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捉奸

宫城内的盛夏夜,暑气熏蒸,铄石流金,蝉鸣阵阵不歇。

不远处,元辉殿右侧偏殿的长廊上,灯火只余下几盏,在昏暗中摇摇欲坠,将熄未熄。

而元辉殿左侧,原本是一片野草丛生的地界,平日里没几个人去往。

此刻,沈清檀双手合握着一盏兔子灯,整个人几乎藏身在野草丛中,上方夜色平整,漫天星光点缀,衬得她一张白腻的脸蛋分外明艳无双。

她做的是进宫选妃的姑娘们的统一打扮,月白色齐胸裙,搭配轻薄丝绸质地的妃红色对襟短衫,再有一根水色披帛挽在一双纤细手臂上,整个人清新灵动,若在白日里看,是和宫墙相得益彰的美。

眼下,沈清檀一双招子清亮,正往四下里环顾。

这一片荒地长久以来无人打理,野草如疯了般猛长,最高处能近一人高,深幽处黑布隆冬,看起来危机四伏,叫人心惶惶,说不定下一瞬就会蹿出条毒蛇来,咬得人措手不及,喊都没法喊出声。

沈清檀用兔子灯照亮周身有限的视野,甚是提防。

不久后,她抻长脖子,怯生生喊:“白芷,你好了吗?”

白芷和她都是进宫来选妃的同一批女子,两人走得较近,今晚白芷摇醒她,说是内急,于是她慌慌忙忙提了兔子灯陪同白芷出来。

原本元辉殿内就有茅房,可白芷不愿,说是怕被女官看见,训斥她们。

于是,沈清檀和白芷就来到了野草丛生的这一边,草丛里有座破旧的茅房,倒是还能用。

白芷去方便,沈清檀便举着灯在原地等她,可一等二等,这已经是她呼喊过的第四遍,仍然不见任何回音。

沈清檀焦急,想去敲敲茅房的门,问问白芷是不是掉进去了。

茅房离她十来步远,甚是简陋,平日里没谁会去,爱干净的姑娘们,更是路过那里都觉得晦气。

只有白芷,对那里情有独钟,其实沈清檀不解已久。

盛夏天热,杂草丛生,又不像屋内那般立着冰鉴,也有用于驱蚊的熏香,自打进了这野草丛中,始终有蚊虫萦绕在沈清檀的周身,嗡嗡作响,没见停过。

她试过放下兔子灯,用尽全身气力去拍打蚊虫,没起作用,赶走一波,立马又飞来下一波。

沈清檀左思右想,出于对白芷的关心,决定不顾白芷先前的吩咐,去茅房那边找她。

女官们说这一片野草多,唯恐埋伏着毒蛇毒蚁,平素里不让她们接近。

现在想想,白芷很有可能解完手出来时,被蛰伏在草里的毒蛇出其不意猛咬了一口,毒性蔓延得快,她连喊都来不及,就倒在了草丛里。

离得十来步远,她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先前白芷说的是要沈清檀窝在这野草丛中,免得巡夜的女官和守卫们发现,可又不能靠得茅房太近,免得沈清檀觉着味道难闻,闹得白芷也难堪。

回想一下,她还不如时时刻刻看着白芷呢。

提起裙摆,沈清檀拨开就近的野草,左顾右盼,走得小心翼翼。

另一边,白芷其实并不在那座简陋的茅房内。

她借茅房这座掩蔽物,在野草丛的边缘与心上人相会。

进宫前,她便和这座宫城里的一位守卫相识,他还没上她家去提亲,白芷就被家里人逼着来选秀,原本以为棒打鸳鸯,却没想到进到这堵宫墙里来后,与心上人相会却是更方便了。

再也无需担心家里的下人和爹娘发现。

当今圣上对选妃之事并不热衷,自即位后,一推再推。

因此她们这批第一次进宫来选妃的姑娘们,没受到什么关注,都觉得圣上会随便找个借口,到时候草草打发了大部分。

眼下,白芷窝在心上人怀里,心头如被蜜泡着,甜腻腻道:“这两日都不见你,想死我了。”

