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川悠从容淡定的样子,库拉索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她执行任务,确实是为了朗姆没错。
但对方把自己贬低的像是一条狗一样,是什么意思?
而且对此,她偏偏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如对方伶牙俐齿,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因为克什瓦瑟说出来的话,细细思考还有点道理……
可是,不反驳吧,又觉得特别憋屈。
库拉索觉得,自己或许与欺诈师交谈本身,就是个错误。
这种话术技能点满,心理暗示能力高超,装出大义凛然样子的混球……简直一个比一个恶心。
于是,咬着牙纠结几秒,最终库拉索还是没有说话,火冒三丈的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见状,白川悠早有准备的拉开距离,迅速避开女武神的愤怒一击。
将【解析】的演算全部集中在一个对手身上时,对方的每个动作都没法掩藏。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灌输着毒鸡汤,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库拉索居然还是不为所动?
这妹子,警惕心真的好重啊。
话匣子不是一般的难开。
躲闪着库拉索的攻击,白川悠稍显无奈的苦笑出来,并且用略带嘲讽的眼神直视着她:
“说到底,你为什么要为朗姆卖命呢?”
“……他能给你的东西,组织里其他干部一样可以给吧?”
对于不断跟她说话的白川悠,库拉索静静的凝了凝神,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进攻上。
只要打倒了克什瓦瑟,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库拉索是这样坚信着。
在她的进攻下,白川悠不断的东躲西闪,对一招比一招狠的库拉索,继续投以火种:
“哎呀,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为什么甘愿给别人当狗?”
“是对现在的立足点感到满足,懒得去插手其他事?还是说身不由己,组织安排你追随朗姆,你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当作被人强扭的瓜?”
“亦或是,呃……总不能是朗姆对你有恩,你愿意为他效劳报恩卖命吧?这种古早漫画一样的剧情,应该不会发生在组织里吧?”
“不过再怎么说,人类本质上都会追求平稳又幸福的日子,而不是跟着别人打打杀杀……”
“你如果对朗姆感到厌烦,就用你自己的力量踹掉他不就好了?你来成为女王,这么一来,即便是你所追求的真物,也能轻易到手。”
白川悠图穷匕见,直接开始了劝善大业。
面对库拉索,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搏斗的胜算。
但现在这个火候,他连库拉索的半点把柄都没拿捏到,劝善明显是不合适的。
“省省吧,别妄图用花言巧语蒙骗我。”
库拉索冷笑一声。
这算是意料之中。
这时,白川悠突然停下动作,表情错愕的望向楼梯间门口:“琴酱?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一出,库拉索内心一惊。
纵使不知道克什瓦瑟的口癖,但她微妙的感觉到,这个琴酱,指的似乎是琴酒。
难道琴酒来了么?
如果真的这样,事情恐怕会有些难以收场。
库拉索内心下意识浮现出琴酒的冷脸。
可她身体的动作却没停。
趁白川悠愕然看向门口时,她瞄准这一丝破绽,跳到对方侧面,毫不犹豫的抬腿,朝白川悠的脑袋踹了过去。
动作之快,甚至踢出了阵阵破空声。
白川悠目光闪烁。
他没想到库拉索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继续飞过来踢他。
于是,赶紧回过神,在最后关头拼命调整身体躲闪,咬紧牙关。
可即便如此,库拉索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模煳。
头是躲过去了没错。
但在下一个瞬间——
白川悠的腰部附近,内脏突然遭受到了某种爆发性极强的攻击。
剧烈的疼痛迅速扩散开来。
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
