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乾坤第一次在沈矜眼里看到类似慌乱的情绪，虽然这一点异常很快就被雪色覆盖。
他觉得有趣，沈矜这人有制冷效果，大部分时候连点儿人气都没有，这是少有的烟火味。
原本有了雏形的猜测又更近了一步。
没等到沈矜回答，侯睿星已经面红耳赤，同学一年还没这么近距离过。
沈矜感受到对方的信息素波动很大，有满出来的征兆，下意识地往后仰，理智又很快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神色凝重，Beta是不可能对信息素有反应的。
而他的体内尚算寂静的小角落，冒出了个不甘寂寞的小火苗。
沈矜在原地想了会，决定去一趟老师办公室，把自己的情况给说了一下。
班主任震惊了，这分化到你这儿怎么还有情绪了呢。
等他出办公室，身上还带着几位老师强行塞过来的强效抑制剂和舒缓喷雾。
沈矜疑惑地看着其中一瓶Alpha抑制剂，这是觉得他还有可能分化成Alpha？
哦豁，有点心动。
体委公布了老师们商量的结果，沈矜被暂时取消了游泳课的参加资格。
九班同学：合理怀疑我们的龌龊思想被当事人察觉了！
九班怀着泪奔的心情和八班一起上的游泳课，八班觉得九班人好奇怪，默默远离了点。
游泳馆入口处围满了两班六个性别的人，堪称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本来一个个兴致勃勃地过来看他们冰神的首秀，开场前五分钟，发现沈矜在操场上教Oga投篮的画面。
他们立刻领悟了某种真谛，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
这果然不是我们轻易能看到的！
但很快，他们打起了精神。
刚刚出现在泳池边的，最醒目的，像奢侈品的超级大帅哥是谁，腿这么长是真实存在的吗？
什么？你说他是Beta，为什么他比旁边的Alpha气势还足，好不科学。
“我、我好像又可以了……”
“这简直太可以了！”
“他就是私立的太子爷？难怪一走出来就像是我买不起的样子。”
老师正在教那些不会游泳的同学，一排排黑色的脑袋浮在水面上，头发飘啊飘。
刘其麦路过，对周游说：“哈哈哈哈，他们像不像浮尸？”
正在闭气的同学听到，好几个差点呛水，是哪个杀千刀的！
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嘴。
众人怒目而视，老师要抓人。
刘其麦想隐藏，却被周游推了出去，变成了他口中的浮尸之一。
乾坤游了一圈回来，看了眼远处委屈的刘其麦。
“又欺负他了？”
周游紧了紧眉：“太吵。”
虽然嘴上嫌弃，但周游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熟悉了才会欺负。
乾坤不打算管他们的闹剧，捋了一把湿发，水滴簌簌下落，露出俊美又深邃的五官。
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是一群过来看沈矜的Oga。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Oga，让在场的Alpha都兴奋了，犹如开屏的孔雀一样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
虽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同一个人吸走了。
刘其麦的惩罚结束，气哼哼地回来：“周游，你混球，背叛了我们纯洁的友情！”
周游：“我们什么时候有友情的？”
打闹了一会，刘其麦看到围观群众中的乔以珊，对乾坤挤了挤眉：“那个乔以珊是不是在看你？”
周围人也发现了。
“哇靠，大美人，我见犹怜啊，坤哥这个不上说不过去！”
“咱们坤哥辣手摧花，这样的都不满意。”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坤哥在以前的学校，可是获得百斩成就的。”刘其麦被乾坤瞥了一眼，笑嘻嘻地。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艹，禽兽啊！”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Alpha们凑到一起，就忍不住讨论起Oga。
“感觉乔以珊漂亮的像个芭比娃娃，你们说她好看还是矜哥好看？”
“你这问题是在侮辱我们矜哥，矜哥怎么能和凡夫俗女相提并论？”
“但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让人好想保护，矜哥无论什么性别，我都只想给大佬递茶……”
“如果要找人恋爱，还是柔弱会撒娇的合适吧。”
两方争论不休，有个男生突然问正准备第二轮的乾坤。
“坤哥觉得哪个更漂亮？”
刘其麦不屑地笑了，准备解释在他们坤哥眼里谁都不漂亮。
记得以前学校有人评了个前十美人排行榜，他们私立管得宽松，这些Oga又时尚又会打扮，还特别会来事，漂亮那是真漂亮。
