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晗一脸难以置信。
谢长渊看出殷玉晗的犹豫,眸中显出几分失望之色:“看来我猜的没错。”
殷玉晗瞬间警觉:“什么?”
谢长渊:“你果然不够喜欢我,或者我们根本不是道侣,若非如此,你怎会连亲都不敢亲我?”
殷玉晗眉头一皱,正想解释,谢长渊又语出惊人道:“先前还说要让我多陪你玩几个花样,现在又这样,让我如何信你?”
殷玉晗:………………
好家伙,还记着呢?他都忘了。
殷玉晗一脸扭曲。
不过定定看了一会谢长渊朦胧的睡眼,殷玉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然后他立刻笑了笑,叹了口气就道:“十三你真是误会了,你以为我不亲你就是不喜欢你么?”
谢长渊挑眉:“不然呢?”
殷玉晗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才解了一点毒,身体虚弱,我怕亲了你就控制不住啊!你看,夫君为你如此操心,你还要误会夫君我的心意,夫君我好难过啊。”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十分缓慢地道:“原来……如此?”
殷玉晗没觉察出谢长渊语调里的异样,顿时暗中松了口气,还伸手拍了拍谢长渊的肩膀,柔声笑道:“乖,等你身体养好,夫君一定好好陪你。到时候咱们再多玩几个花样,好不好?”
谢长渊:?
过了许久,谢长渊定定看了殷玉晗片刻,嗓神情有些古怪:“那你,说话算话?”
对上谢长渊那双幽邃漆黑的眸子,殷玉晗心头莫名一怵,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怕——谢长渊都这样了,他还怕什么?
于是殷玉晗就果断拍拍胸口:“夫君我当然说话算话!”
这次,谢长渊终于停止了质疑。
·
是夜
殷玉晗看着天色不早了,谢长渊也有点酒意上头,他打了个哈欠就道:“乖十三,夫君去内殿睡了,晚安。”
说着,殷玉晗就站起身来,朦胧着睡眼想朝内殿走。
结果他才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微凉修长且骨感的手轻轻抓住了手腕。
殷玉晗:?
一回头,殷玉晗对上了谢长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
“干嘛?”
谢长渊面不改色地淡淡道:“我还没恢复记忆,一个人,睡不着。”
殷玉晗顿时一脸问号。
偏偏谢长渊也不再说话了,就这么用他那双狭长漂亮的黑湛眸子静静凝视着殷玉晗。
片刻之后,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投降了。
卷起被子,殷玉晗往谢长渊身边一滚,顺势给谢长渊也盖上了被子,就皱眉道:“好了,陪你了,睡觉!”
谢长渊这才缓缓松开他的手,躺了下来。
只是双眸一直没有闭上,莫名看得殷玉晗有点发毛。
最终,殷玉晗迫不得已一扬手,熄灭了寝宫里所有的灯,又恶狠狠重复了一句:“快睡觉,不要命了?”
这一次,谢长渊才终于慢慢闭上了眼。
见到谢长渊闭上眼,并且没有了其他古怪的举动,殷玉晗终于松了口气。
而折腾了一天的他也着实是累了,打了个哈欠,便翻过身沉沉睡去。
窗外血月高悬,静静洒落一层层晕红的光芒,殷玉晗睡得很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殷玉晗彻底陷入深睡的时候,他身侧有一双深湛清冷的眸子轻轻睁开了。
谢长渊醒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睡。
这时谢长渊仰头看了一眼寝宫外那一轮高悬的血月,居然头一次感受到出奇的安宁。
可接着,他就皱眉按住了胸口,紧紧攥住了那处的衣襟,开始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谢长渊原本已经恢复到了寻常颜色的面容也在这时骤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又来了,他体内那股抽走他生机的能量又来了。
这东西已经折磨了谢长渊数十年,若不是谢长渊天生剑体,恐怕早就死了。
不过这一次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谢长渊就慢慢缓了过来。
是白天殷玉晗替他做的那些法事起了作用。
谢长渊闭眼深深呼吸了片刻,眉心终于舒展了开来。
然后,他便不自觉地朝一旁沉睡的殷玉晗看了过去。
他方才就感觉到殷玉晗身上有一股很舒服的气息在吸引他,只是他不想惊醒殷玉晗,所以才一直按捺着。
而这一眼看过去,果然,谢长渊就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清楚地看到殷玉晗的胸口,隔着那一层雪白的里衣,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散发着金光。
谢长渊沉默片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殷玉晗脖颈处摸索到一条红绳,指尖轻轻一勾,殷玉晗胸口那散发着金光的舍利子就被他挑了出来。
金色的舍利子摇摇晃晃,散发着温柔的光芒,谢长渊指腹摩挲了片刻那舍利子,便觉得体内的生机又恢复了一点。
谢长渊捏着掌中的舍利子,眸光有些幽邃了。
佛光舍利驱逐邪物的效果世间最佳,可也只有内心至善至纯之人才能够佩戴它而不受反噬。
殷玉晗佩戴这佛光舍利明显安然无事,白天里念佛经的时候也从没受到反噬,这说明了什么?