库拉索飞起气势汹汹的一脚,直接把他整个人踢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楼梯间的墙壁遍。
靠在晕厥的羽岛旁边一起躺尸,白川悠用手捂着被踢到的部位,面容因疼痛而稍微扭曲,随后忍不住狼狈的咳了咳,强忍住吐血的冲动。
换个正常武斗家啥的还好……但女武神的这一脚,是真的很要命。
他感觉自己如果努把力,好像连内脏碎片都能吐出来。
真心有够疼的,疼到无可言喻。
比琴酒的踢击不知道疼了多少倍。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一脚没踢到自己的脑袋。
不然,白川悠觉得他现在要么是去找阎王报道,要么是已经脑震荡了。
一脚把白川悠踢飞,对这个结果,库拉索并没多大意外。
猛的转过身子,看向楼梯间门口,她就立刻理解到——自己刚才没有因为对方的破绽而上当,是个无比正确的做法。
因为琴酒根本没来。
除了并排倒在一起的羽岛和克什瓦瑟外,楼梯间再没有其他人。
显然,对方刚刚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有够滑头的。
淡淡扫了眼倒地不起的克什瓦瑟,库拉索没再多言,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对于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库拉索心知肚明。
那种毫无招架动作的情况,被自己得手,踢到身体中柔软的腰腹部位……
就算是个铁人,此时不缓个几分钟,都不可能站不起来。
她非常有自信。
现在的克什瓦瑟,就像是一只断腿的兔子。
随便自己接下来怎么踢他,他都没有能力再嬉皮笑脸的躲闪了。
在库拉索无波动的注视中,白川悠无所谓似的抬起头,因为疼痛而轻微咧开嘴:
“有一套啊,小姐。”
库拉索脚步不停,但嘴角边却是多出一丝笑意:“搏杀中一味的躲闪可不是明智之举……我说过了,你迟早要面对的。”
“……”
白川悠安静了一会,脸上带着微笑。
他在争取时间。
库拉索并未在意,言简意赅道:“接下来,我会把你带回去,交给朗姆先生。”
“你只要顺从他的意思,一五一十坦白你的斑斑劣迹……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白川悠笑了下,以开玩笑的口吻道:“他要是为难我的话,你能帮我踹他么?”
库拉索闻言,刚想回答。
可就在一瞬间,她发现,在白川悠指间多出一把袖珍手枪,正在小幅度转动,调整方向。
看到这一幕,库拉索瞳孔一缩,想都没想,直接拔枪扣下扳机。
砰!
二把手的心腹,枪法肯定没得挑剔。
袖珍手枪直接被弹片崩飞,差一点的,还有那只不老实的手。
“啊哈……”
小动作被识破,白川悠无奈的甩甩手,露出尬笑。
这下,他似乎彻底没辙了。
库拉索很高兴能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对于一个永远都挂着看透一切的笑容的家伙,能打他的脸,让他笑不出来,就是最让人开心的差事。
白川悠看了眼袖珍手枪弹飞的方向,距离他有七八米远,想要一个箭步,医学奇迹一般的站起来去拿,是不可能的。
就算能,以库拉索的实力,在这个过程中,就能把他射成马蜂窝。
想到这,他收回视线,对库拉索啧啧感叹:
“诶,说开枪就开枪啊……你难道不害怕把无关人士招来么?”
“我不在乎这个。”
库拉索说完,刚想补上一枪,眼角却注意到,白川悠的另一只手好像又动了一下。
有什么黑色的玩意从袖口中滑出,和黑色的手套融为一体。
实在是令人难以察觉。
这次,库拉索的速度理所当然慢了半拍。
只见白川悠手腕轻微的抖了抖,数柄折刀划破空气,朝库拉索逼来。
很难想象这是个瘫坐在地上的伤员,能丢出的速度,比拔枪的速度还要快几倍不止。
库拉索猜测,对方的超强飞刀手法,可能是利用了上半身的关节,应该是经由独特训练而有的这种技术。
不得已之下,与其去开枪击落飞刀,不如闪身躲开。
这样想着,库拉索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角度刁钻的几柄飞刀。
这样的动作让白川悠露出一抹诡笑。
接着,他左手继续投掷出几柄飞刀干扰,右手则是借着黑暗,迅速掏出一个炸弹引爆器,悄悄放在羽岛手里。
完成这一动作,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艰难的动起身子,朝楼梯挪去,做出想要逃跑的举动。
果不其然。
躲开飞刀,瞄到他的动作,库拉索有些急躁,连续朝楼梯开出几枪,懒得再管他的死活。
一时间,硝烟和火花飞溅。
震耳欲聋的枪击打破寂静。
白川悠早就知道库拉索会开枪,所以他虚晃一个动作,压根也没想下楼。
