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羽睫扑簌,泪光莹然的样子,还是头一次看到殷玉晗这么委屈,一时间不由得微微动了恻隐之心。
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打算真的把殷玉晗怎么样,思索片刻,他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在那奶白色的柔滑肌肤上捏了两下,就不动声色地撤去了身上的威压。
清冷逼人的威压一撤下来,殷玉晗骤然松了口气,他这时惊魂甫定地微微喘息了两声,就红着眼眶小声道:“……”
殷玉晗嗓音太低了,加上他本就低低在喘息,谢长渊第一时间没有听见。
于是谢长渊就蹙眉问:“你说什么?”
谁料谢长渊刚说出这句话,一道金光便在他面前爆开!
竟然是殷玉晗偷袭了他!
谢长渊眸光一凛,扬手凭空祭出一道光幕,挡住了殷玉晗这道攻击,但殷玉晗这道杀手锏实在是太强,还没完全恢复的谢长渊挡下这道攻击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被震得隐隐作痛。
等谢长渊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殷玉晗已经跟兔子一样,撒腿拼命溜了。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冷冷拂袖,指尖隐约有鲜血渗出,这时他注视着殷玉晗离开的背影,面若冰霜。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小少主的演技。
不过愈是这样,他倒是愈不会放人了。
必须抓回来,好好管教。
·
殷玉晗这道攻击是他娘留给他的一道保命佛光,珍贵得很。
可殷玉晗方才着实是吓到了,他刚才看着谢长渊冰冷带着杀气的表情,满脑子就是谢长渊会杀了他。
所以即便无比肉痛,殷玉晗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这道佛光打了出去。
小命要紧啊!
而且谢长渊又不是十三,十三温柔大方,可谢长渊这家伙小气不说,还分外记仇,殷玉晗可不敢赌。
最怕的是,万一谢长渊抓了他,拿他去威胁殷望,那他可真就是魔族的千古罪人了。
殷玉晗一边擦着红红的眼眶,一边委屈地朝修真界和魔界的结界处狂奔。
不过令他庆幸的是,谢长渊真的没有追上来。
想到这,殷玉晗又莫名心虚了一下——那道佛光不会把谢长渊打死吧?
可想了想,佛光舍利还在谢长渊身体里,打肯定是打不死,最多受点伤。
哎……
不过眼看着,两界的结界就在眼前,殷玉晗看着那道绽放着淡淡光华的结界,微微松了口气,就咬牙把脑子里那些关于谢长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了出去。
然后,他便纵身一跃朝着那道结界扑了出去——
哐!
一声闷响,原本对于身怀佛宝的殷玉晗来说脆弱无比的结界忽然变得坚硬无比,还绽放出了一道凛冽的白光!
殷玉晗猝不及防就被狠狠弹了出去。
他这是真没防备,所以被撞出去的时候,直接滚落到了地上,咕噜噜沾了一身的叶子。
浑身哪哪都疼……
“呜……”殷玉晗忍着眼泪,正想慢慢爬起来。
忽然,一只玄色的,带着银线竹叶纹样的窄长的靴子静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殷玉晗浑身一僵。
然后他就被一只微凉骨感的手拎着后领,直接提了起来。
殷玉晗开始疯狂扑腾。
直到,另一只手又轻轻捏住了他后颈雪白柔软的肌肤。
微凉的触感骤然让殷玉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他忍不住就道:“你要杀就杀!不要乱摸!”
一声低低的清冷笑声在殷玉晗头顶传来。
殷玉晗骤然一僵,然后他就挣扎着愤愤抬起头道:“你笑什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眼眶还红着,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却一下子从可怜小狗变成了暴躁小猫的模样,不由得若有所思道:“不装了?”
殷玉晗:……
哼了一声,已经暴露的殷玉晗生气地别过脸:“成王败寇,你随便处置,我再求饶就不是好汉。”
谢长渊:“哦?随我处置?这可是你说的。”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句话,立刻又警惕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要反驳,可谢长渊却已经并指在他身上轻轻点了两下。
白光流转,禁制瞬间布满殷玉晗全身。
原本还能扑腾着挣扎两下的殷玉晗这下子彻底动不了了。
他玉白色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想这下真的完了。
却不料谢长渊接下来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搂着他的腰,将他轻轻抱了起来。
殷玉晗:?
