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妹妹房间坐了片刻,顾墨年安抚她睡下,替她关了房间的灯。
“明天不需要去医院,我带你出去逛逛。”他俯身在妹妹额头落下一个吻,“早点休息。晚安。”
顾墨词闭上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晚安。”
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客厅,她听到了套间门被关上的声音。
在黑暗中生活多年,她的听觉远比一般人灵敏。
安静的房间里,哪怕蜷在地毯上的小白狗努力放缓了呼吸,那一呼一吸间空气摩擦的声音还是被她清晰地捕捉到。
顾墨词翻了个身,从被子下探出手,垂放在床边
“小白。”她小声说道,“你没睡着,对不对?”
声音沉在清冷的空调风里,没有得到回应。
顾墨词闭着眼睛,自言自语:“明天我要跟哥哥出去逛街,你要一起去吗?”
回忆着小白狗闯进花园,撞到她腿边的那天清晨,顾墨词道:“自从你到我身边,好像也没什么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都知道。
黑暗中,小白睁开眼睛,灰色的眸子盯着床脚,良久没有眨眼。
顾墨词说完想说的话,在寂静中等妖精给出回应。
直到她快撑不住要睡着前,有温热的东西舔了舔她的手指。
小白狗从地毯跳到床上,顺着她的胳膊走到她面前,低头轻蹭她的脸颊,片刻后,他在枕头边蜷起身体,睡下了。
摸摸妖精柔软的毛,就像小时候收到兄长送的毛绒玩具一般,女孩的心底涌起沉甸甸的满足感。
还好,还有小白陪在她的身边。
……
从顾墨词的房间出来,顾墨年接到湘岭顾家打来的电话。
“你怎么回事?”徐姊璇阴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刚回来,管家告诉我你把山海带去北御了?”
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倦意,男人揉捏着眉心,淡淡道:“放在顾家不安全。”
那个小偷能偷一次,自然也可以偷两次。
徐姊璇因公出差不在顾家,一旦他再离家,顾家还能指望谁守护山海?他们那个醉成死狗的家主么?
“放在顾家不安全,你带出就安全了?”徐姊璇冷笑,“要是暗中窥探的那人知道山海在你身上,追着你到北御,你能护得住么?”
这人永远是这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想和她争吵,顾墨年把手机稍微挪远了一点,没有回话。
以为他心虚不敢答,徐姊璇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墨年,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顾家以后只能指望你,比起山海,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让你出一点意外,你明白吗?”
“……”
在长子的沉默中,徐姊璇话锋一转,道:“你明天回湘岭,我安排人来接你。”
“不用。”这次顾墨年回复得很快,打断女人的话,“最近我留在北御……”
“你留在北御做什么?!”对长子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徐姊璇像被拔了毛的老虎,瞬间炸毛,“一个顾墨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她又不是除妖师,一个人留在北御能有什么问题?我会安排人来照顾她,我的人一到,你给我立刻滚回湘岭!”
女人的情绪有些失控,不等她吼完,顾墨年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歇斯底里,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母亲将对付丈夫的神经质言行转移到孩子身上,似乎吼的分贝高一点就能让对方屈服。
“真是幼稚啊。”男人靠在墙上,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片刻后,低低笑了声。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
金妗的身体里没有蛊虫,慕斯秋和靳临的身体里也没有,检查的几个管理层,只有慕斯秋这倒霉孩子体内被查出了嗜灵蛊。
景织对此深表同情,并猜测这个嗜灵蛊或许还不稳定,对方并没有立刻大范围的投入使用。
“慕斯秋是他们的一个实验体。”景织给出自己的结论,“一旦嗜灵蛊在慕斯秋体内苏醒,他死了,而协会又查不出他的真正死因,那这个蛊虫就可以大范围的投入使用了。”
对方很谨慎,在不确定蛊虫是否可以一击必杀前,他们没敢贸然行动。
多亏了对方谨慎,不然现在躺在解剖台上的就不只一个陆忘忧了。
“有一点很奇怪。”想起陆忘忧,景织只觉得女人的死和敌人的计划格格不入。
现在还不知道敌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夺取权力也好,消灭除妖师也罢,他们在有了慕斯秋这个实验体的前提下,为什么还要特意杀了陆忘忧?
一个疯子,早就失去了陆家的掌控权,众叛亲离孤苦无依……在杀死她等于多一个变数的情况下,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云沉淡淡道,“折磨陆忘忧和杀死她,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那就更奇怪了。”景织道,“除非那些家伙的最终目的就是报复陆忘忧,不然,这完全……”
陆忘忧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儿,不排除有陆家人看她不爽想收拾她。
可这事儿如果真是陆家人动手,那就更加违和。
“陆家本可以有更简单的方式,没必要选择在协会总部闹这么一出。”景织道,“人做坏事,抛开激情犯罪,大多会选择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
协会总部可给不了杀人凶手安全感,除非那个人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起了如指掌。
“还有一个可能。”云沉提醒她,“你想多了——杀死陆忘忧的那个人和给慕斯秋下蛊的人是同一个,这两者都是她的目的。”
“你说白莫问?”
给慕斯秋下蛊的凶手暂时可以锁定在白莫问身上,虽然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白莫问这么大费周章地弄死陆忘忧,为什么?”
“假如有这么一个人,对陆家怀着深切的怨恨,那她做的事就不仅仅是杀死陆忘忧。”
她囚禁人鱼在海心岛,引导协会去调查,差点引发人鱼和除妖师之间的纷争,袭击陆迢,逼疯陆忘忧,最后在陆家一蹶不振后,她干脆杀了陆忘忧。
藏在暗处针对陆家的这个人,非常憎恨陆忘忧。
被云沉提醒,景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小女孩被蒙着眼睛,在一片血腥味中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无忧姐姐?”
“和妖精相爱就是错误吗?”
“无忧姐姐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
“是有这么一个人。”景织喃喃道,“我很在意,但一直没有查到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