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敲在车窗上噼里啪啦规律作响,莫名和周泽钟的心跳同频共振。
他很确定,施韫在装傻充楞,在故意曲解他的语意,这是她惯用的逃避手段。
周泽钟被她这模样气得有些发笑:“这是你们施家人特有的思维方式吗?好独特。”
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施韫简直都像是施逸亲自生出来的。
施逸第一次邀请周泽钟来家里做客时就得到了拒绝的回复。
当时周泽钟是这么回复的:“不好意思,我没有去陌生人家里做客的习惯。”
那时的施逸眼神纯净:“没事,我去你家就好了,我不介意去陌生人家里做客的。”
总而言之,施家的兄妹都是理解天才、社交悍匪,叫人完全拒无可拒。
施韫撑着下巴,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不喜欢吗?”
这话分明也不是在问周泽钟喜不喜欢她这个人,但周泽钟还是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喜欢,他摇摇头,叹气道:“开车吧,我们停留在这太久了。”
施韫这些年来的车技已经提升不少,车在空旷的马路上稳步飞驰着。
在某个十字路口,方向盘突然左拐进入了与周泽钟家截然相反的方位。
这是去施家洋房的方向。
“施韫,我不记得我们有去房管所办理过过户,你家的房子目前还没改姓周。”他蓦地出声。
“哦,对不起,是我的肌肉记忆在作祟。”施韫故作懊恼地拍拍脑袋,转头又满眼澄澈地试探道,“那如果我邀请你去我家睡觉,你能同意吗?”
她欲擒故纵又补充一句:“你要是实在不想的话,大不了我在前面调个头就是了。”
这个十字路口左拐直行一百米就能到施韫的家门口,比道路车辆调头的位置还近上许多。
当然还能采取第二种调头方式,比如把车开进施韫家的院子里进行方向改变,这能很大程度节约时间。
很难不怀疑施韫这是有意为之,但周泽钟不打算跟她计较,“就这样吧,我这次会锁好门的。”
施—登徒子—韫:“......”
六月二号这天是周天,对打工人来讲,是一周里可以用来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天,所以当然舍不得就这么潦草睡去。
施逸正是这么想的,所以施韫和周泽钟进门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他正悠然地倒挂在客厅沙发上冥想。
“你大脑充血,面色涨红的样子好像峨眉山上的丑猴子。”施韫冷漠吐槽道。
施逸没理会妹妹的诋毁,他翻下沙发凑到周泽钟面前嗅了嗅:“所以你这颗白菜又被我家猪仔拱回来了?怎么样?吃干抹净没?”
周泽钟嫌弃地把他推开,“不怎么样。”
施逸拦下一脸阴郁的男人,指了指茶几上冒着浓郁香气的小龙虾,诚邀道:“我特意从大排档打包回来的,一起吃点呗?”
这小龙虾本来是施韫吵吵嚷嚷非要吃的,施逸晚上出门遛弯儿顺带就买了三斤回来。
周泽钟从来不吃街头小店做的水产品,尤其是小龙虾这种细菌遍生的生物,他总觉得店员图方便不会仔细清洗,况且这虾在下锅前八成就已经死翘翘了,这食物他实在无法安心下嘴。
即使塑料打包盒的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但那股十三香的气味还是弥漫得到处都是,没来得及吃晚饭的施韫瞬间被勾起了馋虫。
她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抄起塑料手套就立刻开剥下肚。
在施韫刚喂下肚第二只通体鲜红的虾时,眉心紧皱的周泽钟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专家说,小龙虾一次的食用量最好不超过十只。”
施韫停下手里的动作,模样呆呆的,“那专家有没有告诉你一天可以吃多少次?”
周泽钟:“......”
最后这虾是被三人共同分食掉的。
周泽钟收拾完桌上的残局,拎起还放在客厅的两个行李箱往二楼的房间走。
施韫叫住他,“你的爱将说你那白色箱子是给我的。”
周泽钟的背影愣了愣,但没有反驳:“嗯,给你的节日礼物,我放你房间门口。”
大多数人对于拆礼物这事都非常热衷,因为这里面充斥着许多不可预计的惊喜。
尽管逢年过节收到的礼物很多会撞款,但施韫依旧对拆箱这事乐此不疲,尤其送来大礼包的还是自己“苦苦”追求的男神,她就更期待了。
回到房间的第一刻,她就迫不及待打开了箱子,二十寸的箱子里整齐卡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盒子。
衣物、项链、玩偶、书籍等各种各样的礼物用盒子妥帖包裹着,甚至最边上的位置还放了一盒男士内裤......
