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诺看着面前这条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黑背挣脱了管家的束缚,跑进了屋子里,停在她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肉干,任谁都看得出来它很渴望。
黑背一边盯着肉干,一边吸着鼻子,身体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特别想扑过来。但是它还记得那个凶狠的两脚兽在屋子里,有些发怵,不敢放肆。
苏沫沫看到这次黑背又跑进来,被吓得脸都青了。过了一会,她看到这只黑背没有扑人的意思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有些好奇地问:“老板,它好像想吃你手上的肉干耶。”
苏沫沫看着黑背的目光逐渐变得奇怪:“这条狗还挺有眼光的。老板做的宠物肉干特别香,虽然我是个人,但有的时候也难免有些馋。”
白一诺将怀里瑟瑟发抖的萨摩耶盖住,将手里的肉干收了起来。
她并不想将肉干给这只黑背,这只黑背没有萨摩耶乖,也没有萨摩耶可爱,刚刚还吓到了她和狗。她实在无法心生好感。
而且她刚刚在哄萨摩耶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些宠物肉干都是萨摩耶的,自然不会食言。
黑背见到白一诺将肉干藏在身后,目光变得凶狠,龇牙咧嘴,想用这种方式让白一诺将肉干给它。然而事与愿违,无论它怎样龇牙咧嘴,白一诺都不理它。
白一诺经过刚刚的事,看清了这只黑背外强中干的本质。
以往百试百灵的招式在白一诺身上出现滑铁卢,黑背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不禁愣了愣。
这个两脚兽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黑背脑海中冒出抢夺肉干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刻被它摁下。
它是在看到那个特别凶狠的人类上楼之后,才偷偷溜进来的。万一那个人类下来,见到它在抢东西,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可是要它放弃,它也不愿意。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香的肉干,散发着馥郁的肉香味,让它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比各
种品牌的肉干都要吸引它。
黑背看向萨摩耶幼犬的目光里面有些嫉妒,凭什么这只弱小无力的狗能吃,它这只强大帅气的狗不配享用?
就在这时,它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这只萨摩耶能行,它为什么不能行?
黑背脑海中冒出萨摩耶邀宠的模样,像是悟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机灵。
于是白一诺便看到这只黑背趴在她的面前,肌肉放松,一副服软的模样。黑背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肉干,脸上的凶狠之色完全消失,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白一诺:“……”
狼狗学萨摩耶邀宠这一幕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纪霜行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了这一幕。
peter向来不怕天不怕地,别说对外人了,对主人都不假辞色,他以为这就是这种狼狗的本性,但没有讨厌,反而很喜欢,因为这样子很酷。
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见到peter这么谄媚的样子。
他有些茫然,转头看向旁边的管家:“它这是在做什么?”
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二少,它好像是想吃客人带的东西,我怎么都拉不住。”
纪霜行脚步顿了顿,眉头深深皱着。
纪霜行看向这三个陌生人。这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长相出众之人,最中间的女生长得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他现在没有搭讪的意思,他脑海中完全是这只黑背。
他走到黑背后面,弯腰将地上的狗绳捡起,呵斥:“peter,你干什么,蠢死了!”
黑背听到主人熟悉的声音之后,顿时一个机灵,立刻站了起来。
主人来了!它有肉干吃了!
它立刻恢复成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伏低做小的狗不是自己。
黑背抬起自己的前爪,指着白一诺手上的肉干,声音霸道,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汪!汪!”它要吃肉干!
