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偏僻的树林里面,偶然穿破树冠的风带起簌簌的摩擦声。
破碎的光斑投落在地面与倒挂着的沢田纲吉身上,随着被风影响而晃动的树冠变换形状。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无论是擅长吐槽的沢田纲吉还是被逼出身形的袭击者里包恩,都只是保持着现在的动作。
师徒两人现在动作高度一致,视线都聚焦在不远处神色平静而又淡然的半人半蜘蛛生物身上。
他们清楚的看到了在断裂的头颅与脖颈接触后,那条猩红的裂口缓缓愈合,最终连一道伤疤都不曾落下。
不同于对里世界不太了解、从未接触过这个世界另一面的沢田纲吉,里包恩很清楚自己现在面对的不明生物是远超所谓咒灵的存在。
因为被他那样的攻击击中,即便是咒术界评定的A级咒灵也会顷刻间毙命,特级咒灵也无法如此轻易的修复伤口。
至于里世界可能会存在的人体改造实验,更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再加上对方突兀的出现,还对沢田纲吉动了手。
不管面前生物究竟是什么身份与阵营,但是现在表露出了威胁性与危险性后,就不能再多留。
这是个变故,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彭格列继承人的变故。
综合考虑过后,里包恩做出了决定。
里包恩扶了扶自己的帽檐。
隐藏于阴影之下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丝丝晦涩的情绪,世界第一杀手的脑海之中涌现出无数的推测。
而其中被认为最可靠的便是“伪装”。
就像是自然界中的动物会为了保护自身而进化出特殊手段那样,诸如变换肤色融入周围环境,又或者断尾后尾巴还会挣扎活动吸引敌人注意之类,面前的半人半蜘蛛生物很可能也具有同样的自我保护手段。
比如说,进化出一个用来迷惑敌人的虚假半身。
难以被察觉到的目光落在那毫无伤痕的脖颈上,里包恩不动声色的将趴在自己手腕上的列恩收回掌心,以便最快速度应对待会儿有可能爆发的冲突。
虽然面前生物半人类的身躯是“伪装”的可能目前还无法被证实,但是终究也算是有了突破口。
下一次攻击会瞄准那蜘蛛模样的头颅。
……或者为了尽可能斩除威胁,干脆将两个头颅一起斩落。
想到这里,里包恩还不忘看了沢田纲吉一眼。
这次的训练过程中有外来生物闯入,并且还直接接触到了沢田纲吉,这是他的失误,这一点无法反驳。
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沢田纲吉在直面刚刚堪称血腥凶残的场景后会有什么反应。
被挂在树上的沢田纲吉则在接收到来自里包恩的视线后反而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来。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了神。
“里包恩……”
我应该跟她认识,或许这是场意外。
而且我有事情想要问问她,这次冲突说不定可以和平解决!
敏锐察觉到里包恩想要做什么的沢田纲吉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劝阻他。
知晓担任自己老师并声称说要把自己教导成为一名合格的黑.手.党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而选择动手,但是目睹了面前半人半蜘蛛生物的诡异能力,再加上并未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敌意的沢田纲吉不想看到双方打起来。
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如果里包恩跟面前幼年时期见过面的存在动了手,那么后果会很糟糕。
而听到沢田纲吉的声音后,原本打算动手的里包恩稍稍停顿了片刻。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被挂在树上的人。
“那个,我跟她见过面。”
提起这件事的沢田纲吉咳了咳,而后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生物,见对方情绪稳定依然没有任何攻击倾向和敌对迹象后才继续进行解释。
“我当时以为那是我年纪太小做的梦。”
毕竟那次回家后他就发了高烧,折腾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好转离开了医院。
记忆中,除去那个蜘蛛的模糊身影外,他还能记住的也只有疑似自己父亲的身影与……并盛委员长的惨况。
想到最后那个人,沢田纲吉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在当时过后云雀学长会有段时间带着帽子了。’
甚至是听说在最初一段时间内他下手格外凶残。
把分散的思绪重新拉回来,沢田纲吉当着里包恩的面将自己所能想起来的事情都一一叙述了一遍。
其中,他着重叙述了对方的友善态度与送他回家的举动。
而里包恩在听沢田纲吉说话的同时也没有闲着。
他将有关于沢田纲吉的信息重新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将与沢田纲吉回忆吻合的年龄段情报挑出,一一对照。
而这,也就让里包恩找到了点东西。
沢田家光当时确实是回了并盛看望妻子与儿子,并且还因为遇见了强大咒灵而紧急召集属下。
根据资料记载,那个不知名蜘蛛形态的咒灵确实是带走了沢田纲吉。
但是现在却从沢田纲吉嘴里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不过彭格列那边的资料确实是并未注明沢田纲吉是怎么回来的。
多种情报交织在脑中,知晓了面前生物身份的里包恩没有再说什么话。
但是从他的姿态与打量的目光来看,他仍然并未放松警惕。
对于这些事情蜘蛛子并不知晓,她此时也因为沢田纲吉的话而从面前穿着西装的小婴儿身上分走了些注意力。
‘原来当初在他眼里我是个那么品德高尚的蛛吗?’