趴坐在地上的施韫有些傻眼,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还回去物归原主。
下到二楼角落的房间,施韫的手先于意识落在了门把手上,还好家里的皇太喵抢先跳起打开了房门。
意料之外的是,周泽钟并没像车内承诺的那样把门锁死。
施韫一边默念着“都是舞狮干的”,一边口是心非地往屋内钻。
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周泽钟的人影,只有靠近阳台那侧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是在洗澡,施韫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构思他完美身体的每一道纹理。
想起两人最后一次的交融,浴室里的顶喷花洒被开到了最大,施韫被挤怼在瓷砖上的后背不断发颤,和颤抖的双腿一样无法在地面立根。
脖颈和后腰上的灼热掌心配合温热的水源激得人有种近乎窒息的体感......
出于机体本能的谷欠望,施韫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吓得她赶紧下线脑子叫了停。
舞狮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最后蹲坐在浴室外的磨砂玻璃门外。已经锁定目标的小猫咪神情严肃,认真的眸子一刻不移地落在门把手的位置。
猫猫头微扬,前肢立起,屁股紧绷抬起,这是要出击的姿态。
施韫被它这动静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她跃起身就朝着浴室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猫咪行动被成功阻止,但门却被从内缓缓打开。
施韫揽着猫整个趴在地板上,混着香气的滚烫雾气拍打在她脸上化成了细密的水珠。
一片朦胧后,一个穿戴整齐的男人蹲在自己面前,淡淡开口:“你说我要不要自费给浴室也上把锁?”
“......”施韫,“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来拦截坏蛋小猫的入室抢劫行为,你相信吗?”
周泽钟挑眉看她,“你说呢?”
此情此景下,跳进黄河当然是洗不清身上的冤屈的,虽然她确实也不太冤。
施韫放开手里沉甸甸的肥猫,重新站了起来。
她走到床头柜边随便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湿意,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你觉得我刚刚这是什么行为?”
周泽钟看着她手里被卷成一团的纸巾,淡淡道:“强抢民纸吧,施大法官,你觉得这程度够不够量刑?”
是意料之外的回答,貌似对方并不打算深究自己强闯民宅的恶劣行为。
“够,罚我以身相许好了。”施韫看着凭借自身努力钻到男人胸膛的公猫有些眼红。
周泽钟嗤笑了声:“你真是想的有点美了。”
他声音是偏冷的质感,入耳有如清泉流过,含着笑意时的闷哼尤为动听,施韫最喜欢深夜沉浸在爱意里的他这样伏在自己耳边低喃,那时的她,渴求很容易达到高chao。
留施韫自顾自沉浸在回忆里,周泽钟抱着猫径直离开了房间。
气急败坏的施韫连忙叫住他:“周泽钟,我刚刚摔了一跤,超级疼,你居然对我不管不问!”
周泽钟扭头看她,面色平静道:“哦,原来你知道疼啊。”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破皮的膝盖上 ,“看你刚刚脸上还挂着笑,我还以为你练成了金刚身呢。”
刚刚俯冲时,她的膝盖和手肘都在地板上进行了一次剧烈摩擦,双双负伤而归。
施韫噘着嘴,委屈巴巴道:“才没有,我现在痛的都要掉眼泪了。”
卖乖撒娇是最易拿捏周泽钟的手段,果不其然男人立刻就柔下了声:“先忍一忍,我去客厅拿药箱。”
施韫睁着一双鹿眼,乖乖点头:“嗯,我等你。”
其实也不算多疼,施韫小时候总跟着一帮男生爬树、遁地,身上擦伤那都是常有的事,现在她身上还留有不少当年的“功勋战绩”。
说隐晦点,施韫是忍耐力强。说直白点,那就是她皮糙肉厚,这区区小伤早就不被她放在眼里了。
但在爱情面前,该示弱还得示弱,施韫很清楚这点的重要性,所以她主动扮演起了一株娇滴滴的鲜花。
周泽钟提着药箱回来时,舞狮已不在他的怀里,但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周泽钟后面走着猫步。
施韫心里酸酸的,“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从人到动物,我们施家没一个不喜欢你的。”
周泽钟招手示意她在床边坐下,自己则蹲在了她的脚边,将她长至膝盖的裙摆往大腿的方向拉了拉,待彻底露出那一块青紫交杂的皮肤后,他突然抬头和跟前俯视自己的女孩对视,“你不是曾经试图不喜欢我吗?”
他指的是施韫提分手的那一个月。
“你都说了是试图,”施韫小声解释道,“最后不还是以失败告终了嘛。”
趁她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周泽钟眼疾手快抽出一只碘伏棉棒径直按上了伤口。
“嘶~”到底好多年没再调皮过了,刺激性药物啃噬伤口的瞬间,施韫还是没忍住轻呼了声,“周泽钟,你确定你这行为没有一点报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