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的申请被大队长驳回来了。
他看出来卢俊是想逃避劳动,这怎么行?这种态度不端正的知青,他还非要盯着,一定要给卢俊把脾性改过来。
之后有大队长盯着,卢俊没办法偷懒。
每天从地里回来,他都累瘫了,根本没时间跑去找明庭蹭吃蹭喝。
卢俊觉得大队长对自己有偏见。
在得知明庭是被高洋气走的,卢俊火了。
就高洋这个小白脸,还瞧不起明庭?没凭没据污蔑人,他还很有理?
“要是庭哥没走,留在知青点,我们可就有口福了……”卢俊在卢采薇面前念叨着,他直接埋怨大姐眼光不好,怎么就和高洋处上对象了。
高洋有啥?
再好的感情,也架不住日积月累的消磨。
更何况,高洋和卢采薇之间还隔着一个乔小苗。
乔小苗经常到知青点来找高洋,也没什么事情,有时候来问一道题,有时候请他教几个字,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偏偏人家正大光明,卢采薇还不能跟高洋吵。
而乔小苗也会偷偷给高洋带吃的,有时候是一小碗肉,或者烤玉米,几颗糖。
大队长看到女儿这举动,有些生气。
他看好的是明庭,不是高洋。这种地里劳动不行,又酸唧唧的书生样子,他瞧不上,可乔小苗偏要跟家里唱反调。
对这个小女儿大队长很头疼,打也打不得,骂她她也不听。
卢俊看到高洋和乔小苗之后,觉得高俊很贼。
知道自己家里条件不好,干劳动也不行,就找大队长的女儿,还说什么他们只是朋友,打着朋友的旗号捞好处,太鸡贼了!
不过,高洋这么做卢俊觉得挺好。
高洋最好赶紧跟乔小苗处对象,和卢采薇分手,到时候自己就能当明庭的小舅子了。
为了让高洋和卢采薇分手,卢俊除了在大姐面前挑唆之外,还时刻盯着他,打算抓高洋的小辫子。
他们这边纠缠着,明庭收到了报社的回信。
他写了一篇乔家大队秋收的文章寄给报社,还有他画的一副秋收农忙图,一同寄过去。
结果,不但文章被刊登,画的宣传画也被印在画册上。
运动期间,各出版单位取消稿费,稿酬制度实际上已经被废止,哪怕刊登也没有钱。
但是,主编看到明庭这么年轻,又是下乡知青,特地给他寄了一些稿纸,还有一点全国粮票以资鼓励。
“明庭,你文章里写的乔老汉,是我吗?现在大家都知道咱们乔家大队有一个乔老汉了?我也成名人了?”
乔老汉乐得合不拢嘴。
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上报纸,而且他还在画里面,大家都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没错,就是您!”
明庭把报社寄来的报纸和画册送给了乔老汉。
农家人辛苦,秋收的时候无论男女老少都忙个不停,哪怕乔老汉这么大年纪,也是要到田里去忙一天的。
明庭只是把自己在乔家大队看到的写下来,并没有半点夸张。
乔老汉拿着报纸觉得稀罕的很,大家来借,他还舍不得呢!
大队长也觉得脸上有光,文章被刊登在报纸上,看了报纸的人都知道他们乔家大队,多光荣啊!
因此,大队长对明庭更加和颜悦色。
卢采薇知道明庭拿到粮票的事情,她这才恍然,原来他们也可以投稿。
虽然现在不算稿费,但万一得到编辑的喜爱,也能得粮票,她就不用过得紧巴巴的。
家里的钱和粮票要供着弟弟,她必须自食其力才行。
与此同时,卢采薇又想到了高洋。
明明在学校的时候高洋是那么有才华,不少女生都暗地里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下乡插队后,他就慢慢平庸了呢?
以高洋的才华,他也可以投稿,他怎么没想到呢?在这一点上,高洋比明庭差远了。
卢采薇心里的天秤第一次发生了偏移。
她找到高洋跟他说了投稿的事情,明庭可以,他们也可以。被卢采薇鼓励一番,高洋跟她一起写了文章寄出去。
结果,明庭又收到三次稿纸后,他们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明庭这是写的什么?这么干巴巴的句子,一点儿都不华丽优美,也不知道编辑为什么会选他的文。”
高洋看着乔小苗从家里拿来的报纸,上面刊登的明庭的文章一点儿文学性都没有,他根本瞧不上。
“高洋,你别泄气,明庭可以你也一定能行,你比他优秀多了。”
乔小苗给高洋打气,眼里都是对他的崇拜和肯定。
乔小苗的态度,让高洋很受用。
这段时间,卢俊一直对他冷嘲热讽,说他连明庭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把高洋气坏了。
最让高洋生气的,是卢采薇的态度。她好像对他很失望,看他的眼里也不再有光。
可卢采薇写的文不是也没被征用么!