我怎么记得我当时是因为想要……咳,不对。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善良的蜘蛛!
紧急打住自己的话并且选择把某些东西摁死在下水道里,蜘蛛子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后顺着面前沢田纲吉的话给自己加上了柔光滤镜,在进行了顶级美化后她挺起了胸膛。
就连身下的本体也是瞬间支棱起来了耳朵,两只短短的爪子交叠着做出抱臂的姿势,并且非常骄傲的抬起脑袋挺起胸膛,在脸上写明了“快来夸我”四个大字。
‘对不起我竟然在最开始误会了你。’
什么时候我竟然也成了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了?尽然只因为你裸.奔而误以为你是个变.态。
在心里面把贴到沢田纲吉脑袋上的标签撕下,拿起了笔的蜘蛛子郑重其事的修改了上面的字迹,给他写下了新的标签。
‘今后我一定改正,我为你正名,你才不是什么变.态。’
你明明是一个对蜘蛛友善的可爱小天使!
再说了,如果非要有人追究或者揪着不放的话,那就怼回去。
不就是有一点特殊爱好吗?这算什么?谁还不能有点爱好了?没见这个可(好)爱(忽)的(悠)小天使选择的场地都是没人的地方吗?
而且万一这是误会呢?如果他是被逼着这么干的呢?
就像是某个真变态作家画的来○深渊里的生骸村惨案那样,各种因素叠加起来才造成了这种情况。
嗯,如果真的要找的话那也该是作者的锅。
立场翻转瞬间将偏心给演绎的淋漓尽致的蜘蛛子在心里面点了点头。
内心小剧场的Q版小人将写好的牌子挂在另一个沢田纲吉小人脖子上后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也算是扒拉出来真相的蜘蛛子将视线移动到了似乎是个很重要角色的小婴儿身上。
然后,她举起了手以示无害与友好。
毕竟从刚刚那一击来看,虽然不清楚对方是用什么手段进行的攻击,但是她也不想再体验抱着脑袋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不会死,但是疼也是真的疼。
而且尴尬也是真的。
而里包恩在看到蜘蛛子的举动后也将列恩重新放置在了帽子上。
他心里面虽然依然戒备着面前被沢田家光列入黑名单的高级戒备咒灵,但是他更相信沢田纲吉的话和直觉。
超直感的存在就是最有力的保证。
“所以这其实都是误会。”
见一人一蛛有进行和平相处的迹象后沢田纲吉松了口气。
他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被挂着。
沉默片刻后,沢田纲吉才小声的询问道:“那个,你们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被挂着其实还挺难受的。
最重要的是,倒挂着让脑袋很不舒服。
听到沢田纲吉的话后,蜘蛛子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都干了些啥。
蜘蛛子的指尖微微一动,原本缠绕束缚着沢田纲吉的白色蛛丝瞬间松开,而后消失在现场。
在做完这一切后,她甚至还贴心的用新的蛛丝给沢田纲吉制作了件白色外套。
拿着新外套的沢田纲吉:这熟悉的感觉。
“谢谢。”
礼貌而又诚恳的表达了谢意后,沢田纲吉将衣服穿上。
但是在这一过程中,回忆起更多事情的沢田纲吉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就像是一个生了锈的发条玩偶一样,一顿一顿的扭过了头。
沢田纲吉看向身旁的里包恩,以飘忽的语气问道:“里包恩,我记得你之前让我来这里,是说跟云雀学长有关,对吧?”
“那他在这里吗?”
对于沢田纲吉的问话,里包恩则以点头肯定了他。
然后,他就看见沢田纲吉瞬间失去了颜色并跪倒在地。
“完蛋了!”
“快,我们快走,我们一定要在……”云雀学长跟她碰见之前离开这里!
只要稍稍回想起当初那个发型的云雀恭弥,沢田纲吉就忍不住发抖。
完蛋,如果让这对有仇的人和蜘蛛见了面,他又要倒霉。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来自一个倒霉者的自觉。
就在沢田纲吉试图催促离开现场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在此时不亚于噩梦一样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的蜘蛛子也抬起了头。
她并不是也响起了另外一个受害者,她只是好奇,为什么现场突然有了不知名的曲子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跟一双眼睛来了个对视的蜘蛛子:就是你小子扛着音响赶过来的?
等等,你没有音响?!
那你为什么可以有音乐做衬托?!我都没有BGM为什么你会有?!
突然跟童年黑历史始作俑者碰面的云雀恭弥:……
衣摆无风自动,直接开启杀戮模式的云雀恭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