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织回到房间,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狐狸先生正蹲坐在床上,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一眼进来的女生,继续自己的工作。
肉垫垫一点点抚过光滑的皮毛,带下一爪子的白毛,狐狸先生很有耐心地把白毛堆在床上,等累积得差不多了,他灵活地滚动白毛,团成一个毛团。
景织进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堆放了三个白毛团团。
看清他在做什么的景织:“……”
狐狸先生还在锲而不舍地梳毛、团毛,景织走到床边坐下,神色复杂。
“云沉……”
“嗯。”
“你怎么掉毛这么厉害?”果然生病了?
他平时化出原身也会掉毛,但绝对不会掉这么多。
景织看着三个拳头大的毛团,伸手握住狐狸先生梳毛的肉垫,担忧地道:“别梳了。”真担心他把自己梳秃。
云沉停下梳毛,有气无力地趴到床上。
“云沉,你到底怎么了?”他这个样子,景织更加担心,“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云沉道,“这种时期掉毛比较多,正常。”
“这种时期?”景织愈发不解,“什么时期?”
云沉耷拉着眼皮子不说话了。
景织不好强迫他,只能无奈道:“你别梳毛了,不想去医院就好好休息,我把毛团团收拾一下……”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狐狸先生伸出一只爪子把三个毛团团拨到自己怀里,抱住。
景织:“……”
本来以为狐狸先生的反常只是暂时的,然而当景织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毛茸茸把毛团团拨来拨去,玩得不亦乐乎后,她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一样,呆在原地。
谁能告诉她,她家狐狸先生到底怎么了?!
……
云沉的病看起来愈发的严重,景织不敢带他出门,只能再把他留在房间,自己一个人去找莫相忘。
“你说狐狸?”两个手指拎着一瓶罐装啤酒晃了晃,莫相忘稍作思考,“除了无法化形,还有什么表现?”
“就,全身无力,掉毛厉害?”景织尽量详细地描述云沉的状态,“额,平时挺正常的,也不玩毛毛,然后突然开始自己团毛毛,还自己玩。”
“无法化形,掉毛厉害……”莫相忘摸着下巴,沉吟,“这个状态嘛……”
景织紧张地问道:“是生病了吗?”
“你说的这个情况,以我接触过的狐狸精来说,大概率是发情了。”
“发……发情?”景织一脸懵逼,“狐狸精还会发情?”
“当然。”莫相忘耐心解释道,“就算可以化成人形,那也是狐狸,是狐狸就有发情期,特别是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就更容易动情咯。”
长了见识的景织:“……”
喝了一口啤酒,莫相忘道:“狐妖在这种时候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无法完全化形,外加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
“和猫一样,会变得粘人、爱撒娇……”
“也喜欢被拍屁屁?”她养过猫,知道猫咪发情以后喜欢被拍屁屁。
“我没试过,不知道。”莫相忘道,“你不怕被咬掉手指头,可以去试试。”
景织:“……”
解答完景织的问题,莫相忘好奇地问道:“你养的那只白毛狐狸发情了?”
他还记得上次去云家找她时,她抱了一只白毛狐狸。
那狐狸眼睛灵动,表情活泼,一看就是成了精的妖物——难为云沉同意自己未婚妻养只狐狸精在自己家里。
景织干笑两声:“不是,是……我在书上看到这个问题,问云沉他也不清楚,就……找不到答案让我心里很没底。”
“什么书?”
“妖怪不为人知的二三事。”景织随口乱编,“在陆家的藏书楼里看到的。”
“哦。”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科普书籍,莫相忘没有多问,“陆管家刚刚来找我,请我管一管慕斯秋。”
景织了然:“因为邈邈表姐刺伤陆忘忧的事?”
听说陆管家本来打算把陆邈邈监管起来,被慕斯秋横插一脚,带走了陆邈邈。
“嗯。”
“陆忘忧不是没死么?”
“刺伤家主,伤害同伴,陆管家摆出的这两条中无论哪一条都够陆邈邈喝一壶。”
“额,陆管家这是想方设法要搞死邈邈表姐啊。”景织嗤一声,点破老人的心思,“以前陆邈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时,他们还可以高高在上的给予施舍。如今陆邈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们当年做过的恶心事被公之于众——虚伪的假面被打破,那些人只想着尽快抹除证据息事宁人吧?”
可只要陆邈邈还活着,就在不停地提醒他们,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恶心事。
莫相忘喝了一口啤酒,没有接话。
“协会准备怎么处置陆忘忧?”
“还没出结论。”
“真有意思。”景织嗤笑道,“要说伤害同伴,陆忘忧明明更过分——是她利用嫁接之术把陆无忧针对她的术式转移到陆家其他人身上,只凭这一点,她就不适合再担任陆家家主。”
“……”
“哦,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陆家其他除妖师,那些人只怕比陆邈邈更想宰了她。”那些因为术式而死的女子中,有别人的女儿,别人的爱人,别人的母亲。
“所以啊,为了不引发扰乱,我们暂时封锁了这个消息。”
“哎,说起来,我母亲也是因为诅咒身亡。”景织感慨,“陆忘忧也算我的仇人,我是不是也该去捅她一刀?”
莫相忘险些一口酒呛出来:“小祖宗,现在已经麻烦事一大堆,请你别给我添乱了。”
景织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随口一说。
对陆家的家事没兴趣,得到狐狸先生反常的原因后,景织决定回房间陪自家大狐狸。
“景织。”在她出门前,莫相忘问了个和陆家无关的问题,“你觉得云沉为人,如何?”
……
听闻妹妹刺伤了母亲,陆迢头疼地揉着眉心,往陆忘忧的房间走去。
“邈邈呢?”
“被慕先生带走了。”陆管家道,“大少爷,要我去把人带过来吗?”
“不用。”陆迢道,“等母亲醒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猜不透他的想法,陆管家只能点点头:“行,那我让下面的人先盯着二小姐那边的情况。”
“没这个必要。”陆迢道,“她想离开的话,放她离开吧。”
已经够了,这个家,这个海心岛,对于她来说是伤心之地,再留下来,已没有任何意义。
是陆家亏欠她良多,他这个兄长最后能为她做的,就是放她平安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