禁制虽然限制了殷玉晗的行动,却没有限制殷玉晗其他的感官,他这会陷在谢长渊干冽清爽的怀中,嗅着那雪一般清新的香气,整个人都有点酥酥麻麻的,脸又悄然红了一点。
谢长渊这家伙,搞什么啊……
但谢长渊也没有解释殷玉晗心中的困惑,只是抱着人,就扭头朝和去宗门相反的方向去了。
月华如练,淡淡的柔光倾洒在谢长渊身上,照着他霜白如玉的俊美脸庞,仿佛一块极为精致的玉雕。
殷玉晗露出一只眼睛,从下方悄悄看着谢长渊精致的下颌,忍不住就在心里骂道:呸呸呸,道貌岸然的家伙。
谢长渊似乎是感受到了殷玉晗的想法,这时忽然静静低头,道:“再骂,一会好好教训你。”
殷玉晗:………………
殷玉晗彻底连看都不敢看了。
玄色洒金的衣摆静静在布满露水的草木上曳过,凉风习习吹拂着殷玉晗僵硬滚烫的侧脸,却让殷玉晗愈发不安了……
·
明月高悬,如同银盘一般,静静在一片漂亮的水池上洒下无边无际的温柔银光。
灵花异树,丰茂苍翠,在一棵巨大榕树的树冠上,有一座极为雅致的小楼阁,在云雾缭绕间静静绽放出一点细微的华光。
殷玉晗看得分明,那些华光都是高级禁制,这里俨然是一个特殊的小洞天。
而且,这小洞天分明不在凌云宗,应该是独属于谢长渊的私人宝地。
殷玉晗心头惴惴,又是觉得害怕又是觉得纳罕——谢长渊既然恢复了记忆,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凌云宗复命呢?
还是说谢长渊恨毒了他,打算在这个地方对他处以私刑,然后挫骨扬灰……
想到这,殷玉晗心头一颤,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谢长渊感觉到怀中殷玉晗的动静,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殷玉晗领口敞着,雪白细腻的颈项正迎着凉风,上面都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谢长渊目光微动,心里叹了一声娇气,却又拿出了一件鹤羽披风,罩在了殷玉晗身上。
殷玉晗:?
殷玉晗感受到那温暖的鹤羽披风罩下来,第一时间还有点迷糊,但等他想去看谢长渊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谢长渊困住了。
殷玉晗撇撇嘴:故弄玄虚,真讨厌。
谢长渊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人讨厌了,这会抱着殷玉晗,足尖一点,便轻轻上了那榕树上的小阁楼。
·
殷玉晗被放在软榻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云里雾里,但等到谢长渊取出雪白的捆仙绳捆住了他的四肢时,殷玉晗整个人都!
“唔唔唔!”殷玉晗开始疯狂挣扎。
谢长渊伸手又掐住了殷玉晗的下颌,凝视着他白里透红,宛如凝脂一般的漂亮面容,低声道:“别动,再动我亲你了。”
殷玉晗:?!
谢长渊指尖在殷玉晗下颌上摩挲了一下,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不知廉耻’的话。
殷玉晗先是怔住,接着他的脸就腾得一下红了。
谢长渊幽幽道:“这才乖。”
殷玉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他这会终于还是被气到了,昏头昏脑地就一下子冲破了禁制,红着脸怒道:“你不要脸!”
“跟你学的。”
殷玉晗:……
虽然禁制被殷玉晗挣扎开了,但他现在四肢又已经被绑住,动弹不得。
又或者说,谢长渊早就知道这禁制殷玉晗能挣脱,所以提前上了双重保险。
殷玉晗这会一边在捆仙绳里扭动,一边就红着眼眶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虽然骗你了,但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么抓我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只手背上留着俨然血口伤痕,修长苍白的手便送到了殷玉晗面前。
是被殷玉晗方才那道佛光符咒划伤的,伤口边缘还隐隐泛着金光,微微渗血。
殷玉晗骤然抿了唇,又心虚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表情,淡淡道:“是,你确实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但你方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没有!”殷玉晗立刻为自己辩解,委屈嘟囔道:“你都吃了佛光舍利了,怎么可能会死。”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这话,眸光微动,神色稍霁:“是么?”
殷玉晗:“当然是啊。”
谢长渊又道:“那你知道,这伤口很痛么?”
殷玉晗这次卡壳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心虚地低下头,便径直将手伸过去,抵住了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自己。
殷玉晗抬起脸来,想骂谢长渊,却又不敢,只能愤愤露出一点敢怒不敢言的微妙表情。
“吹。”谢长渊忽然道。
殷玉晗:?
而等谢长渊把他那渗着血的伤口抵在殷玉晗唇边时,殷玉晗才明白谢长渊是要他吹自己的伤口。
殷玉晗:……
这人好变态哦……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玉晗打小就聪明,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纵然他此刻心里骂骂咧咧,可看着谢长渊清冷疏淡的眉眼,他终究还是怂怂地,凑上去,对着谢长渊手背上那渗血的伤口吹了起来。
殷玉晗吹气的时候生怕惹恼了谢长渊,丝毫没有一点乱来的意思,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吹着。
他唇间温热湿润的风落在谢长渊手背的伤口处,不能说止痛,却又带来了另外一层酥痒的感觉。
谢长渊这时看着殷玉晗垂着长睫,撅着薄红的唇,轻轻给他伤口吹气时的认真样子,幽邃的眸中光芒不由得愈发深了几分。
终于,在殷玉晗吹得腮帮子有点痛,却又不敢说话的时候,谢长渊手背一转,轻轻捏住了殷玉晗的下巴
殷玉晗心头一跳,下意识想缩回头,然后他就被谢长渊捏了两下柔软的脸颊。
殷玉晗不胖,但也是骨肉匀停那种,脸颊长了一点软肉,方才吹气的时候鼓起来一点,看着异常可爱。
而谢长渊这会捏的,正是那两块软肉。
谢长渊捏了两下,殷玉晗终于没忍住,却又不敢把脸缩回来,静静瞪了他一眼。
谢长渊面无表情道:“生气了?”