纪霜行揉了揉眉心,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他平静
下来的时候,他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诱人的异香。
在纪霜行过来的时候,白一诺一行人本来想礼貌地打招呼的,但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因为白老板做的零食实在是太香了,让人根本腾不出嘴。
苏沫沫咀嚼着嘴里的蜜汁猪肉脯,满脸感动:“哇,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脯,不仅有猪肉的鲜美,还有一股清新的味道,特别解腻,不知道是什么。我吃到现在都不想停下来。”
白一诺笑着说:“我在烘制猪肉铺的时候,刷了一层果味的米酒,所以有一股淡淡的果味。”
季予迟点评:“这个五香牛肉干也不错,口感很好,完全不塞牙,越嚼越香。”
白一诺拿过来一包牛肉干,慢慢拆开,笑着说:“我也觉得挺好吃的,所以我做了挺多。”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如果只是几包零食被黑背抢走,倒也无所谓。
但是穷家富路,白一诺考虑到这次旅途漫长,像囤积食物的仓鼠一样,特地做了很多东西。包里的东西是他们所有人的口粮。
这个手提包是一个很大的手提包,像百宝箱一样,里面装着许许多多零食。里面的零食都是小型的真空包装,随取随吃,干净方便。
他们三个人在吃零食,萨摩耶在吃肉干,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黑背鼻子耸动,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嘴巴微张,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吃的东西。
黑背内心渴望至极,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纪霜行的裤子,像是在催促他。
纪霜行看着他们手上的东西,没理黑背,面色莫测。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你们是纪子淮带来的人?”
白一诺放下手里的东西,郑重地点了点头,神色比以往要认真。
她从来没有当过师父,这次是她第一次见徒弟的家人,自然要更加认真些。
“你手上的肉干能给我吗?”
白一诺摇了摇头:“抱歉,不行,这是给我家的狗吃的,我
答应了它不会给别人。”
纪霜行脸色一滞,虽然这个肉干很香,但是只是一点肉干罢了,这个人还不愿意给。
纪霜行冷嘲热讽:“原来纪子淮带回来的朋友就是这个样子。”
白一诺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但是她并不在意,神色如常:“其实不只是朋友,我还是纪子淮的师父。”
纪霜行愣了愣,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鬼?”
“他没有和你们说吗,我是他的师父,他现在在我的饭店里工作。”白一诺想着这是纪子淮的家人,想为纪子淮多说一些好话:“他工作很认真,能力十分优秀。”
纪霜行看着这个模样比纪子淮还要小的女生,脑子里嗡嗡的。
这个女生说她是纪子淮的师父?
就在这时,纪子淮下楼了,手上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
纪霜行余光瞥见纪子淮,拿着狗绳的手微微一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推掉聚会,立刻回来。
他明明是讨厌纪子淮这个哥哥的。
小的时候,纪子淮总是比他出色,学习成绩总是全校第一,体育成绩也不遑多让,各种奖项拿到手软,而他平庸到像路人。别人只知道纪家大少爷,并不知道他。他一直活在纪子淮的阴影里,甚至会被好奇到底是不是纪明海的儿子。
大家看好纪子淮,觉得他会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纪霜行感觉那段时间的自己活得像阴暗中的蛆虫,内心充满着羡慕和嫉妒。
外界都以为纪明海看不上这个大儿子,所以要提拔小儿子,其实事情恰恰相反,是纪子淮自己不想继承明海电器。
当时,纪子淮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小事,对父亲说:“我不想继承公司,我不会经商,我要去当厨师。”
纪霜行深深地记得那天父亲和大哥吵架之后,父亲暴跳如雷的模样。
纪霜行思来想去很久,以为对方是想以退为进,其实根本不想放弃公司。
在之后的日子里,兄弟二人的关系变得日渐紧
张,针锋相对,不过是纪霜行单方面的。
在纪子淮离开家之后,纪霜行终于意识到原来对方说的不是假话。
在知道纪子淮放弃继承机会以后,他内心最先涌上的是窃喜,然而在高兴褪去以后,渐渐浮现巨大的空虚。
他思之如狂的东西,对方居然弃如敝履。
纪霜行对纪子淮的心情复杂不已。
纪霜行见到纪子淮下楼,嗤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不想回京城吗,怎么又回来了,你说话真是没有信用啊。”
纪子淮性格迟钝,不知道对这个很久没见的弟弟说什么,想来想去,憋出了一句:“你好像没长高。”
他走的时候对方就这么高,回来的时候好像还是这么高。
纪子淮面无表情,看上去特别冷淡,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落在纪霜行眼里,可恨极了。
虽然纪霜行有一米八多,但是依然比纪子淮矮了一个头。
纪霜行咬牙切齿:“滚,用不着你管。”
纪子淮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到白一诺旁边,然后说:“我准备回来拿个东西,再看看父亲,他没回来,那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
“去海林院那边。”
纪霜行冷哼了一声,没有想让他走的意思,质问:“你在外面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个人自称是你的师父?”