其中有个自信爆棚的姑娘拦住了乾坤，撒娇让他给自己投一票。
那会儿乾坤还处在人嫌狗厌的叛逆期，说话完全没给对方留面子。
“不都一个样。”
把那姑娘气得够呛，这话说得和某国选美赛一样，但她们又没整容，乾坤就是纯粹来嘲讽人的。
那以后就传出乾坤是个无性恋者的传言，再漂亮的Oga的Oga在他面前像是没性别一样。
乾坤看了外面一眼，乔以珊周围又是一阵骚动。
“你们瞎了。”
“……”啥？
“她不行。”
说着，一头扎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淋了几个嘴碎的男生一脸。
“乾坤，你居然让我们喝你洗澡水！”
“兄弟们上！”
“坤哥刚看了那边一眼，是说乔以珊不行？”
“这都不好看，到底谁瞎？”
“等等，所以——沈矜，就行？”
今天Oga的训练是投篮，按五分钟计算，能投入十个就算合格。
“老师，Oga怎么能玩这么粗鲁的训练！”
“我们想跳绳和踢毽子，不然羽毛球也勉强可以~~”
老师：“老师觉得众生平等，不应该因为性别而对你们特殊对待，去吧，看沈矜不就打得很好吗？”
沈矜那是一般般的Oga吗！
无论大家怎么撒娇哀求，体育老师依旧冷酷无情地让他们继续。
已经完成标准的Oga们得到老师的允许，都跑去了游泳馆围观帅哥。
沈矜早就完成了任务，留下来教剩下的Oga。
沈矜一直在Oga群体里非常受欢迎，现在分化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灼热了。
游泳馆附近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到体育课结束，篮球场上的Oga大多跑去了游泳馆。
老师只能让沈矜把篮球送回器材室。
经过人群的时候，从缝隙中，沈矜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水中的翻腾。
那人从水中抬头的刹那，好像看了他的方向。
沈矜把篮球放了回去，刚要出去，就听到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正朝着这边过来。
一股Alpha的信息素张牙舞爪地充斥在这个空间中，是有几个Alpha玩得太high，导致信息素泄露。
他们正要回更衣室喷阻隔喷雾，一路上像是一个个Alpha圈下的领地，对Oga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些凶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扎得沈矜肌肤都痛了起来。
沈矜几乎立刻关上门，原本平息下去的角落，在这样的刺激下，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好一会，听到外面的声音慢慢小下去，才开门出去。
闷头走了几步，些微的眩晕，他打算找个最近的地方先打一剂抑制剂冷静冷静。
刚才这一耽搁，远处传来第四节的上课铃声。
果然这时候专属于Beta的洗浴间没人，沈矜找了个单间，窜了进去，关上门。
拿抑制剂的时候，一时没稳，针筒一路滚到了外间。
刚要开门去捡，外头传来响动，有人进来了！
沈矜瞬间紧绷，不过想到这里是Beta的洗浴间，又平静了。
Beta对别的性别没感觉，也闻不出来，针筒又刚好在阴影里，他不需要担心……嗯？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手，捡起了他掉的针筒。
敲了敲门。
“同学，东西掉了。”
这声音有点玩世不恭，还有点耳熟。
沈矜想到了谁，心差点跳到嗓子眼里。
乾坤多游了一会，拖到教学楼那儿已经上课了才慢悠悠地晃过来，在门口就闻到一股隐秘的气息。
一股普通Alpha根本感觉不出来的绝对诱惑。
这种香味，很特别，如果再浓一点，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人逼疯。
循着味道，果然看到某个隔间被关上，却没水声传来。
蹲下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一双球鞋，今天沈矜穿的就是这双。
沈矜没动。
“同学？”乾坤故意重复了一遍。
一双手从隔门下方伸了出来，取了针筒就收回去。
沈矜不知道乾坤会不会问，为什么Beta需要抑制剂。
万幸的是，乾坤什么都没问。
他好像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直接进了隔壁的洗浴间，接着传来冲水声。
“同学，你不洗吗？”
“……”沈矜正刚打开一次性针袋。
“同学，怎么不说话？”
“……”
“同学，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
沈矜快对同学两个字有阴影了。
从来不知道这人这么烦，他不是一直对人爱答不理的吗。
老教学楼已经很多年没翻修了，这边的洗浴间有点昏暗，水汽和热气从下方钻了出来。
