上上马领兵冲杀,当先的士兵来到营门外,不等蜀军喝问,已经挑开鹿角,掀翻栅栏,冲杀而入。
随后而来的骑兵狂奔而至,马蹄上裹着厚布,数千骑兵跑在黄沙之上,声响并不算大,直到大营中传出惨叫和喊杀声,所有人才惊慌起来。
咚咚咚
后营中鼓声大作,火把亮起,蜀军慌乱中各自结阵,夏侯霸此刻已经领兵杀到中军,挑开营帐,见一员将领正在慌乱披甲,纵马上前一枪将其刺死。
“撤,放火!”
听到四处喊杀声渐近,夏侯霸没有丝毫犹豫,将第一座大营引燃,带兵呼啸而去,先后不过半个时辰,蜀军根本来不及防备。
“仲权,如何?”远处接应的曹泰见夏侯霸退回来,松了一口气。
“可惜蜀军善于结阵,十余座营寨安置停当,无法深入,只杀了一员小校!”夏侯霸回头,看到那一团火光正盛,但蜀军已经聚拢起来,又在司水边上,应该很快就会被扑灭。
“哼,无论如何,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曹泰冷哼一声,上马调转马头,“我们先回去交令,杀杀蜀军锐气也好!”
夏侯霸脸上却无半分喜色,暗叹一声,带着兵马没入黑暗之中,破坏一座大营,对蜀军来说并无影响,关键还要在大战上取得胜利,才能稳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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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伤三百多人,令狐宇副将赵欣被杀!”中军帐中火光摇曳,徐陵清点完人马,前来报告。
“唉,终日打雁,不想却被雁啄了眼,”刘封闻言,叹了口气,“是我太大意了。”
“此事也不能”
“殿下,令狐宇前来请罪,请殿下惩罚!”正说话之时,令狐宇持冠批发而进,跪倒在地。
“起来吧,此非汝之过!”刘封摆摆手,示意令狐宇站起来,“魏军新败,士气大挫折,我本以为曹宇整备兵马需要时间,却不想其反击如此之快。”
“是末将防守不力,安排不周,非末将愿一力承担!”令狐宇还从未见刘封如此忧闷,急忙再次请罪。
刘封叹了口气,旋即恢复如常,笑道:“行了,不必愧疚,所幸损失也不算太大,以后谨记此次教训便是!”
“大哥,曹宇真是好大的狗胆,还敢前来偷袭,看来是昨天的教训不够深刻,”张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他早已甲胄在身,全副服装,显然也是闻讯赶来,“大哥,让我带西凉铁骑去捣了他的老巢。”
徐陵摇头道:“张将军不必性急,魏军精锐尚存,若拼死而战,胜负难料,还需从长计议。”
“大哥”张苞两步来到案几跟前,瞪着愁眉不展的刘封。
“此战吃了大亏的是曹宇,我们不必着急,”刘封暂时放下偷袭之事,心中豁然开朗,“虽然被他偷营成功,却不过皮毛而已,曹宇想要振奋士气,还需与我大战一场,他比我们更想求战!”
“那要等他来战?”张苞一瞪眼,有些不服气,“昨日一场大战,士气正盛,不是该趁胜追击?”
“报”刘封还未开口,却见高翔快步而进,一脸喜色,“殿下,方才斥候来报,在霍山抓到魏军细作,晋阳的粮草明日要运到了!”
“哦?”刘封闻言豁然起身,盯着高翔:“消息可准确?”
高翔点头道:“末将亲自审问再三,那细作本是前路哨探,昨夜刚到此处,只因魏军白天大败撤退,他们还不知消息,故而被抓住。”
“嗯!”刘封微微点头,沉吟片刻,看向徐陵,“子琼,你看此消息是否可靠?”徐陵皱眉道:“十有八九是真,曹宇领大军来此,已有近十日,随军粮草料也不多,昨日多了魏军大寨,并无多少粮草,想必是催粮前来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