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06

“……”

“天杀的沈衍舟,我要报警把他抓起来!”

蒋唱晚简直一整个抓狂发疯,对着手机屏幕嚎叫,泫然欲泣。

她今天一天都沉浸在认真做的试卷全部做错、气死沈衍舟的计划落空,完了还被他若无其事地嘲讽的悲伤当中,根本无法自拔。

他绝对看出来了!

他还嘲讽她!!!

真的太过分了!!!

程姗姗在对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楼下有一声呵斥传上来。

“干什么呢蒋唱晚!”

“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在讲小沈老师坏话!”

“都跟你说了是我告诉小沈老师你在书店的,不然你那点临阵脱逃的心思,我还能猜不出来吗?”

孟青一边敷面膜,一边不动嘴皮地扬声批评她,“人家小沈老师那么厉害,上一节课你就能全对了,还想怎么样!”

“我告诉你啊,这次你要是再把小沈老师气走了,我惟你是问!”

“……”

房间里安静了。

蒋唱晚的嘴却撇得更厉害了,万念俱灰似的,睫毛委屈地一眨一眨,就差流眼泪了。

“你听见了吗姗姗?刚刚我妈说了什么?”

“她为了沈衍舟,都可以不要我了!”

“不是说血浓于水吗?不是说母女情深吗?怎么到此刻就统统不算数了呢?”

程姗姗咬着奶茶吸管,都有点怜爱她了,难得没有反驳。

“嗯,”她点点头,煞有介事,“都是那个男狐狸精的错。”

蒋唱晚这次实在是太惨了,她都要看不下去了,连忙拿起手机,跟进打听的项目。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问到同班同学那里去也好,问到老师那里去也好,掘地三尺也一定要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指令下达完了,她神情悲痛地回到视频聊天当中来,“晚晚,你是我唯一的闺闺。如果有人要折你翅膀,我定毁他整个天堂!”

蒋唱晚:“……”

你他妈有病吧。

有人比她还爱演,她就甘拜下风了。蒋唱晚敛起神情,最后叹了一口气,摸出卷子,不情不愿地开始写了。

程姗姗在对面看着她,“又写作业?!不是昨天才写过吗,怎么今天又要写?!”

“好问题。”蒋唱晚抽空打了个响指,夸赞她,“你明天下午来我家,当面问一下沈衍舟。”

程姗姗缩了一下脖子,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怕我妈以为我喜欢他,也请到我们家来上课,那我就完了。”

蒋唱晚又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孟女士上哪儿去找了这么一尊佛,她竟然都降不住。

虽说是加课要加钱,但沈衍舟改完作业后,还是大体把所有的题都给她讲了一遍。

蒋唱晚当时心情极其不爽,梗着脖子不想听,“我做对了,全对,为什么还要再听一遍?”

沈衍舟:“……”

他指尖落在卷面上,顿了顿,最后说,“我想讲,可以吗?”

“不收你钱,四舍五入,你倒赚。”

“……”

蒋唱晚眨了眨眼睛,想,是哦。

沈衍舟的时间就是金钱,她浪费了他的时间,就是倒赚了他的钱。

逻辑通!

于是她佯装不忿,片刻后,还是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沈衍舟讲题很清晰明了,再加上都是她昨晚认认真真看过的题,虽说目的不纯,但时间和精力是真真切切地花出去了,都还有印象,三言两语就让她知道她自己运算错在哪里。

……确实还,挺厉害的。

蒋唱晚一边想,一边啧了一声,似乎在对自己这种潜意识里向敌人投降的感觉不满,晃了晃脑袋,把想法全都扔出去。

等到好不容易写完了今天的试卷,已经是十二点多了,程姗姗在那头已经喝完了两杯奶茶,吃完了两袋薯片,把今天更新的韩剧也看完了。

“你快去看吧,今天他俩亲上了,贼好看!我都变成尖叫鸡了!”

“……哦。”蒋唱晚闷闷地应了一声,但整个人趴在床上,没有动。

程姗姗凑近屏幕看她,“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写个数学卷子把你对生活的热爱都磨平了?”

“……”

蒋唱晚扔了个抱枕给她,“没,就是不怎么感兴趣了。”

好像觉得前两天牵肠挂肚的更新,在此刻,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拿起手机,退出视频通话的页面,点开微信列表。

视频卡了一瞬,然后自动切换成小的悬浮窗,程姗姗的脸凑得很近,占满了整个画面,十分担忧地望着她。

“这样怎么行呢晚晚,韩剧可是生命之源啊。要不我们真的联合想个什么法子,把他赶走吧?”