这同世人传言里,那个风流浪荡,作恶多端的魔族少主好像完全不一样。
想着,谢长渊忍不住就借着那佛光舍利散发出的淡淡金光去看殷玉晗的侧脸。
殷玉晗这会背对着他,只露出半张侧脸,他长睫纤细浓密,安安静静垂着,鼻梁修挺如玉,薄唇殷红饱满,下颌到脖颈处的线条更是极为优美。
怎么看,都是极漂亮又极乖巧的皮相。
一点都不恶劣,最多只能说是顽劣。
想到这,谢长渊目光微动,却又轻轻地将那颗佛光舍利放了回去。
毕竟无论如何,从现在看来,这个地方都要比修真界安全太多。
如果殷玉晗想让自己陪他玩,那也无可厚非。
虽然谢长渊一直都不太明白,殷玉晗到底讨厌他讨厌在哪?
只记得好像是他几百年前一次闭关出关之后,殷玉晗就莫名其妙叫嚣着要挑战他。
虽然几次约战殷玉晗不是耍阴招就是偷跑,跑之前还要骂他不要脸。
以前谢长渊只当是殷玉晗胡搅蛮缠,没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想,或许这里面另有隐情。
若真是恨毒了他,也不至于用这种孩子气还漏洞百出的手段对付他。
不过殷玉晗现在还睡着,谢长渊也无从得知当年是否真的有什么误会。
想了想,谢长渊转过身来,静静闭上了眼。
来日方才,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
次日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在床上的两人身上,谢长渊长睫微动,静静睁开眼。
而一旁的殷玉晗则是立刻皱起了鼻子,拉过被子就蒙在头顶,往床里边一滚,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举动落在谢长渊眼中,让谢长渊不自觉淡淡勾了一下唇。
谢长渊伸出手,正想叫醒殷玉晗,忽然,一阵有些急促却十分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谢长渊眉头一皱,立刻收回手,转头朝外看去。
与此同时,一个清润温雅的嗓音从殿外传来。
“少主,十二回来了,你还没起床——”
一袭白衣立在宫门前,静静顿住了步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谢长渊和殷玉晗,神色冰冷。
谢长渊甚至在这时,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而谢长渊看着不远处,那一张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却略显成熟的面孔,眉头也不由得缓缓皱了起来。
十二?
这就是殷玉晗那个真侧妃?
还跟他长得这么像……
谢长渊虽然没看过太多话本,但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少事。
现在这情况,着实是有些诡异。
不过谢长渊向来敏锐,所以这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而那个穿白衣的十二似乎也在顾忌什么,只是冷冷看着这边,并没有开口质问。
最终还是殷玉晗一声懒懒闷哼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谢长渊略略侧过眼,就见到睡眼朦胧的殷玉晗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十二,你回来啦。”殷玉晗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见到殷玉晗这副表情,立在宫门前的十二立刻走了过来,面色冰冷,身上杀意不减。
殷玉晗本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可看着十二的脸色,又看着面前的谢长渊,他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殷玉晗:!
眼看着十二已经快走到两人床前,殷玉晗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
然后他也顾不得仪容形象,赤着脚就火急火燎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还没等十二发作,殷玉晗就连拖带拽,拼命地使着眼色,将人拉了出去。
坐在床上的谢长渊:……
半晌,他静静摸了一下鼻梁,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
侧殿
十二抱臂而立,静静看着面前一脸心虚的殷玉晗:“他是什么人,少主知道他的底细么就敢把人捡回来?而且,他为什么跟那个谢长渊长得那么像?”
殷玉晗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你放心吧,他现在失忆了,我又用魔龙筋捆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十二一针见血:“少主这么爱多管闲事,是又打算纳妃了?”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挠挠头,心虚一笑:“这个纳妃嘛,又不是那种纳妃,十二你懂的~”
十二神情古怪,沉默了许久,他低低叹了口气道:“少主,你这么干,不怕以后真的娶不到媳妇?”
殷玉晗没心没肺的道:“我无所谓啊,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十二欲言又止。
殷玉晗看着十二的表情,这时又连忙道:“不过十二你一会要配合我一点,这人我还有用呢,不要让我露了马脚才行。”
十二:?
殷玉晗就凑过来,贴着十二的耳朵对十二说了几句话。
十二:………………
·
等两人再次回到寝宫的时候,十二的神色明显柔和了一点,但看着谢长渊的眸中还是带了一丝隐隐的敌意。
谢长渊自然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太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十二为什么同他长得这么像,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人族,不是魔也不是妖。
直到,十二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他行礼道:“侧妃十二,见过太子妃。”
谢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