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猫咪图案的纸灯笼从窗口飘过,暖黄的灯光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一片毛绒影子。
云沉坐在床边,淡定地喝着好友泡的茶,对好友抓狂的表情视而不见。
彧宿单手捏着下巴,一双竖瞳紧紧盯着云沉,一言不发。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景织盘腿坐在床上,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打转。
“咳咳!”被景织看得久了,彧宿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问道,“却言,你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沉放下杯子,反问:“你说小景?”
“不然呢?”被男人不紧不慢的态度刺激,彧宿抓狂,“景织为什么还活着?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当年不是说景织魂飞魄散了吗?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当年那场变故后,他用水镜追踪了很久也没有感知到景织魂魄的气息,因而断定景织魂飞魄散。
可现在带着同样气息的姑娘就坐在他面前,虽然外形变了,可她的味道告诉他,眼前这个醉成大傻猫的女人就是小景!
“我也不知道。”无视好友的抓狂和逼问,云沉慢腾腾地回答道,“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回来了。”
彧宿没听懂:“什么叫自己回来了?”
“就是——”云沉组织措辞,“突然景织就变成了小景。”
彧宿:“???”我读书少,你别忽悠我。
回忆起自己在停车场撞进她怀抱时的欣喜,云沉嘴角有了笑意:“景织是景家为我安排的未婚妻,我们平时很少见面,有一次为了躲避除妖师跑进她的车,然后就发现了小景的气息。”
这是什么玄幻剧情?彧宿的眉毛皱成一团,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小景的魂魄占据了你未婚妻的身体?”
云沉重复四个字:“我不知道。”
彧宿没有过多的纠结小景和景织之间的关系,他站起身走到景织面前,俯身贴近她,不停地轻嗅。
没错,没错,就是小景的味道,这姑娘就是小景……
看到好友的动作,云沉挑了下眉梢,很想好意提醒他不要靠女生太近。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醉得一塌糊涂的少女抬手一巴掌糊在男人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毫无防备的妖精打趴在地。
她收回手抱在胸前,大声骂:“臭流氓!”
躺在地上的妖精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呆滞地看着娇声娇气的小女孩。
这一巴掌的角度和力道都太熟悉,直接把他对少女的记忆全部唤醒。
彧宿从地上跳起来,一脸哀怨,幽幽地说道:“小景,你又打我……”
千年前第一次见面,她给了他一巴掌,骂他登徒子。
千年后再次见面,她又给了他一巴掌,骂他臭流氓。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能让她连落巴掌的半边脸都一模一样?
没听清男人幽怨地说了什么,景织抱着肩膀往后缩到墙角,瞪大眼睛警惕地说道:“臭流氓,你别过来!”
彧宿:“……”大小姐,你这一巴掌能把人牙打掉,谁敢不要命地过去?
被好友憋屈的表情逗笑了,云沉握拳抵在唇边,借着咳嗽掩饰自己的笑音。
“你想笑就笑,可别憋着了。”彧宿看穿他的小动作,冷冷笑道,“给你打电话我就在奇怪,你这么多年都清心寡欲地过来了,怎么前段时间会突然发……咳。”
想着有女士在场,彧宿硬生生把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
“原来是因为小景回来了。”
他睨着云沉,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却言,小景一回来,你就进了尴尬期,你说你……憋久了果然会出问题。”
早就习惯彧宿恼羞成怒后的挑衅,云沉悠闲地换了个坐姿,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轻笑:“如果口头上的宣泄能让你心理平衡一点,你可以继续。”
彧宿:“……”玛德,瞬间不想说话了。
他沉默时,景织爬到床边,眼看就要从床上一头栽到地上,云沉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衣领。
把女生抱到腿上,云沉轻声问道:“怎么了?”
景织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她凑到云沉耳边,小声说道:“却言,想……嗯嗯。”
没听清最后两个字,云沉皱眉:“想什么?”
“……”景织皱着小脸,难为情地小小声,“嘘嘘……”
云沉:“……”
男人揉了揉眉心,把醉醺醺的未婚妻抱起来,对好友道:“我带她出去一下。”
“去哪里?”
云沉瞥他,冷声道:“解决私人问题。”
彧宿:“……”
……
好友离开,彧宿靠在桌子边,百无聊赖。
有白色的影子从窗户蹿进房间,稳稳地立在桌子上。
被吓了一跳,彧宿猛得跳开几步,看清那团影子是什么东西后,他冷下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九尾一族的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白毛的狐狸蹲坐在桌子上,九条尾巴在身后展开,宛如在桌面铺了一层毛毯。
没在意晚辈的敌意,狐狸沉声问道:“彧宿,那只单尾回来了,是吗?”
云沉被扔出青丘之乡时还是只嗷嗷待哺的幼崽,族人并没有给他取名,后来再提起他时,便以单尾相称。
被他的称呼恶心到,彧宿讥诮道:“这里可不是青丘,熵君长老多管闲事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蘅的意思?”
被威胁,九尾狐咧嘴笑了:“彧宿,你以为蘅君会为了那种无足轻重的家伙将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逐出天阙吗?”
他在“无足轻重”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嘲讽意味更甚。
最看不惯九尾一族这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姿态,彧宿握紧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咦?”忽然,含糊不清的女声在一旁响起,语出惊人,“哇,却言你看,这狐狸的尾巴尖尖没有毛哎!”
少女的脸颊上染着醉酒后的红晕,杏眼望着九尾狐眨巴眨巴,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他的尾巴没有毛哎,好丑!”
担心那狐狸没听清楚,她刻意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扶着门框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毛的丑狐狸!天呐,他真的好丑啊!哈哈哈哈哈!”
彧宿:“……”
他看着哈哈大笑的女生,没好意思告诉她,这位高贵的九尾长老尾巴尖尖的毛就是被她拔的,千年过去了也没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