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立刘璿为太子之后,知道霍戈为人正直,又懂礼仪,不畏权贵,便以其为中庶子,随行左右,以便指导和劝谏刘璿。
与整日昏昏度日,常在宫中的刘禅不同,太子刘璿似乎继承了先祖刘备的血脉,从小好骑射,舞刀弄枪,期待长大后能够统领千军,征战沙场。
但刘璿却重轻武,不喜读书,对于朝中礼仪更是置若罔闻,经常出入无度,引得朝中大臣多有不满,却又不敢正面劝说,人人腹诽。
霍弋引经据典,尽心规谏太子,言语十分得体,刘璿幡然醒悟,从此改善行为,武兼修,改正了不良恶习。
尚书蒋琬发现刘璿忽然改变,大为惊异,便向太傅柳伸询问太子刘璿的读书情况和性情爱好。
柳伸言说刘璿侍奉双亲虔诚恭敬,日夜读书毫不怠懈,有古代世子之风,接待群臣时,举止行为仁义宽恕,颇有王储风度。
蒋琬听说太子改变皆是中庶子霍戈之功,不禁慨然,自此对霍戈的评价又提高许多,朝中之人也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赵云在成都养病半年,自然也有所耳闻。
“唉,此不过只言片语耳,”霍戈喟然一叹,并无半分喜悦,反而剑眉微皱,“天下分崩,混迹于朝堂,又怎能与出征在外,收复失地相比?”
“哦?”赵云花白的眉毛一阵挑动,侧脸问道,“既然汝有出征之意,眼下前线四处作战,正是用人之际,若你懂兵法,某愿为汝引荐?”
“当真?”霍戈闻言大喜,急忙抱拳道,“晚辈在宫中,熟读兵书,常与太子切磋演练,也通晓马步刀枪之法,还请子龙叔叔代为引荐!”
“哈哈哈,汝不必如此,”赵云见他如此急切,不禁激起一股豪气,大笑道,“只要你有本事,便自有用武之地。”
“绍先,你和子龙将军说什么呢,如此高兴?”正谈论之际,一身金甲戎装的太子刘璿从远处纵马而来,到了一丈之外勒马相问。
“回殿下,只说起些行军之事,并无其他。”霍戈现在还是陪同太子,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太了解刘璿了,如果让他知道他们讨论这件事,刘璿肯定也要执意从军,这一年多,刘璿已经多次有这种想法,只是刘禅和大臣都不同意,他可不想因此搞得自己的计划泡汤,只得暂时敷衍。
“子龙将军还在成都,以后多的是时间叙说,”刘璿在马上招招手,“前边便是涪水,马上就到耕地,快随我去看看。”
“遵命!”霍戈虽有不舍,但也不得不暂时向赵云告别,郑重约定他日到府中拜访,才跟随刘璿而去。
赵云看到一众年轻人纵马而去,尘土飞扬,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后辈如此,就算陛下无为,重振汉室也同样有望。
涪县城外,无数百姓人山人海,从城外的官道一直排到春耕之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在涪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天子驾临,那是何等稀有之事,普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天子长什么样。
以孟光、郤正、李福三人为首,带领梓潼及涪县大小官员在三里外迎接天子车驾,这一日风和日丽,天高云淡,还有三天便是立春之日,正好可以从容安排。
涪县百姓张灯结彩,载歌载舞,箪食壶浆夹道相迎,虽然刘禅对于百姓来说有些陌生,但这几年不断减轻赋税,开发水利良田,百姓们都还是感激天子隆恩浩荡。
立春之日,由霍戈和向宠沿途带兵维持秩序,赵云亲自仗剑守卫刘禅,身后跟着太子刘璿和皇后张星彩,随后则是安平王刘理、甘陵王刘永以及朝中大小官员,黄罗伞盖徐徐往耕地蜿蜒而行。
辰时来至在耕地之中,此处地势平坦,远远望去,北面山上梯田遍布,层层叠叠,已经一片绿意盎然,无数水渠碧波荡漾,田间的水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孟光选好的耕地之中,五头白色耕牛整齐而立,选好的老农肃整而立,黝黑皱着的脸上溢散着激动的光芒,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
一个普通百姓有生之年能和天子同行,夫复何求?
刘禅在孟光的带领之下来到祭坛之上,先是举行祭天和祭农仪式,长长的祷和祭拜大礼之后,刘禅和太子以及安平王刘理、甘陵王刘永、大司农孟光各自来到一头耕牛之后,准备亲耕。
皇后张星彩则带着许多宫女站立其后,手提竹篮,里面装着粮食种子,在十几个农妇的搀扶下准备播种,其他民众则手执农具排列两侧,他们才是真正的耕种者。
教坊司的优人早已准备多时,扮成风、雷、雨、土地诸位神仙,另有儿童装扮成农夫农妇模样,高唱颂歌,庆祝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来年丰收。
歌舞之后,有两名老农作为上前“导驾官”牵牛,两名老农协助扶犁,刘禅左手执黄龙绒鞭,右手执金龙犁,在一声兴奋的吆喝中,开始耕田。
或许是初次尝试耕种,刘禅初时还兴奋莫名,学着老农吆喝耕牛有模有样,却不想才走了一半,便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陛下,万千百姓都在观摩,你可要坚持下去啊!”黄皓看到刘禅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放弃,赶忙上前劝说,这时候要是中断亲耕,那可就是不顾民生的昏君了。
“累太累了朕”刘禅擦着汗珠,双脚陷在虚土之中,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陛下,事已至此,万不可半途而废,先帝创业何其艰辛,不也坚持下来了?”黄皓低声再胖劝说,“我们定好的秋收巡视各州,若是陛下不完成亲耕大典,恐到时候难以说服其他人,无法再去长安了!”刘禅的耕牛走在最前面,他一停下来,后面的几头耕牛也不得不减慢速度,谁也不敢超过天子的耕牛,黄皓更是焦急,连连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