守卫满怀柔情地搂抱住她,眉眼中显露出一丝无奈:“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几日因着选妃,兄弟们被调了一部分到元辉殿去,我们剩下的只能紧赶紧,轮班都要抓紧,何况抽出来见你的时间,这不,一得空就给你送消息,赶过来了。”

白芷锤了他的胸口一下,娇嗔道:“那你就不知道和调来元辉殿的那批守卫换班呀?这样我就能日日见着你了。”

“你想得倒好,”守卫苦笑,“这样一来,看管更加严密,说不定我和你连现在的时刻都没有。”

白芷一想也是,于是低头不再说话,而是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柔情蜜意。

星子黯淡,倒是给了他们好时机,眼看两人的脸接下来越挨越近,紧接着,嘬嘬的水声响起。

两人忘情,全然没注意到,边上何时多了一人。

沈清檀双眼放空,呆滞在原地,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方才她走到茅房前,去推搡门,发现轻轻一推便开,没见任何阻力。

放眼望去,只见茅房里空荡荡,毫无一人。

之后她轻轻惊呼一声,想到白芷真有可能被毒蛇咬,不敢再细想,火速沿着茅房周围搜寻起来,扒拉开半人高的野草,兔子灯照亮每一处,嘴里唤着白芷。

却没见白芷应声。

之后灯光四下探照,发现一条经人踩踏形成的小路,若是白芷没被毒蛇咬,倒是有可能发现这条小路,好奇得去走一走。

沈清檀不疑有他,同样循着小路,踏上早已被踩扁的野草,脚步越发地快。

没走多远,这条小路即将走到尽头,再往前走,便是野草的边界。

然后,她就看见了白芷和一个陌生的守卫在亲亲我我,仿若旁下无人。

这一片是宫城内守卫巡查的死角,因着再往前走,一片宫殿都是冷宫,平素里,没几个活人关心这里。

只是,白芷这也太放肆了。

沈清檀僵了半天,呆呆喊:“白芷……”

白芷哎呀一声,从守卫的怀里出来,唇上水色潋滟,口脂糊得不成样子。

沈清檀哪里见过白芷这样,话本里虽是有些这桥段,可没亲眼见过,当下不由脸红心热。

白芷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的吗?”

“我等许久都不见你来,怕你被毒蛇咬了,倒在草丛中。”沈清檀巴巴解释。

守卫去摸腰间悬挂的佩剑,紧张道:“这是谁?”

“别急,”白芷示意他将佩剑按回去,说道,“这是我的好姐妹,她都帮我望风了好几次了。”

自己无意间成为了帮手?

沈清檀想到从前爹爹说过的类似案例,其中帮手的下场也很惨,不由得头昏脑涨,两眼发晕,都要站不稳了。

“白芷,我们回去吧。”沈清檀先想着劝她回去,别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脱罪。

她定是被迷惑了,并非自愿。

“你等等,”白芷倒是很镇定,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唇边,殊不知,这一擦拭,将她的唇周擦得更花,“这是我在宫外便认识的一位故友,方才解完手出来,正好遇见他值守到附近,便来叙叙旧,我再与他聊几句,你背过身去。”

沈清檀乖乖转身,眼睫扑闪,打算只数到一百下,若白芷不走,她便自己走。

“把灯灭了,”那个守卫的声音传来,“太惹眼了。”

沈清檀照做,心怦怦乱跳。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是继续方才的事吗?

白芷好像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蠢人,这样大喇喇地骗她。

忽然有些生气,亏她还真心实意地把白芷当做姐妹。

季照临是临时起意出来闲逛的。

晚间批阅折子时,看见呈上来的折子明明都是些小事,那些个官员却如同废物般,一层层传上来,没一个能解决事的。

烦闷之下,索性出来散散心。

他散步散得随意,没个方向,也不管走出多远,只是不久后,隔着冷宫前的那片湖,看见了有几人比他更精神,大半夜不睡下,齐聚在那块昏暗地方上演一场好戏。

他微微眯着眸子,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侍卫们,也该是看见这幕了。

然而他们没经过他的允许,只敢远远跟在身后,挨近些都怕被他生吞活剥了,他没发话,他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要是没记错,湖对面,似乎有座元辉殿,里面住着这回进宫选妃的姑娘,她们在那里接受宫规指导。