沈矜忍着火气，牢牢闭着嘴，绝不给乾坤口嗨的机会。
他给自己打完，又换了一张抑制贴，才快速推开门，刚走了一步——
偏偏这时候，像是命运的捉弄。
旁边也开门了，雾气蒙蒙中，走出一个身材颀长，与男模媲美的人。
时间侯得巧，鼻尖差点与那人的琵琶骨撞上，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火烫热烈的气息。
离得太近，有瞬间他迟钝了一下，一丝虚软从脊椎窜了上来。
就在那人转头的刹那，沈矜直接拿了旁边脏衣篓里的毛巾，罩在乾坤头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别的Beta洗完澡用剩下的。
沈矜：熏死你。
有点洁癖的乾坤：“……”
扔掉毛巾，面前哪里还有沈矜半片影子。
重新洗了个澡，再出来时乾坤看到垃圾桶里扔掉的抑制剂纸壳。
向来懒洋洋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兴味，将刚泄露的信息素一丝不漏地收了起来。
*
乾坤是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同桌周游问：“去了这么久？”
乾坤耸了耸肩，无聊地玩起了数独：“嗯，吸猫。”
沈矜的下笔失力，划了一道长长痕迹，他淡定地用橡皮擦掉。
和他无关，他都没出声过，乾坤又没透视眼。
不然就是变态了。
刘其麦奇怪道：“哪来的猫，老子也要撸！”
话音刚落，一张脸被迎面而来的书盖住，传来乾坤简短的一个字：“滚。”
就在刘其麦愤愤地拿下书，要大义灭亲的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让走读的同学今晚留下来参加晚自习，说所有人的成绩都出来了，大家先把卷子拿回去。
整个班的同学立马打起了精神，这可关乎他们的荣誉之战。
无声的硝烟已经好几天了，是时候来个结果了！
其他班的人还时不时探头来看第一手现场直播，让九班的同学更紧张了。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喊一个名字上去一个，说道：“拿到后先回去看看，等明天课上讲解。”
“老师，名次呢？”
“还在排，这次要和火箭班一起综合排名，你们很急？”
“急！”异口同声。
“急就自己算。”
班主任走了后，九班就炸了。
中间的几排空出来，给参与的十几人留出算分的位置。
同学们围坐在一起，这大概是两方人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随着一个分数出来，气氛也被推到了高潮。
分数很快被计算出来，蒋一帆把每个人的总分写在稿纸上。
两方各七人。
最后加起来居然总分一样，这是何等的雾草。
难以置信，他们居然拼不过那群书呆/草包！
这是双方各自的心理活动。
再此之前，他们都没正视过对方。
此时的心情又是何等的复杂。
“你心算肯定不准，用计算器！”
刘其麦扒开蒋一帆，掏出手机又算了一遍。
二分钟后。
刘其麦：“……”
蒋一帆：“呵，谁不准啊，刘少爷。”
众人齐齐回头看后排的两位还没报分的大佬。
沈矜的手指不停转着笔，掀开薄薄的眼皮：“725。”
乾坤懒懒地往椅背上靠，看不清神色，在九班同学的殷殷期盼中，才慢慢说：“722。”
三分不过是一道选择题的差距。
但巅峰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几家欢喜几家愁，九班的同学们欢呼着跑到沈矜身边。
“啊啊啊啊，不愧是食物链顶端玩家！”
“矜哥，请收下我的膝盖！！”
“试卷难是试卷的事，和我们矜哥无关！”
沈矜还觉得因为胃痛的关系，发挥的不是很好。
没想到乾坤也会滑铁卢，他意外地瞟了眼邻座。
另一边刘其麦等人完全不敢相信他们从未败绩的坤哥会得这个分数，打击过大，久久不能言。
刘其麦直接滑跪到乾坤桌子前，控诉道：“坤哥，你再也不是我眼里全能的坤哥了！”
乾坤差点笑出来，捂了捂嘴角，毫无偶像包袱：“挺好。”
“你还笑的出来，别忘了咱们输了是要答应他们一个条件的！”也不知道这群家伙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刘其麦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别问，问就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一开始话就不能说得太满。
都是坤哥不争气，算什么Beta！
其余插班生直直盯着想要逃跑的刘其麦。
这时候刘其麦就成众矢之的了，谁让他喊了那么多遍唱征服，现在好了，报应不爽。
啊。
还是拿他祭天吧！
乾坤将课本连同试卷一同塞入书包，背着书包站了起来。
他有将近187，站在沈矜桌旁极具压迫感。
微弯身，一手撑在沈矜桌上。
沈矜的笔不转了，冷眸望着他。
乾坤目光透着玩味，轻哂：“课代表，说说看，不是杀人放火的要求，哥哥就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