“还能有什么法子?”蒋唱晚兴致缺缺,滑动着好友列表,“该试的不是都试过了么。”

“而且你也听到我妈说了,要是我再想歪门邪道的,她不会放过我的。”

“也是……”程姗姗蹙眉思考着。

蒋唱晚趴在床上东点西点,不知道怎么,点进了和沈衍舟的聊天框。

她没给他备注,所以顶上的名称就是他自己的昵称,一个非常简洁明了的【Z。】。

朋友圈也没什么东西,非常非常干净,三天可见的那条提示线都不用往下拉,直接就明显地浮现在那里。

“……好无趣的一个人。”蒋唱晚小声吐槽道,右滑退出来。

“有了!”

沉默了三分钟的程姗姗忽然在对面发出一声惊呼,还伴随着拍桌的声音,猝不及防,把蒋唱晚吓得哆嗦了一下,手一滑。

不仅没能成功退出聊天框,而且手机不祥地震动两下,一行加粗的字体十分明显地横在屏幕上——

【纽特学长的嗅嗅】拍了拍【Z。】

“……我靠!”

“怎么了?”程姗姗又凑上来。

“拍一拍怎么撤回啊?我记得不是可以撤回的吗?”蒋唱晚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又去长按那条消息提示,又去按“编辑”键,就是找不到。

“我也记得可以。”程姗姗说,“咋了?你拍谁了?别急,我去给你查一下,calm down!”

“……calm不了一点。”蒋唱晚所有的动作,都在对面扣了个问号过来的时候停住了。

【Z。】:?

“……”

蒋唱晚动作停住了,也沉默了。

她要怎么说?

我凌晨一点在这儿偷看你的朋友圈,非常失望,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你了?

还是洗完澡不小心把手机扔了出去,水珠和手机同时三百六十度螺旋旋转,落下的时候刚好点到你的聊天框,拍了拍你?

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合适,蒋唱晚最后决定放下手机,装死。

装死就是最好的方法,毕竟多说多错。

反正按沈衍舟的性格,也不会追问她到底在干嘛,更不会在明天见面的时候专门提出来。

过了就过了。

蒋唱晚如此想着,安慰了自己一番,挂掉了电话,摸出平板,打开韩剧,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集看到一半,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沈衍舟这种好学生,应该不会熬这么晚的吧。

可能是程姗姗完善了她刚才那个“有了”的计划?

蒋唱晚盯着亮起的屏幕,犹豫了片刻,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吃薯片的手,手臂伸长,把手机拿过来。

很遗憾,的确是沈衍舟。

但他好像没有纠结于她那个手滑无意中点下的拍一拍,而是发来了一张新的截图。

聊天记录,对方的备注是【奥赛班-市一熊昊】,上来就甩了个问句。

【哥们儿,我这儿忘记备注了,我隐约记得你是常宁镇一中的?能问你个事儿不?】

沈衍舟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回,很简洁,且很有个人风格的一个字。

【Z。】:说。

【奥赛班-市一熊昊】:是这样的,想跟你打听个人,我们这儿有个小美女想要他的资料。

【奥赛班-市一熊昊】:沈衍舟,你认识不?

又两分钟过去。

【Z。】:?

沉默了片刻之后,沈衍舟打字。

【Z。】:谁想要。

【奥赛班-市一熊昊】:?!!!

【奥赛班-市一熊昊】:你认识是不是?!?!

【奥赛班-市一熊昊】:妈的,可算找到了!小美女的好闺蜜都发了好几次飙了,折磨死我们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帅哥,让他这么牵肠挂肚。

【奥赛班-市一熊昊】:实话跟你说吧,你可能不认识,但是是我们市一的风云人物,被她看上了,基本跑不掉的

【奥赛班-市一熊昊】:成绩可能一般,但人长得特漂亮,性格也特别特别好!

【奥赛班-市一熊昊】:名字也特好听,叫蒋唱晚!

十分钟后。

【Z。】:。

后面对面可能还发了些什么,长篇大论的,截图里只留下了一半,但蒋唱晚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

她大脑都要宕机了。

“一个小美女”,“市一的风云人物”,“人长得特别漂亮,性格也特别好”。

这些她虽然尴尬吧,但都勉强能认下来,但是——

“想要沈衍舟的资料”、“哪个大帅哥让她这么牵肠挂肚”,还有那句“被她看上了,基本跑不掉的”……

这些都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蒋唱晚尴尬到头皮都在发麻,感觉腮帮子都被自己咬酸了,手指在屏幕边缘颤抖,迟迟无法落下去。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不是我……”

理由和借口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看起来可信度高的,反而都像她暗恋沈衍舟,背景调查未遂还被抓包之后,强行挽尊的台词。

蒋唱晚的手指都在颤抖了,差点喘不上气来。

正在她找理由时,屏幕忽然震动了一下,触感之强烈,以至于她几乎没拿稳——

【Z。】拍了拍你。

【Z。】:别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