纪子淮如实回答:“师父就是师父,没有为什么。”
“你说你要向很多优秀的厨师学习,结果拜一个年纪这么小的人做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因为纪霜行攻击了白一诺,纪子淮脸色立刻变差,眉头皱了起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呵呵,那你和父亲解释一下,你这么多年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
纪子淮疑惑:“他不是去参加宴会吗?”
纪子淮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抬眼看去,一男一女正从门口进来,男人约莫四十多岁,气场强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纪明海走进别墅之后,脚步不自觉加快。他在见到大厅里
的纪子淮之后,立刻大声呵斥:“你这不孝子,你还知道回来!”
苏沫沫靠近白一诺,低声解释:“哇,这就是明海集团的董事长。”
纪子淮闷声不言,过了一会,说:“你没说让我回来。”
他走遍天南海北学厨艺,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到京城。虽然他很迟钝,但是能感觉到自己是家庭里多余的人,加上父亲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一直去母亲那边亲戚过节。
纪明海被噎住,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儿子,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
就在这时,纪明海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他顺着这股香味,向着香味的来源看过去。
原来是三个陌生的年轻人手里的零食散发的味道。
蜜汁猪肉脯是深红色的,在上面均匀的刷上蜂蜜,鱼露,香油,果味米酒等等材料,烤出来的效果是金黄色的,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带着烘烤这一种料理方式特殊的焦香味。
五香牛肉干也不遑多让,采用了多种香料制成。多种香料融合在一起,散发着咸鲜的香味,让人一闻,便食指大动。
纪明海忍不住喉咙微动,吞了吞口水。
他听到大儿子回来的消息之后,愣了愣,内心涌起浓烈的气愤,立刻离开商会,和妻子坐车回来了。
他忙着和合作伙伴沟通,到现在为止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只喝了几杯红酒,闻到这股味道,有些受不了。
这些年轻人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精美纸袋子,可以由上到下,看到纸袋子里面放着许多一模一样密封的零食。
这个纸袋子放在他家的茶几上,而且是由别人带来的。纪明海以为这是自己儿子买回来的东西,或者是这三个年轻人带来的礼物。
纪明海顺从自己内心的欲望,绕过儿子和狗,走到桌子面前,将纸袋子拎了起来:“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带点东西回来,我正好有点饿了,勉强吃一点。”
苏沫沫看到新闻之后,对这个商界巨鳄滤镜碎了,见到他要抢自己的食
物,大脑一昏。她伸出手,将纸袋摁住,结结巴巴:“不,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零食。”
纪明海:“……”
纪明海将自己的手收回,虽然面色不显,但是内心十分震惊,好像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
纪霜行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没拿到东西,不满的情绪消逝了一些。
纪明海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看向纪子淮:“这不是给我的?”
纪子淮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诚实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吃的东西。“
纪明海脸色一黑,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白一诺也被这种尴尬感染到了,立刻打圆场:“不好意思,因为之前不知道要来拜访你们,所以忘了带东西来。这是我做的零食,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她不想给黑背零食,但是这男人是徒弟的家人,她这个做师父的,也是一个家长,不能怠慢对方,而且这些零食也不多。这个纸袋子是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来的,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零食总量的十分之一。
纪明海被儿子下了面子,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正生气着呢,不想理任何人。但是他闻着空气中诱人的气息,又吞了吞口水,还是将纸袋子收下了。
他看着这个说话的年轻人,内心有些赞扬。这个女生长得很好,也能说会道,挺顺眼的。
然而就在这时,纪霜行突然插嘴说:“这位可是纪子淮的师父呢。”
纪明海眉头紧皱:“师父?什么师父?”
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纪明海气愤不已,怒火中烧:“你说你拜她做师父了?”
“你还到她的店里去当厨师了?”
