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叫喊声打破寂静,金陵院陆陆续续亮起灯,谢恙的院子也被惊动。

而夜巡弟子迅速朝桑意欢包围,捉拿擅闯者。

已然顾不上蝴蝶,桑意欢焦急地运用术法,想迅速离开。

可弟子训练有素,一时将她逼得进退两难。

最让她绝望的是,为首的居然是自己的兄长——桑祈安。

无奈之下,桑意欢果断藏到后方的杂储间。

桑祈安冲在最前面,不再是平常面对妹妹的温和,反而十分稳重,条理清晰地安排弟子搜查:“你们去这边,剩下的人跟我走,抓到擅闯者,立即捉拿!”

众弟子:“是!”

系统幸灾乐祸【让你大半夜不老实,要被抓包了吧。擅闯男寝,还被自己哥哥抓到】

桑意欢咬牙切齿:‘帮不上忙就闭嘴,信不信我消极罢工。’

【……】

再度安静,桑意欢打量金陵院的布局,想要找到一条出路。

金陵院布局规整,并没有太多可以藏身之处。

因此弟子搜查并不困难,速度极快,搜查范围不断向桑意欢的藏身之处靠近。

“祈安师兄,这处没有。就剩最后一个屋舍了,我们要不…”

桑祈安:“查,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桑意欢欲哭无泪,兄长未免也太认真负责了些,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对于她的想法,桑祈安全然不知,依然一丝不苟地搜寻着。

距离不断缩小,五百米,三百米…

弟子走到杂储间,直接推门而入。

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洒进来,原本漆黑的屋子多了几分明亮,零星物品摆放在角落,整个杂储间一览无余。

弟子扬声:“祈安师兄,里面没人。”

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桑意欢强忍着疼痛,窥听着情况。

早在桑祈安下令搜查时,她就果断从窗户离开,选择躲进一个她不清楚状况的土坡后面。

不过无论是什么,总好过被自己哥哥抓住擅闯男寝的社死场景好。

万万没想到,土坡不是土坡,而是个大坑。

情况危急,桑意欢落地又猛又急,一股直冲天灵盖的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脚踝仿佛被尖锐的石子反复碾压,火辣辣的痛觉让她不自觉咬住下唇,勉强抑制呼之欲出的声音。

听弟子汇报,桑意欢才重重松了口气,静静等待夜巡弟子离开。

脚踝剧烈的疼痛昭示着它的存在,亦在提醒伤口急需治疗。

可屋逢偏漏连夜雨,只闻桑祈安说:“随我去寝舍后查看一下,那里有处坑。”

桑意欢瞳孔猛缩,心中忍不住弹幕式吐槽:‘修真界的兄妹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桑祈安为什么每一次都精准命中我的藏身之处。’

系统回道【他也不会想到,自家妹妹是个夜闯男寝的…】

‘罢工。’

系统利落地闭麦,留桑意欢一个人应对。

她已经避无可避,强忍着脚部的刺痛,努力朝坑底的阴暗处靠拢。

耳鼓回荡着急速的心跳声,她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模糊,仿佛所有的感知都汇集到听觉。

一步

两步

两人的距离在快速缩短,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紧闭双眼,等待着桑祈安的捉拿。

“吱呀——”

屋舍的门蓦然被推开,准备弯腰查看坑底的桑祈安不得已停下,扭头看去。

披着外衫的谢恙缓缓从屋内走出,乌发红唇,只是睡眼惺忪,头发也有些凌乱,一瞧就是刚从睡梦中脱离出来。

看着院中如此热闹的场景,他眼中划过诧异,目光转向为首的桑祈安,询问:“师兄,晚上如此兴师动众,是要做何?”

对于桑意欢多次表明厌恶的人,桑祈安并没有好感,公事公办的态度回道:“有贼人擅闯金陵院,我们例行检查。”

不欲多言,桑祈安再次看向大坑,撩起衣摆准备下去。

谢恙了然颔首,朝众人拱了拱手,不解道:“我们这外门弟子的寝舍简陋,实在没什么贼人能惦记,师兄们会不会看错了,贼人跑到其他地方?”

桑祈安停下来,锐利的眸子刺向谢恙,仿佛能将整个人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谢恙则是满脸真诚,见他许久没有回应,如善从流改口:“我只是怕耽误时间,让贼人逃了,若是师兄坚持,就当谢恙未曾说过。”

桑祈安敛眉沉思,而谢恙似是一时兴起,随后拢了拢外衣就回到屋里,不再过问。

一旁的弟子忍不住开口:“祈安师兄,我们已经里里外外都查过了,而且那个谢恙说的不错,贼人就算是偷窃,又怎么会选外门弟子偷。”

“收队,继续夜巡。”桑祈安终是下令。

一行人呜呜泱泱离开,屋内的烛火也被人熄灭,院内再次陷入静谧。

桑意欢又等了会儿,确定没人才从坑底爬出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脚踝蔓延至全身,忍不住‘嘶’的叫出来,小声喃喃:“谢恙,给你送一次药,我可真是赔大发了。”

桑意欢的影子渐渐与黑暗交融,直至消失不见。

溶溶月色中,窗边蓦然出现一个身影。

修长的手指接住幽蓝的蝴蝶,谢恙望着桑意欢离开的地方,低低一笑。

那抹笑充斥着愉悦,像是戏弄完宠物的满足感。

他举起台上的纸条,认真地端详上面的话,字在月光中显得有些朦胧,而微垂的眼睫遮住所有情绪。

纸条被苍白的手中揉搓,而后扔在角落。

谢恙声音轻飘:“桑意欢…”