三个身影里面,有两个身影要苗条纤细些,这般大胆,定是从宫外来的人了,若是宫内的人,见识过他的暴戾脾性,不可能再如此肆意妄为。

有意思。

季照临扯了扯嘴角,原本漫无目的的闲逛终于找着个目标。

他往湖对面绕行,朱全在身后唯唯诺诺地跟着,试探问道:“圣上,让他们去处理是不是就可以了?还要劳烦圣上亲自去,只怕污了圣上的眼。”

“你想替他们遮掩?”一道质问过来,朱全闭嘴不言。

还未走近,季照临瞧见站在一旁的那道纤细身影忽然往前走,脚步挺快,这是要逃了?

而那对缠绵在一起的野鸳鸯发现后,女子去拉那位要离开的女子,男子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难不成还是一脚踏两船?其中一位吃味了?

季照临更想近距离见见活话本,脚步加快,就在还有十来步远距离时,男子发现了他和朱全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而那两位拉拉扯扯的姑娘没发现他,仍然争执不下。

其中一位刚缠绵过的说道:“你走什么?我不是说了,等等吗?放心好了,就算东窗事发,我也绝不会连累你,会和你撇清干系。”

沈清檀涨红着脸,说:“不是因为这个……”

白芷问道:“那是什么?”

她瞧见沈清檀红着脸,心思一动,说道:“反正我们也见不到圣上,朗哥哥还认识好几个俊朗的儿郎,别看他们现在只是守卫,将来必定大有前途,我一一介绍给你,到时你与我一同……”

这女子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季照临凤眸微眯,眼神逐渐冷冽。

真是不知死活。

沈清檀越想越气,一把推开强行拉住她的白芷,大声道:“我只喜欢圣上,我是圣上的女人,不会和其他人亲热。”

然后下一瞬,她见着了一双冰冷中含着几分讶色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一篇20万字左右的小甜文,想试试轻松点的风格,写起来也比较顺手。

改过自新,日更3000到完结,因为是社畜,更新时间暂定是0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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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甜文/欢喜冤家/文风不太古

季家一夕之间败落,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女季时薇将要流落教坊司。

季父在扬州曾有过一名至交,季时薇走投无路时,是这位故人将她救下,对她道:“你且随我回扬州,我们家既与你订过娃娃亲,就不能不照拂你。”

来到扬州后,季时薇却偶然从下人口中听闻,故人次子病弱,救她,不过是为了让她冲喜,陪同次子度过最后的时日。

季时薇苦笑,无可奈何。

新婚之夜,她的盖头被一柄秤杆轻巧挑起,烛火绰约,身着喜服的少年肤白若敷粉,薄唇毫无血色,睨她时,似笑非笑的眼里全然不见温度。

季时薇心一横,冲喜就冲喜吧,熬死他,自己照样能过上安生日子。

谁知道,一日复一日,不但没把自己的病弱夫君熬死,反而闹出了姜府小少爷与新妇琴瑟和鸣的虚假传闻。

季时薇:天可怜见,她真的只想独美啊。

姜序从小体弱不堪,长大些,才明白是爹爹的二夫人暗中给他下药。

他照常喝下那些药,在众人面前隐忍,伪装羸弱,只为有朝一日一举永除祸患。

谁知道,那个渣爹倒是坐不住,生怕他一命呜呼了,还从京中弄了名罪女来为他冲喜。

冲就冲吧,反正女人都耳根子软,等到她被二夫人说得心动,拉她入伙一并害他之时,他保留罪证,到时一并将她铲除。

谁知道,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但没入伙害他,反而待他百般温柔。

姜序嘴角渐柔,心想房中留她一席之位未尝不可。

听闻她为了维护他一改柔弱本性,竟敢顶撞老夫人,遂被罚至祠堂长跪。

姜序装作无心路过祠堂,手里捧着一碗她最爱吃的莲子粥。

抬眼望去,却看见素来柔婉的人儿跪得规规矩矩,言辞恳切:“他怎么还活着?我快装不下去了,什么时候能解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