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酸菜鱼和煲仔饭

郑云飞说:“那你让他们不要写白记饭馆的推荐语了,就由我来写吧。”

编辑难掩震惊:“……真的吗?”

“当然,我的稿子已经写好了。”郑云飞笑了笑。

郑云飞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写游记了,遇到别人所托,也只是说最近没有灵感,大脑空空如也,一个字也写不出。编辑曾经向郑云飞先生约过稿,也同样被拒绝了。

而现在郑云飞先生居然主动要给白记饭馆写稿子。

编辑有些茫然,这个白记饭馆到底是什么来头?

编辑在挂完电话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同事们,同事们也十分震惊。

同事a:“怎么又是白记饭馆?我刚刚看到那个投票结果,惊讶得要命,排行榜前三居然会出现一家小饭馆!”

同事b:“我也很惊讶,我在看投票结果之前,觉得特别无聊,因为每年的投票结果都差不多,没想到今年却换了新血液,真不知道这个白记饭馆是怎么杀出重围的。”

编辑补充说:“现在郑云飞先生都主动要给亲自给它撰稿,这个白记饭馆有点意思。”

因为郑云飞名气大,咖位大,所以编辑还特地安排了排版,在杂志首页写上显眼的提示——“著名美食家郑云飞先生亲自撰稿,重磅推荐!”

不少人眼熟郑云飞的名字,在看到郑云飞的名字之后,便买了一份杂志,想要看郑云飞写了什么,结果一看,就看到了他给白记饭馆的撰稿。

白一诺从前不知道食天下这个杂志,被一通科普之后,才知道这个杂志挺有名。因为白记饭馆获奖了,这是一种荣誉,他于是在报亭买了很多份食天下杂志,在每张餐桌上面都放了一份。

白一诺打开自己那份食天下杂志,发现白记饭馆的推荐页很靠前,一翻就翻得到。

郑云飞:“最近网上有一句流行话,那就是住进食家庄,日日食全食美,夜夜碟碟不休。我觉得那种生活真是妙哉,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中国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四季时鲜多种多样,河鲜湖鲜层出不穷。林语堂先生曾经对中国人与食物的关系做过这样的描述:中国人对于植物学之所以一无贡献,是因为中国的学者不能冷静地观察一条鱼,只想着鱼在口中的滋味,更想吃掉它——学者对于客观想象的科学好奇心始终没能超过品尝美味的好奇心。中国语言中的吃话语比比皆是,受欢迎叫吃香,心生嫉妒叫吃醋,经受艰辛叫吃苦,对簿公堂叫吃官司,坐享其成叫吃老本,各种吃话语不一而足,中国人在吃上面的好奇心可见一斑。”①

“之所以这番论证,就是想说吃在中国,养一身五湖四海的肥膘,是一件再正常不过,也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在吃过很多餐厅之后,我有一个发现:每一家餐厅,都有做得好的一两道菜,让人大快朵颐,啧啧称赞,也都有做得极其垃圾的一两道菜,掩面遁走,不敢再看。”

“对我来说,如果一家餐厅有三道以上的菜我觉得好吃,那就是好餐厅。

“海市的美食大多沉淀在弄堂之中那些不起眼的小店里,手艺人将人间烟火做进食物,那叫一个灵!我这次来到海市,立刻就随着当地人钻进了一家街边小店,那滋味真叫一个绝,没有一道菜是让我这个刁钻的舌头觉得难吃的。”

“这家小馆叫做白记,做的菜是五湖四海的,不拘泥于一个菜系,连厨房加在一起不过两百多平米,但是每天顾客盈门,门庭若市。服务员穿梭于拥挤的座位和排队的客人中间,不停喊着:“小心烫”,不过一会儿,菜就被摆到了桌上,吃的时候是极热的,如果不注意,甚至还有些烫嘴。”

“虽然是家苍蝇小馆,但是每一道食物的摆盘,搭配都费了心思,平凡中透着不平凡。除此之外,厨师还将一分的价格做出了十分的味道。

“厨师将食材的特性研究透了,在这里你能吃到酸咸爽口的咸菜。那腌制数月时间,熬出了精华,再微加一点秋油,令人啧啧称奇。”

“我一直觉得,吃肉是件重要的事情,素食党一般都比较严肃,适合讨论人生,而吃肉的,就像我一样,整天乐呵呵的,养一身五湖四海的膘。”②

“在这里你还能吃到醇香的红烧肉,红烧肉肉厚,含到嘴里很快就融化掉,稍加咀嚼便汁水奔涌,滑溜到喉咙里,缓慢地滑进胃袋,令人不禁感到满足不已。”

“吃完红烧肉之后,还有那个果木烤鸭。我见到那份果木烤鸭的时候,特别惊讶,没想到在海市也能见到这么正的烤鸭。烤鸭被整整齐齐地片成一百零八片,大小厚薄几近一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盘子里,看得人食欲大开。”