“她的店还只是一个小饭馆?”
纪明海内心充满疑问,呵斥:“你跟我到书房来!”
就在这时,纪子淮的电话突然响了。
纪子淮接起电话,不停点头:“袁叔叔,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爸,你有什么问题,下次再问。
”
纪子淮将电话挂断,然后低头看向白一诺:“我们先走吧,袁叔叔找我们有急事。”
白一诺不怕困难,既然收了这个徒弟,她就不会畏手畏脚。她脾气好,本来想耐心和纪子淮的家人解释,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纪子淮要走了。
白一诺有些疑惑:“我能去吗?”
“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袁叔叔,他说他想见见你。”
其他两个服务员听到纪子淮的话之后,同样跟着走了。
他们一行人出了别墅,来到地下车库,坐上了纪子淮的车。
苏沫沫见周围没有其他人,表情复杂,小声说:“卧槽,我们走的时候,你们看见纪子淮爸爸那个表情了吗?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白一诺回想纪明海的表情,点了点头:“确实。尤其是在听到袁叔叔的时候,面色僵硬。”
苏沫沫忍不住吐槽:“离谱,太离谱了。纪子淮这么迟钝,却能把他爸气得一愣一愣的,这难道就是天然克腹黑?”
大家听到她的话之后,忍不住笑了笑,只有纪子淮有些纳闷:“我没有故意气他,明明是他一直在找我麻烦。”
白一诺有些好奇地问:“你没有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父亲,而是告诉了你的袁叔叔?”
纪子淮点了点头,坦然地说:“我父亲不懂这些事情。而且他不认同我当厨师,一听到这些事情就生气,我不想惹他生气。”
白一诺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这对父子相处方式挺奇怪的。
袁叔叔说的地方并不远,开车开了二十多分钟便到了。
纪子淮指着面前这个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说:“这是袁叔叔家里传下来的酒楼。”
苏沫沫内心特别惊讶:“文会楼啊,我知道啊,在京城可有名了,好多外地人来京城一定会来这里吃饭,我也在这里拍过照。”
文会楼古色古香,美轮美奂,充斥着古韵。文会楼是京城著名的酒楼,已有几百年历史,历经风雨飘摇而不倒,
是活着的历史。
文会楼里面的环境静谧,客人不多,不是文会楼生意不好,而是这里生意太好了,一座难求。文会楼为了保证用餐质量,实行预约制度,招待的客人不多。
招待的服务员见到纪子淮之后,显然认识他,热情地笑了笑,然后说:“东家在二楼等你们。”
纪子淮熟练地带着他们往二楼走,停在一个雅间面前,用手推开了一个镂空的木质雕花门。
文会楼有百年历史,最后一次大修是在民国时期。之后的改造是维护,没有改变文会楼的基本构造。
雅间是木质的结构,有繁复的纹理,精致的摆件,翠绿的植物,通透的玉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众人走进这个雅间,不禁觉得好像跨越时空,回到了古代一样。
最中央的桌子旁边,已经坐着三个人。一个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气质儒雅,像是教书先生。另外两个男生年纪大概二十出头,皮肤白皙,模样清俊,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稚气,
袁温见到纪子淮之后,朝他招了招手:“小纪,这里。”
纪子淮步伐变快:“袁叔叔!”
众人走到桌子面前,袁温指着旁边的人介绍:“这是我的两个徒弟,安晏,安清,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这两个人是袁温的远房侄子,是一对双胞胎。因为家庭变故,没有人抚养,袁温便成了他们的监护人。
纪子淮点了点头:“你们两人长这么大了,上次见还是过年的时候。”
安晏笑了笑:“我们不小了,已经满二十岁了。”
安清嘟囔:“纪哥,你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说的好像我们比你小很多。”
他们两人是异卵双胞胎,长得很帅但并不相似。安晏清俊,安清更清秀,有些雌雄莫辨。
袁温笑着说:“这也快要过年了,快整整一年了。”
这时,袁温看向白一诺:“您就是小纪拜的师父?”语气没有丝毫看轻的意思。
这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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