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这里发生什么了?!”
青翠的密林中心,周围几十米的土地像被翻了过来一般,像是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剧变。
眼前有一名身穿教士服的男子倒在土地上,左胸处开了一个骇人的大口子,其中空空如也。身上洁白的教士服被鲜血染红,瞳孔中一片浑浊。他的不远处,有几排凌乱的脚印伸向远方
男子的身上有如萤火虫般细小的绿色光点缓缓出现,奎恩身体不听使唤地向它走去,光点也在缓缓析出。
等到绿色的光点完全析出,凝聚成一个人头大的球形时,它突然向奎恩冲来,像盐粒入水般融进了他的身体!一刹那间,奎恩感到了两辈子都没经历过的,难以言喻的痛楚。
“咳咳嗬……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视角不断变化,时高时矮,又被不断出现的绿色光芒掩盖,向下看去,双手的血肉不翼而飞,变成了缓缓蠕动,交错纵横的藤蔓!他仿佛正一步步变为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他倒在了地上,视角缓缓变得正常,然后他看到了一群同样身穿教士服的人们向自己这边赶来。
“母神庇佑……”这是奎恩陷入黑暗中最后听到的话语。
奎恩·弗里猛的睁开眼睛,从一片深沉的黑暗中直起身子,眼前是一个不大的舱室,舱中有四张双人床,还有许多人,或躺或坐,大多发出均匀的鼾声。
“靠,吓死个人,怎么会忽然梦到以前吸收非凡特性的场景?”
奎恩轻轻喘息着,伸手摸了摸背后,洁白的主教袍不知不觉间被冷汗浸湿了。
“怎么了?奎恩?”
睡在他上铺的少年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在床上问道。少年的脸庞白皙,顶着一头短而直的黑发,看起来在十五岁左右。
“额……斯诺,我做噩梦了。”
奎恩迟疑了一下,感到有点害臊,忍不住挠了挠一头与普通人不同的柔顺浅青长发。
“从你没有在梦中死去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和奎恩一同被派来鲁恩的小教士斯诺嘟囔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哼,梦到你趴在一只卷毛狒狒身上,履行着母神降下的教喻呢,场面真是堪比玫瑰学派的祭祀现场,好家伙一下给我吓醒了。”
“口区……”
奎恩在下铺虽然看不到斯诺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达成了,感受到了特殊的愉悦。
“咚、咚”
舱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门外传来了乘务员低沉的、有条不紊的声音:“先生们,请收拾好行李,我们的船一会就要靠岸了。”
“RUA!”
听到这话,奎恩和斯诺齐刷刷的直起身子,压低声音地欢呼了一下,动作连贯地翻身下床。奎恩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左手拎起自己的牛皮行李箱,右手拿起了一根长杖模样的物体,物体被一层层有些黄黑污渍的白色布条包裹着,看不清真实模样。
斯诺噔噔噔爬下梯子,身上穿着小一号的教士服,从奎恩床底下翻出了自己的箱子。
“走!别等着靠岸了,老子现在就要回家!”
十几天的海上生活,虽然有吃有喝,风平浪静,但依旧让奎恩难以忍受。
“芜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轻轻推开舱门,随后便迅速化为了两个影子,窜向了甲板。
深沉的夜色下,红色的月亮隐没在云层中,静静俯瞰着大地,不远处是一个圆木搭建的码头,可以听到水手们嘈杂的指挥声,号子声。
“终于回来了!直到下次晋升,我再也不要到教会本部来回一趟了!”奎恩站在铁质的栏杆边,双臂张开,在心中无声说道。
“奎恩,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我们的教堂了诶!”
斯诺倚在栏杆上,指着码头更远处说着。从这里看,的确可以看到在绯红的月光中,那一个金黄的尖顶,隐隐约约,耸立在这个夜色笼罩下的港口小镇上。
“呵,我从这里看到教堂的时候可比你早。”奎恩看着港口,忽然开口道。
斯诺感到惊奇地问道:“为什么?”
奎恩勾起嘴角,像是偷到了鱼干的猫一样得意的笑了,说道:“因为,站得高,看的远啊。”
身高比同龄人略有不如的斯诺愣了一秒,然后反应了过来,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再说我矮让丹增咬你。”
“嗷~”云层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一只毛色青黑的大鸟从层层云雾中穿出,落到甲板边的栏杆上,黑色的小眼珠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斯诺。大鸟的羽毛闲的极为不寻常,一根根的羽毛边缘圆润,仿佛鳞片般交叠在一起,仿佛显现出波涛汹涌的大海。
奎恩的衣领中忽然窜出了几根枝条,覆盖在他的脸上,缓缓蠕动着组成了一个斯诺十分熟悉的图像:
“ˉ\_(ツ)_/ˉ”
“你他……”
斯诺脸色一黑,开口就想要问候奎恩在母神神国安眠的双亲,可话音未落,眼前的奎恩便化为了一滩泥土,从栏杆的缝隙中流了出去,流入了大海,化为一道影子向不远处的港口窜去。夜色笼罩下,甲板上没有除了斯诺外的另一个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很快,一滩泥土出现在了码头上,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重新凝聚为人形,化为了身披洁白教士袍,手拿长杖的奎恩。
“什么叫专业德鲁伊啊~”
他从怀中掏出几枚在鲁恩王国已不常见的金币,没去管还留在甲板的斯诺,轻车熟路地向小镇中心,黄色尖顶的位置走去,渐渐消失在人潮中。
没过多久,斯诺的身影也出现在码头上,他抬起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无声骂了一句,随后正了正教士帽,也向着远处有着金黄尖顶的教堂走去。
港口的灯火并不明亮,那些巨大精致的接待厅不属于这种不是专门载客的小船,一张大而宽的木板被从甲板铺上码头,水手勾肩搭背地雀跃着冲向酒馆,乘客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船。
在码头的一侧挂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是一串手写的花哨字体,牌子前,一名水手拉着同伴问道:“毛虫,这个港口叫啥名字?”
同伴不耐烦地看了眼酒馆的方向,又看了眼木牌,说道:“比……鸡……泥……这里叫做比基尼海滩!”
在他们的身后,一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面容冷峻的男人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