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这是打心底里认下这个村姑的儿媳了?相爷不是最注重颜面了,一个村姑还是一个抛头露面开药铺给各种人看诊的村姑,相爷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儿媳伤风败俗败坏门风吗?”
沈雄端起杯盏喝了一口酒水,然后侧首看向了林菀,满眼凉薄,“不提沈砚已经被逐出丞相府,就早先毒蛇一事,白初从容不迫,救相府于水火,给我省下很大麻烦,你呢?你做了什么?这么些年你坐在这个位置上都做了些什么?”
说到最后,沈雄的眸色突地变得极其凛冽,仅一眼就看得林菀心生寒意,同时间对白初的厌恶又升了一个等级,只觉得白初就是来克她的,让她的儿子夫君都生了外心,这一点她绝对不能容忍。
……
宴会散了的时候已经夜深,送客这种事,管家在就可以了,毕竟在场也没有谁级别越过沈雄。
除了早半晌毒蛇一事,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宴会散了,再没有出半点其他的幺蛾子。
眼见着沈砚领着白初走到了跟前要告辞,沈雄说了句,“天色不早了,就在府里歇下,你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把人送过去,来书房寻我。”
沈雄很少开口要求沈砚什么,但一旦开口,几乎都是沈砚必须要遵从的。
“是。”
听沈砚应了这一声,沈雄便没再管沈砚,而是与其他人说起了话。
沈砚当下牵起白初的手就朝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院子走了过去。
对于沈雄留下他们,白初是诧异的,但随即一想却也觉得早该预料的,毕竟今日沈雄认下了她这个儿媳,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总要有点实际行动。
沈砚领着白初一路从前院走向后院,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抓住了白初的手,直到到了他院子的门口白初停住了脚步,他开了口。
“除了院子里的红梅被我移走了,其他的我都没有动,和从前一样。”
这话落在别人耳中只会以为是与沈砚离开丞相府之前一样,但听在白初耳中,她很清楚的知道沈砚所言乃是上一世。
而她一路走来都没什么感觉,唯独在到了院子的跟前停住了脚步,这里面留下了她太多的记忆,有喜有悲,有笑有泪,短短十数年成了她一生。
“你去寻爹吧,我自己进去。”白初觉得自己需要稍稍静一静,缓和一下情绪。
“不差这一会儿。”
“我想自己走一走。”
这话让沈砚欲向前跨的脚步停在了那,其实他今晚完全可以拒绝住在这,哪怕他几乎不拒绝他父亲的话,但他不想让彼此逃避过去。
“好。”沈砚没拒绝,亦没多说什么,直接松了手转身便离开了,只是走出了几步后站定了脚步回首看向了白初,白初还站在那里,背对着他,晕黄的烛火照得她有些朦胧,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这个想法,让沈砚的心一滞,下意识就要往回走,却见背对着他白初突然回首,许是见到他正看着她,就那么突地展开了笑颜,明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笑容,却如一汪温泉,让他整颗心如置暖阳。
“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好。”
得到了这一声应,沈砚毅然转身离开,白初也毅然回首抬脚跨入了院子,她无需再去想什么,总归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种种皆是因为她与沈砚之间的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如今该怀着感恩的心去感受一切,感恩一切的重来,让她可以无遗憾的再活一次,所以为何还要去抓着从前的一切不放?
……
“毒蛇的事你怎么看?”
刚见面,沈雄第一句便是白日的毒蛇之事。
“让相府与镇国公府结下生死的梁子,那毒阿初跟我说过,一炷香之内不得到及时补救,会逐渐麻痹人的知觉,从而连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呼吸,直接窒息而死。即便我已最快的速度带着黄太医到达,却也只能勉强保住其性命,镇国公世子夫人的双腿怕是要废了,而这比直接丧命还要后果严重。或许相府不惧镇国公府亦不惧世子妃的娘家,但定会大伤元气,若是再有其他势力趁机下手,相府危矣。”
沈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不过很快便消失无踪,快得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觉得是谁这么做?”
这次沈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客为主,“不如我们先说说是谁给了他们借口。”
一听沈砚这话,沈雄的气息微微沉了沉,虽然他让沈砚说,但这里是相府,没有什么是能逃过他的眼皮子底下的。
“今日未出大事是阿初仁慈,是阿初惦记着相府,但是爹,你明明可以阻止的事情为何不阻止?非要等酿成大祸才满意?阿初是我的妻,我自己觉得合适就好,不需要爹来觉得合适。”
从前他大概不懂沈雄,只觉得他眼里只有相府的颜面,他的确眼里只有相府的颜面,这点没有什么值得误会了,但就算这样,他也教会了他很多,也给了他学习成长的机会,至少在他兵临绝境的时候没有任他灭亡。
沈砚的话让沈雄深深看了他两眼,他倒也没有刻意去试探白初什么,只是觉得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来,就算他能帮一次两次,她也终有一日会被风雨摧残,索性从一开始就袖手旁观,只有她自己生存下来,才配站在这个位置。
当然,这同时也是对沈砚的一个考验,若是他连自己想要的都护不住,那便没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这是现实。
“我没让她这么做,既然是在相府出的事,我自会承担,就算相府败了那也是我该如此,没有能力的人没资格拥有自己想要的,我没有要觉得她合适,只是袖手旁观,仅此而已。”
沈雄认认真真回答了沈砚的每一个问题,且无比绝情冷酷,可谓是直插人的肺管子。
对于习惯了的沈砚来说,沈雄的话并没有让他起任何的波澜,不过却让他稍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因为白初而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