纸条在地上滚了两圈,莫名燃烧起来,青色的火舌吞噬着,零星几个字格外明显。

‘仰慕、无名、伤口’这些字眼在火焰中消失殆尽。

—— ——

安文知迷糊地睁开眼,结果被院子内的人影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不由干笑两声:“谢恙,你今天不用去戒律堂嘛?”眼中尽是对谢恙的同情,也不知道与人为善的谢恙怎么得罪桑纨绔,从进长墟派开始就被针对。

但宋文知只能同情,也做不了什么。

顶多像昨天扫地时一样,跑去告诉大师兄和宋铃师姐。

谢恙提了提手中的竹筐,示意道:“要去,先处理些杂物。”

“哦哦,处理杂……”话说到一半,宋文知瞪大了眼睛,手颤颤巍巍指着竹筐最上面的玉瓶,“玉肌膏?!?你居然把这个当成杂物!”

宋文知嚎了一嗓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捂住嘴巴,小心翼翼靠近谢恙:“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可是多少灵石都买不到的。”

谢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慢慢向后撤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脸上波澜不惊,端着一丝微笑,斩钉截铁道:“是假的,别人不要的假货而已。”

叫谢恙说的笃定,宋文知也拿捏不准了,毕竟是外门弟子,这种东西就连内门弟子都鲜少有。

不禁嘟囔:“也是,想来是我眼拙看错了,那种东西岂是我们买得起的。”

收拾妥当,谢恙准备动身去戒律堂受罚。

一名内勤长老进来,打量着院子里的两人,询问道:“谁是谢恙?”

宋文知被吓得不敢做声,谢恙整理乱掉的衣袖,声音不急不缓回应:“我是。”

长老:“弟子谢恙,戒律堂处罚暂停。休沐结束后,暂时成为内门桑意欢伴读,前往玄字班学习。”

鲜少露出诧异的谢恙,也不禁一怔,而后迅速回神:“是,弟子遵命。”

长老眼中闪过满意,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骄不躁,不错。”

宋文知像是被人捏着嗓子,脸憋的通红,震惊道:“你居然能进入内门学习!是烧了哪门子的高香。”

不怪宋文知大惊小怪,外门和内门的差距宛如天堑,外门想要进入内门需要通过严苛的考核,成功的弟子不足一成。

像谢恙这样的,更是闻所未闻。

至于高香,谢恙没有烧高香,倒是身后有个爱岗敬业,可歌可泣的小弟——桑意欢。

时间回溯至清晨。

华安峰内——

“你说,你想取消谢恙在戒律堂的处罚?”掌门紧皱眉头,摸了把洁白的长须。

桑意欢拄着木杖,身旁是表情夸张到都不忍直视,满脸写着心疼二字的桑祈安。

她想,如果不是在大殿上,桑祈安恐怕连半步路都不会让她走,去哪都愿意背着她。

桑意欢朝掌门鞠了一躬,解释道:“当日谢恙并未玩忽职守,并且弟子遭受魔族追击,迷路林中,还幸得谢恙相救,于情于理都不应处罚。”

“要不是你警惕,岂不是就被魔族得手了。”桑祈安不情不愿。

“……”

桑意欢无语,恨不得摇醒对她有厚重滤镜的兄长,简直是她完成任务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她狠狠拽了下桑祈安衣角,桑祈安这才闭上嘴,不拆自家妹妹的台。

掌门尚在思索,一旁的戒律堂长老率先反对:“不妥!戒律堂已经下罚,怎能轻易更改?如果开了先例,日后人人都找掌门求情,仙门规定还有什么意义?戒律堂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处罚绝对不能撤销。”

掌门:“长老说的有理,意欢呀,规定就是规定,当时要罚他的是你兄长,现在求情的又是你。仙门规定岂能儿戏?”

想到谢恙肌肤上紫青痕迹,隐隐透着血丝的膝盖,桑意欢如何能松口,她若不争取,谢恙就要再跪上七日。

权衡中,桑意欢拨开迷雾,恍然看到另一条路。

她猛地抬头,上扬的桃花眼里星光点点,灿若星河,向掌门提出另一个办法:“那可否换个处罚,我兄长因为我要求处罚谢恙,现在谢恙可以将功赎罪。”

“哦?”掌门闻言,一时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休沐后我需要去上课,可如今伤势严重,有诸多不便。兄长又有自己的课业,不方便照顾。不如就让谢恙做我的伴读,在受伤期间照顾我,以抵戒律堂的处罚。”

桑意欢满怀期待,等候掌门的答复。

掌门同戒律堂长老对视一眼,两人纷纷颔首,看起来甚是满意。

掌门回复道:“此法可行,便依照此法办吧。”

桑意欢紧紧握拳,眼角不自觉上扬,愉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桑祈安任劳任怨地带着妹妹离开。

长老也辞行离去,殿内独剩掌门一人。

掌门双手背后,俯瞰华安峰下的云海雾浪。

一个声音打破此处的宁静:“爹爹,你为何要同意桑意欢的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宋文知是谢恙的室友,也是前文那个扫地的弟子,但是两个人不住一起哈,是分开了,两间房,只是同一个院子。

小剧场:

桑祈安泪眼汪汪:呜呜呜,我亲爱的妹妹怎么受伤了,心疼死我了。

桑意欢豆豆眼:你个罪魁祸首,你昨天晚上追什么,追什么呀!!!

桑祈安满脸心疼:妹妹你为什么要去男寝,喜欢哪个哥给你抓回来。

桑意欢一本正经对读者说:点点收藏,不然我让我哥把你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