“我忍不住夹起一片吃了一口,不住点头,这个烤鸭比我想象的味道还要妙一点,鸭子皮下脂肪多,经过烤制之后,生出很多油脂。鸭皮酥而不腻,入口即化。”

“果木烤鸭配上黄瓜条,葱段在一起吃,每一口都有丝丝的回甜。植物纤维组织浸满了鸭肉的鲜香,充盈在口腔和鼻腔。”

…………………………

“总之,这家店从小菜到主食,从家常菜到宴会菜,没有一道菜是不让我这个刁钻的舌头感到满意的。”

“平凡的街上有着不平凡的店,不平凡的店里有着令人吃过难忘的菜。”

“而且这家店的老板还很有意思,秉持着当季当食,过季不食的原则,经常按照时令节气更新菜品。但是我来的时间不巧,既没赶上什么节日,也没赶上什么节气,只能抱憾啦!”

这页版面上还特地刊登了当时郑云飞助理拍的照片,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增。

………………

白一诺将这篇文章看完之后,正想放下杂志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些人。

食天下杂志的编辑来了。

编辑们在走到白记饭馆的门口的时候,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这就是郑云飞先生推荐的白记饭馆呀?味道不知道怎么样,人倒是挺多的。”

“在外面看不出来什么,也许要到里面去看吧。”

主编带着奖杯和奖章率先走进白记饭馆,他左右环顾,找到收银台的方向,走了过来。

主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气质儒雅。

“你好,我是食天下的主编,我这次来是来送奖杯的,恭喜你们在食天下杂志人气榜单上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主编说完之后,便将奖杯和奖章递给白一诺。

奖章是银色奖章,上面写着“人气榜第二名”。

白一诺接过奖杯和奖章,面露微笑,眉眼弯弯,高兴地说:“谢谢你,麻烦你了。你们远道而来肯定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

主编推了推眼镜,云淡风轻地说:“休息倒是不用休息了,并不累,我们已经将之前的奖杯全部送完了,这里是最后一站,我们不坐了,现在就走。”

白一诺补充说:“我们店里上了新菜,酸菜鱼和煲仔饭,你们可以试试新菜。”

一番推辞之后,主编答应了下来。他其实内心也对白记饭馆有许多好奇,一家开在学校旁边的苍蝇小馆不仅获得了十五万票,还得到了知名美食家的推荐,这家小饭馆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饭菜端上来之后,主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眉目了。

这家店做的菜有点不一样。

酸菜鱼是用肥美的鲜草鱼做的,用着巨大的汤碗装着,看上去十分壮观。

肥美的草鱼剖腹去除内脏之后,再经过处理,然后将鱼头劈开。鱼肉被切成连刀片。汤碗中鱼肉洁白,汤色黄绿,撒上一把鲜红的小米椒,上面放着一把切碎的香菜。整份酸菜鱼看上去色彩缤纷,都是鲜艳的颜色。

按照心理学上来说,红绿这样的鲜艳颜色会让人食欲大开,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光是看着这份酸菜鱼,主编就有些意动。更别说在酸菜鱼端上来之后,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诱人的酸辣香味。

这种香味,让不喜欢吃辣的人都被刺激得食欲大开,更别说喜欢吃辣的主编了。

在主编答应在这里吃饭之后,其他编辑也顺势留了下来。他们也对白记饭馆十分好奇,能在诸多老牌酒楼和网红餐厅中脱颖而出的白记饭馆,到底是何方神圣?在看到新菜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有了答案。

“厨师刀工不错,这个酸菜鱼片得好,每块鱼肉都大小均匀,很漂亮。”

“这个片鱼其实蛮不简单的。我曾经在家做过酸菜鱼,光是将酸菜鱼处理就难倒了我,我把草鱼片得坑坑洼洼的,浪费了很多鱼肉,最后我只能求助于万能的鱼贩。鱼贩在得知我要做酸菜鱼之后,直接帮我片好了。他跟我说他片了好多年的鱼,片得又快又好,但是好像没这个好。”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这个酸菜了吗,不知道这是不是郑云飞先生推荐的酸菜。如果是的话,就好了。我当时看完那个报道,就特别好奇这个酸菜。”

主编心想,如果是其他菜的话,好吃是有好吃的道理的。但这只是一份酸菜,却能让郑云飞先生大夸特夸,这份酸菜该是怎样的味道?

他们点了许多菜,每人还要了一份煲仔饭。因为餐桌礼仪,等到菜上齐之后,众人才开始动筷。

编辑们本来在闲聊,但是自从吃上一口酸菜鱼之后,聊天声渐渐消失。原因无他,这个酸菜鱼太嫩了,鲜,嫩,爽,滑。

作者有话要说:①化用董克平饮馔笔记《寻味》。

②化用舌尖上的中国导演《至味在人间》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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