在枪击中,瞄准个空隙,他侧身收回身体,朝楼梯间侧面低头跑去——那里是白川悠手枪掉落的位置。
虽然还不到一瘸一拐的程度,但疼痛让他的步伐有些不协调,速度自然不会太快。
见此,库拉索的注意再次被吸引,根本没发现白川悠往羽岛手里藏了个东西。
她的眼里只有击倒克什瓦瑟。
在白川悠有些意外的注视里,库拉索纵身一跃,来了波飞檐走壁,像跑酷也像轻功那样,直接窜到楼梯间上面。
随后找好位置,整个人轻盈的一个侧旋,直接落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白川悠感觉眼角都在抽搐。
从天台到楼梯间的顶端,差不多有个四五米的高度。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又上又下,完成一系列柯学动作……讲真的,换个背景,都直接能去隔壁武侠文串场了。
“你跑不了的,克什瓦瑟。”
库拉索抬起手枪,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愠怒和冰冷。
刚才的一系列小动作,似乎出乎了库拉索的预料,彻底把她惹恼了。
白川悠耸耸肩,顺势掏出一把新的匕首。
天知道他衣服里还有多少把匕首。
“必须承认,你的决心令我佩服。”
熟练的握起匕首,谨慎拿稳。
他直接面向库拉索,瞄准其持枪的手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去,率先发起进攻。
结果他一击刺出,就看到库拉索突然轻轻跳起,双脚横着踏在楼梯间墙壁上,猛的用力,直接从他头顶掠过,落在他身后。
落地的一瞬间,就是简答粗暴的一脚撩过来。
如此反人类的动作,已经让白川悠彻底不想吐槽了。
几乎是最快速度的向身后踢出回旋踢,他才勉强卸了这脚的力道,没有二次受伤。
不过,借着这个力道,他故意向后跳去,翻滚着摔在地上,拉开与库拉索的些许距离。
在这个过程中,他用匕首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并丢掉,同时悄悄拿出个黑色的塑料块,往天台的楼梯间丢去。
就在黑色塑料块靠近墙壁之际,他不知从何处掏出另一把小刀一扔。
以不同寻常速度飞出的飞刀,穿过黑色的塑料块本体,插进墙壁的缝隙之中。
做完这一切,白川悠回头看了眼。
库拉索紧随在后,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不过,由于匕首造成的动静不小,再加上周围很黑,对方似乎并没在意自己丢出去的玩意。
见此,白川悠嘴角爬上一丝快乐的笑意。
其实,他刚才到现在,想的压根不是逃跑计划,而是对库拉索的反杀计划。
有超自然的【消失】能力,要走他随时可以走。
但走了之后,库拉索依然会追来,继续攻击他,那样做毫无意义。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和库拉索在天台周旋的工夫,他差不多把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干净了,这是其一。
同时,一开始的那一脚,他也是故意卖破绽,咬紧牙关硬生生挨下来的,为的就是让库拉索把他踢到楼梯间。
被踢到动弹不得,让库拉索放松警惕。
如此他才有机会搞小动作,能悄悄在羽岛手里塞了个引爆器。
之后再把炸弹悄无声息钉在墙壁上……
这种做法的意义,其实已经是在考虑善后了。
没错。
当库拉索还在思考着怎么击倒白川悠时……
白川悠这边,已经在思考,在做掉库拉索之后,要如何撇清关系,消抹证据,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了。
——既然羽岛手里有个引爆器,那事后的各种线索,必将会直接指向羽岛。
就结果而言。
对方只要和库拉索死在一起,就再没人知道自己上了天台,警方只会当作寻常的黑帮火拼,结果同归于尽处理。
除此之外,逻辑方面的问题更不需担心。
大楼内的监控并不发达。
白川悠只要用【消失】,转移到一楼的某个位置,再若无其事的走出大楼……目击这方面,就不会出现“人进去了却没出来”的诡异问题。
想到这,白川悠趁着库拉索还没冲来,飞快的爬起,朝楼梯间撒腿狂奔。
——他刚才把炸弹钉在楼梯间墙壁上。
那玩意的当量他很清楚。
在宽阔的天台爆炸,库拉索不一定会被炸死。
但如果把对方引进楼梯间,爆炸的同时摧毁楼梯间本身,引发小空间的坍塌……那么死亡率就会很高了,肯定可以要了库拉索的命。
白川悠哼哼一笑。
正面交战全是在应付了事。
自从他看出嘴遁攻击不奏效时,就已经开始盘算和布置着,对付库拉索的绝杀陷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