殷玉晗心里:变态。
但他嘴上却只闷闷道:“就算你捏我,你也不会快点好起来。”
谢长渊漫不经心又捏了两下:“我知道。”
殷玉晗:…………
果然是个变态,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变态。
殷玉晗正在脑中疯狂诋毁谢长渊,谢长渊这会注视了片刻殷玉晗气鼓鼓的面颊,心头忽然生出一点微妙的猜测来。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谢长渊的手指又把殷玉晗的脸颊捏紧了一点。
殷玉晗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抗议,谢长渊那张清冷如霜的俊美面孔在倏然在他眼前放大了。
清浅微凉的呼吸落下来,谢长渊的唇毫无预兆地就吻上了殷玉晗那微微开合着的薄红的唇。
殷玉晗:!
他试图挣扎,但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挣扎不了。
而这一次,谢长渊的吻却比先前那一次在魔宫里的过分多了。
他轻轻咬了咬殷玉晗那嫩红的唇角,然后很自然而然地就长驱直入,把舌头伸了进来。
清冽的气息宛如冬天的雪一般,落在殷玉晗柔嫩的舌尖上,湿润却又不黏腻,殷玉晗这一次真的是整个人都彻底懵了。
他双手无力地垂着,整个人就宛如一只怂怂的鹌鹑,乖乖地呆在那,任由谢长渊慢慢地,肆意地亲他。
谢长渊亲了好一会,直到彻底把殷玉晗亲蒙了,他也餍足了,方才缓缓松开扣着殷玉晗下巴的手。
而这时,殷玉晗白玉一般的侧脸上俨然多了两道微红的指痕。
是谢长渊不经意间捏出来的,虽然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就是了。
真是娇弱。
谢长渊看着那两道诱人的红痕,漫无目的地想。
“感觉如何?”谢长渊还淡淡问道。
而听到谢长渊清冷的嗓音,方才被谢长渊亲蒙了的小可怜殷玉晗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先是瞳孔一缩,然后他就猛地红了脸,差点气哭了:“你、你欺负人!”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静静挑了挑修长的剑眉。
反而道:“我亲你,就是欺负你了?”
殷玉晗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长渊又道:“那你先前说我是你的太子妃,还要我跟你玩点花样,就不算欺负人?”
殷玉晗原本抗议的话一下子就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终,他凝视着谢长渊那始终清清淡淡的侧脸,没崩住,眼眶一红,就异常自暴自弃地就道:“我、我那些只是随便说说,只是捉弄你一下,你也不能这么对我!你太欺负人了!”
说完,殷玉晗自己眼角又是一阵发酸,骤然觉得有点想哭——他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觉得谢长渊真是太坏太坏了。
而谢长渊也没想到殷玉晗会突然这么发作,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原本想结道侣契约的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越看,越听,越发觉殷玉晗好像真的没那么喜欢他。
所以,之前就真的都是骗他的?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一层,谢长渊的神色更冷了一点。
而殷玉晗生完气,见到谢长渊脸色变冷,自己又吓到了,不由得就往身后缩了缩。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可怜兮兮的动作,原本心口燃起的一股无名火却又悄然灭了一点。
半晌,他静静道:“随便说说?嗯?”
殷玉晗:?
殷玉晗心口缩了一下,异常不解地顶着微微泛红的双眸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谢长渊在他面前静静站了起来。
“怎么了?”殷玉晗咬了一下唇,小声道。
谢长渊目光微动,语气泠然:“你先自己好好想想你哪里错了,想明白了,认错了,我再放开你。”
说完,谢长渊也没等殷玉晗露出任何表情,就拂袖径直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谢长渊离开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冷风,殷玉晗被这冷风激灵灵地一吹,倒是立刻清醒了几分。
然后,他就又委屈和懵逼了起来。
谢长渊这到底是要他干什么啊?
他认错不是早就认错了吗?
而且,方才他都没有那么生气,谢长渊还突然生气了。
这人怎么心眼这么小啊……
越想,殷玉晗自己倒是越生气了,想了一会,他没想通,觉得谢长渊估计只是单纯想折辱他。
于是殷玉晗索性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别别扭扭地就着被绑的姿势躺下,把眼睛闭上了。
眼不见心不烦,谢长渊这个坏东西,爱咋地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