高洋不服气,晚上点着灯写诗。
在他的刻苦努力下,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高洋终于收到了回信,他的诗被采用了。
不过编辑什么都没寄来,只是鼓励他。即便如此,高洋也是信心十足。
“才一次,有什么好骄傲的。庭哥的年画娃娃都被美术厂用了,给他寄钱来了。”
卢俊见不惯高洋嘚瑟的样子。
冬天比较闲,卢俊去明庭那儿蹭了几次饭,更加坚定他要去牛棚和明庭住一起的念头。
可是怎么说服大队长呢?
很快,卢俊就有了机会。
那天高洋在屋里写诗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乔小苗过来。
看着他的侧脸,还有浓密的睫毛,她凑过去,想数一数他的睫毛。
没想到,高洋突然醒来,他抬头时吓得乔小苗摔地上。高洋连忙拉她,结果不知怎的,他摔跤扑在乔小苗身上。
这一扑,两人脸快贴到一起。
乔小苗擦了雪花膏,身上香喷喷的,她皮肤没有卢采薇白,是一种健康自然的红色。
高洋虽然和卢采薇处对象这么久,他们也顶多是拉拉手,和异性这么凑近从来没有过。
见高洋盯着自己,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乔小苗的脸红了。她觉得嘴唇有些干燥,舔了舔嘴唇,这行为刺激了高洋。
高洋低头,亲在乔小苗的脸上。
非常不巧的是,知青们正好进来。
之前他们脚步重,高洋说影响自己写诗,还跟大家发生了矛盾,所以他们现在开始轻手轻脚。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人亲到一起。
卢采薇愣住了,卢俊大喝一声,“好啊,你们不要脸,在干什么?!”
卢俊上前就把高洋抓起来,一拳头打他脸上,“高洋,你这是脚踏两只船,臭流氓一个,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姐吗?”
事情闹大,惊动了大队长。
卢采薇哭得眼睛都红了。
高洋总说他和乔小苗是什么革命友谊,现在的友谊是抱着亲?他们分明就有奸情!卢俊更是咬着不放,说他们作风不好,要去告状。
不管乔小苗和高洋怎么解释,他们当时的确亲上了,这么多人都看着,都是证人。
眼看着卢俊要给自己扣大帽子,他还可能被抓走,高洋一口咬定自己跟卢采薇已经分手,还说上次他们吵架,卢采薇说分手,从那天起他们就分开了。
“现在我和乔小苗是恋爱关系,我们在处对象。”
高洋紧紧地抓着乔小苗的手。
被恋人在众目睽睽下捅刀,对卢采薇来说是非常丢脸,很难堪的事情。
上次话赶话,又有卢俊在旁边煽风点火,卢采薇的确说出“分手”两个字,可这不是情侣的闹别扭么?怎么就真的分了?
他们吵架这事儿也有人证,两人的确说了分手的话。
卢俊还想告状,也没合适的理由。大队长为了息事宁人,顺了卢俊的意,把他安排跟明庭住一起。
虽然没能敲高洋一笔,但是能离开知青点,跟明庭蹭吃蹭喝,卢俊开心死了。
他完全没管卢采薇还在伤心,抱着被卷去了牛棚旁边的小屋。
结果卢俊的美梦还没做一晚上,第二天县里来人。
原来县里有个印刷厂招画师,因为明庭的宣传画画得好,还多次被画刊采用,特地被招进印刷厂。
以前从没有这样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大家都对明庭羡慕的不行。
因为马上要过年,印刷厂要印刷年画,时间很急,来人让明庭收拾东西跟他走。
“什么?庭哥要走?”卢俊傻眼了。
他才搬来一晚上,什么都没有蹭到,明庭已经是厂里的画师,可以拿工资了?这究竟是什么好命啊!
大队长看到明庭有这么好的出路,不用再呆在村里,为他感到高兴。
同时,他心中也非常遗憾。
早先他就看出明庭不是一般人,还想着把乔小苗嫁给明庭。谁知道乔小苗被高洋迷昏了头,非要喜欢一个小白脸。
如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们处对象,大队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明庭已经提前把自己晒的干货分了一大半给黄老计秋他们,还留了药,剩下的他都寄回家,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了。
“庭哥,你晒得干货呢?能给我留一点吗?”
卢俊眼巴巴地看着明庭。
刚才明庭收东西,他怎么没看到?还有,庄家不是每个月都寄东西来么,那么多明庭都吃完了,就没留点什么?
“我寄回家了。知青过年可以请假回家,我怕到时候坐火车上太挤,就提前寄了。”
明庭的说法合情合理,让卢俊的愿望落空。
高洋听说明庭去印刷厂当正式工,嫉妒的眼睛快红了。
他还以为自己写的诗发表,总算是赶上明庭,而且和乔小苗确定恋爱关系,以后大队长为了女儿也会偏袒他,日子肯定比明庭过得好。
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卢采薇。
明庭不靠家里,凭自己的本事就离开农村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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