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中原城的天气就变得寒冷起来,寒风呼啸、落叶纷飞,让人倦怠。
护国侯府早早地就烧起了地龙,公西月除了上朝,几乎都呆在府内。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辛湘玉突然干呕起来。
公西月心思一动,站起来走到辛湘玉身旁,伸手替她把脉。
是滑脉。
公西月放开辛湘玉的手,“你怀孕两个多月了。”
辛湘玉早有预感,如今被公西月说了出来,倒也并不如何吃惊。
公西月算了算日子,正是秋猎那个时候怀上的。
公西月盯着辛湘玉,“孩子是不是元华的?”
辛湘玉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一直仔细观察着辛湘玉表情的公西月基本能肯定孩子就是程元华的了,看来就是秋猎那次怀上的。
“秋猎发生的事情是沈千红令人在你身上下了迷情药,元华也是中了迷情药。”
“程元华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审讯内侍时无意中得知的。”
见不是程元华告诉公西月的,辛湘玉心里才舒服点。
她从来没想过怀孕,不过对程元华倒是真的动了心,因此这个孩子才犹豫着一直留了下来。
可是,以她的自尊,是不可能给程元华做妾的,可她知道程元华和喜妹的事情后也知道程元华不可能休弃喜妹。
何况,程元华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程元华喜欢的一直都是护国侯。
“你打算怎么办?和元华说过了吗?”
辛湘玉没有回答。
看着沉默不语的辛湘玉,公西月问: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辛湘玉看着公西月,“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你能不能替我带大他?”
辛湘玉之前是从来没想过怀孕,可真的有了后她也舍不得打掉,毕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西月有点摸不准辛湘玉的言下之意。
“你也知道程元华是不会抛弃喜妹的,但我也不愿意做妾,因此不会和他在一起。
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这孩子肯定不能给喜妹,但我一个人又不想带孩子,因此只能拜托你。要是你愿意,我就生下他,要是你不愿,我就打掉他。”
听到辛湘玉这样说,公西月无由来地不高兴。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用这样随便的态度对待孩子,何况,这还是元华的孩子。
自己想要孩子还没有。
“你就这么相信我?”
“其实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因为这是程元华的孩子。你待他比兄长还亲,而且心里对他还有愧疚,因此你会善待他的孩子。”
“再者,孩子跟着你长大,身份也高了许多。”
辛湘玉说得很坦然,也算计在明面上。
的确,就算这个孩子是程元华唯一的儿子,他也是妾生子或外室子,而跟在公西月身边长大则不一样,程元华的东西他依然可以继承,而护国侯的养子身份又让他身份更高贵。
何况,公西月带大的孩子,程元华也会看重几分。而自己,反正一直在护国侯府住着,想看他的时候随时能看到。
可是,公西月却打破了辛湘玉的幻想。
“我替你带大这个孩子不是问题,但是孩子生下来后你不能再呆在护国侯府。”
“为什么?”
“我费尽心力带大的孩子自然想给他最好的。你要是一直住在府中,他将随时面对他尴尬的身份,到时,他以何种态度待我?又该以何种态度待你?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辛湘玉有点生气,“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公西月却没有生气。
“如果你想做这个孩子的母亲,你就亲自带大他,你一个人嫌辛苦的话,我可以给你请奶娘、丫环。”
“那我还可以继续住在护国侯府吗?”
公西月想了想,“这个我要征求元华的意见,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同意的。”
此次谈话不欢而散。
这就是思想观念的不同。
公西月思想再开明,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虽然她个人并不喜欢妻妾制度,但她也承认这种制度的存在,并且认为应该遵循它。
在她的观念中,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的地位必定是要高于妾的。
她原本不会认为辛湘玉比谁低贱,假若辛湘玉不想低人一等,不给程元华当妾她能理解并接受。
但只要辛湘玉成了程元华的妾室,那在她的观念中辛湘玉就得守妾室的规矩,就应该比喜妹低人一等。
这也是她绝对不允许朝廷中的女官是妾室身份的道理。
对于孩子,公西月也有自己的看法。
她并没有觉得孩子的母亲就一定非得是正室所生,她认可一切出生的孩子,嫡生子、妾生子和外室子,但她也明确认定这三种孩子的身份差别。
在她心里,嫡生子自然是身份最尊贵的,外室子的身份自然最低下。
考虑到程元华和辛湘玉的这种情况,假若辛湘玉不想带孩子,她可以带大辛湘玉所生的孩子,但她也不会否认他是外室子的身份。
假若由她带大的孩子,她不会允许他时时面对一个外室身份的母亲,面对他是外室子的身份,因此她不会允许辛湘玉呆在她带大的孩子身边。
而辛湘玉则不然。
她就当自己的孩子是婚外生子,孩子交由另一方抚养,自己作为孩子的母亲有探视权。
……
公西月和辛湘玉说完这些话后,也没心情吃晚饭了,回了外书房。
公西月离开后,辛湘玉陷入纠结中,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生?
要是在现代,自己这行为就是妥妥的小三,可是在古代好像并不这样认为。可是,她完全没有做好为人母亲的准备,也不想去负这个责任。
就算护国侯给她请了奶娘、丫环,她还是不愿意亲自带这个孩子,因为在孩子的教育中还是要花费许多心思。
况且,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带孩子?
可是生下来把他丢给护国侯,自己以后只能偶尔看到他,那也是自己不愿意的,不想明明知道孩子的存在,但却不能看望他、亲近他。
那种煎熬的心情她曾经体验过,很是痛苦难熬。
辛湘玉想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想出一个答案。
她不想负责任,但是她又想拥有一个母亲的权力。
辛湘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