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生气的捶了一下马车,然后捧着肚子皱眉,魏子规担心她是不是动了胎气,听到她有气无力的补了一句,“气得有点饿。”
魏子规掐她的脸:“你能不能好好管理你这张圆脸,别露出那些会叫人误会的表情。”
珍珠不想反抗了,随他掐吧,反正把她脸皮掐得越来越厚,懊悔的也是他:“我一早起来粥都没喝两口,就发生这一堆破事。老天,你是在赶剧情么,还有什么事,一并发生吧,我承受得了。”
说完马车一个急刹。
魏子规一手抓住固定物稳住重心,一手护住珍珠,有魏子规充当安全带,珍珠除了朝天髻垮了形,歪成奇怪的形状之外,无事。
珍珠要吐槽阿九的驾车技术怎么发挥得这么不稳定,时好时坏。
她帘子一掀,看到魏府的人推着一辆木头车,车上躺了人,被席子盖着,一只白嫩的手裸露在席子外,指甲涂成了鲜艳的红色,腕上的金镯,珍珠认得——是曹萍的。
……
晋京府的人来录口供,把府里的人都问了一遍,没一个人知道曹萍是什么时候出府的。
只知道是丫鬟送早膳时发现曹萍不在房里,立刻去向南宫瑶禀报,南宫瑶先让人在府里找,府里没找到又扩大了找寻范围,到城里曹萍去过的几处酒肆商铺找。
谁都没想到最后是在城南,有居民打水时发现水井里有人,急忙救起来后发现那人已断了气,魏府的下人正好找来,确认了身份。
正是曹萍。
绿滟哭成了泪人,一度失了理智咒骂莞翠,更是扯着莞翠的头发哭喊母亲是被她逼死的。
南宫瑜拉开绿滟,他与曹萍虽说夫妻感情破裂,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也知道绿滟把情绪发泄在莞翠身上毫无道理,但看着妻子的尸首,听着滟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爹,娘不要我了。”斥责小女儿的话讲不出口。
南宫敬忍着疼痛,抓着轮椅的扶手硬是站起来打了南宫瑜一巴掌:“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她如你所愿死了,你可开心了。”
南宫瑶担心父亲再动手,站到父兄二人中间劝说:“是大嫂她想不开,哥哥也不想的。”
先前曹萍总嚷着南宫瑜若是休妻,她就去死。可大家都觉得她只是说说,毕竟曹萍都说了好长时间,连寻块豆腐做做样子撞一下都不曾有过,反而还有闲情上街购物。
都觉得曹萍就是断定有南宫敬这个靠山在,无论如何最终南宫瑜都是休不成妻的,寻死觅活从来只是曹萍的手段,怎么会演着演着就真自尽了。
子意觉得绿滟可怜,出言安慰。
绿滟道:“不必你们假惺惺,当我不知你们都站在那私生女一边的么,都盼着我娘死呢。”
衙差拿出一封遗书,说是在井边发现的,想请南宫瑜认一认字迹,若真是出自曹萍之手,这案子就能断定是她寻短而非他杀了。
南宫瑜读了内容,面色大变,这牵扯出了两桩陈年旧事,而这两桩事足够将南宫瑜所剩的对曹萍的那点情分和愧疚都抵消干净。
南宫瑜盯着曹萍的尸首,愤愤的道:“万死难辞其咎。”
南宫敬怒了:“你心里惦着那个女人,她即便知道还时常为你说话,这些年她是怎么照顾这个家,怎么对你的,你当着她的尸首竟还能说出这种话,是真要叫她死不瞑目么!”
南宫瑜道:“是我把她逼死,还是她坏事做尽应得的报应。”南宫瑜把遗书递给南宫敬,他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都不知,“她的字爹也认得。”
南宫瑜心寒道:“她早知我心有所属,为了嫁进南宫家,把我心爱之人逼死,还要装作事先什么都不知道,让我觉得是我有愧于她。就因为师兄偶然发现了她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她竟把师兄也害死,嫁祸给卫仲陵和关念一。”
南宫瑶闻言,浑身的力气仿若一下被抽光,魏子规和珍珠一左一右的扶住她。
南宫瑶从不相信卫仲陵会杀死她的师兄伤她的心,只是南宫敬已是这般认定,不论她说千次万次,都只当她是鬼迷心窍。
她一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哥哥,你说什么?”
南宫瑜自嘲的笑道:“我竟不知枕边人竟是这般蛇蝎心肠。从前我总觉得我娶了她,心里装着的却是别人,对不住她,对她百般的容忍,凡事皆不忍心做得太过绝情。不曾想她就是这么算计我的,一开始便吃定了我的蠢,我真是太蠢。”
菀翠双目赤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南宫家自小收留她,不管夫人对她多刻薄,她依旧感激这份养育恩情,使她不必流落街头,原来她感恩的是她的仇人:“娘是被夫人害死的么?”
绿滟吼叫道:“不会的,我娘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你们把我娘逼死了,还要污蔑她!”绿滟看向南宫敬,只希望最疼她的爷爷也能为母亲说话,让她不要觉得这一刻她孤立无援。
南宫敬指尖泛白,将遗书抓出了皱痕。
珍珠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了,一整日都在外头转着,从书谱到知雀斋,再到皇宫。没吃好,中午也没休息。她能不能收回先前的话,她向老天求饶了。
这些事能别集中在一天里发生么,显然她的身体和精神力没有她说的那么强大,她好像有点承受不住了。
珍珠道:“魏子规,我有点晕。”
这次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晕。
丫鬟扶着珍珠先回房休息,魏子规留在厅里继续处理这场混乱。
珍珠睡到月上中天才醒来,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就是还有点想吐。
魏子规守在床边,借着烛光在看曹萍留下的遗书内容,原来的那封衙差带回晋京府了,手上这封是他抄的。
珍珠使唤道:“魏子规,帮我倒杯水。”
魏子规去帮她倒水,摸了摸茶壶,冷的,又去小厨房给她弄了温水,回来递给她道:“是不是还要我喂你喝。”
珍珠坐起身:“下次直接喂,不要问,问出口时就失了诚意了。”她接过杯子抿了小口,将杯子握在手里暖手,“处理得怎样?”
魏子规拇指描过她的眉,方才她定真的很不舒服,妆都未卸:“已经决定明日将舅母送回梁城下葬。”
他抓起矮凳上的布给她擦脸,跟擦窗那般擦得叫一个细致。
珍珠很无语,这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用干家务活的少爷命,五谷不分,当然也分不清楚抹布和洗脸布,这是擦凳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