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的转世,你就是她。
这句话的杀伤力堪比重磅炸弹,景织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完全跟不上事情的千变万化。
呆滞半晌,她挤出一句话:“你说我是什么?”
被她呆滞的模样逗乐,云沉抬起肉垫垫拍拍她的手背,重复道:“你就是景织,不是转世。”
得到了肯定回答,景织继续呆滞。
她就是景织?不是转世,可是他说的景织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她怎么可能是景织本人?
等等……她在纠结什么?
景织一拍脑袋。
云沉口中的“你”是指原主,和她有什么关系?原主是不是景织的转世,是不是云沉的主人,也和她这个穿越者没关系啊!
纠结个毛线!
想通这一点,景织对着云沉勾勾手指,等云沉靠过来,她一把箍住他,把毛茸茸抱进怀里。
狐狸先生身子僵住,蹬着四条腿茫然地仰头看她。
她这是什么反应?
“云沉,给我吸一口。”景织说着,低头在云沉脑袋上重重吧唧一口,感慨,“毛茸茸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被女生突如其来的轻薄无礼吓成飞机耳的狐狸先生用力蹬着腿,挣扎。
“别动呀。”景织抱得更紧,顺势抓住他的前爪,“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给我抱一下怎么了?”
“……”
“云沉,你是不是千年前就暗恋我?不然你怎么会保留着景家式神的咒印直到现在?”
“……”
“看不出来啊,你这大狐狸还挺痴情?”
“……”
“既然暗恋我这么久,给我吸两口怎么了嘛,还是说你移情别恋了?”
忍无可忍的狐狸先生一爪子糊在她脸上,骂:“滚。”
……
任凭狐狸先生连踢带打骂了两句,景织厚着脸皮抱着他钻进被子,只觉得狐狸软乎乎的身子好似一个小火炉,驱散了她心头短暂的烦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沉那些话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景织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独自一人穿过一片一望无际的山茶花花海。
风里是啾啾婉转的鸟鸣,她撑着油纸伞,脚步轻快,蹦蹦跳跳地踩过鹅卵石小径。
花海的尽头,年轻的男人看到她,蹲下身张开手。
她快跑了两步,扑到对方的怀里。
“爹爹,您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爹爹?即使在梦里,景织也忍不住想,这是什么年代的称呼?这是她的记忆?还是原主的记忆?
不对,原主只有在景家的记忆,那这一段是她的记忆?
她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记忆?
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眼前画面一转,她已经身处在一座凉亭之中。
夏日荷叶婷婷,硕大碧绿的叶子在风里翩翩摇摆。
她趴在凉亭的栏杆上喂鱼,白毛的狐狸蹲在她身边,尾巴摆来摆去,不时扫过她的腿。
“却言,你的伤怎么样了?”她的声音还很稚嫩,听起来宛如一个幼童,“你吃不吃鱼呀?我让小青抓几条鱼起来,给你煲鱼汤好不好?”
狐狸舔着爪子,摇摇头。
“你不吃鱼呀。”她看着荷花池里肥美的鲤鱼,又看看身边的白狐,“可是却言,我想吃鱼……”
白狐叹了口气,小幅度地点点头。
她立刻喜笑颜开:“那我让小青去抓鱼咯!”
她跳下长椅,往凉亭外跑去。
却言?这是云沉以前的名字么?云沉是云家家主的名字,那却言应该就是他的本名吧。
她想,原来你叫却言。
大火席卷过凉亭,倏然间便将整个画面吞没。
火光映红了深夜的天空,灼热的猩红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她站在被大火吞噬的宅子前,看着火里挣扎呼救的除妖师和妖精,扬起肆意的笑。
“你们这些家伙,都去死。”
阴冷的声音从她嘴里飘出,转瞬被大火燃烧的声音淹没。
这是怎么回事?被烧的是谁的宅子?里面那些人都是她囚禁的吗?她做了什么?杀人了……吗?
景织猛然惊醒。
窗外的天空泛出鱼肚白,她呆住了片刻,被腿上毛茸茸的触感唤回神。
雪白蓬松的尾巴正紧紧贴着她的腿,他蜷在床上,睡得正熟。
想起梦里见到的白狐,景织轻轻触碰他的耳朵尖尖,低声唤道:“却言?”
耳朵尖尖抖了抖,他没醒。
景织收回手。
这个反派BOSS怎么回事,警惕性这么差,要是现在有个敌人过来,他只怕在梦里被人砍了都不知道。
嘴里不出声地碎碎念着,她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
……
海妖并没有完全撤退,他们守在结界附近,整夜不间歇地唱着歌。
为了抵抗海妖的歌声带来的幻觉,顾卿歌整晚未睡,早上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可以媲美国宝。
在餐厅遇到景织,她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强装轻松。
“景小姐,早。”
“早啊。”景织正坐在餐桌边认真地啃包子,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没有继续和她说话,顾卿歌找了个距离她较远的位子坐下。
佣人过来问她早上想吃些什么,两人低声沟通着。
等早餐送过来的时候,景织已经用餐结束。
“景小姐。”看她要走,顾卿歌出声叫住她,“稍等,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景织转动椅子看向她:“什么?”
“昨天守在最前线的只有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陆邈邈的去向?”
“怎么忽然问这个?”海妖逼近,连陆迢都没有询问陆邈邈的去处,顾卿歌和陆邈邈交情泛泛,怎么突然开始关心她了?
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明她知道陆邈邈的行踪。
顾卿歌道:“这次海妖来犯,给出的理由是感应到了海族祭司大人的号召,可珣已经死了多年,不可能再号召海妖。”
“嗯,所以?”
“我查阅了资料,发现海族的祭司血脉会代代传承,珣死后,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后辈会继承他的位子。”
这个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景织想也没想,问道:“你的意思是,珣死后,接任祭司之位的人是邈邈表姐?”
顾卿歌颔首。
景织神色不变,回道:“我最后一次见邈邈表姐是前天下午,她和慕斯秋在一起,你如果想知道她的下落,问慕先生或许能更快得到答案。”
慕斯秋昨天下午开完会以后不知所踪,就算他在,顾卿歌也没胆子去问他这种问题。
景织这回答明显就是敷衍,没指望在她那里得到回应,顾卿歌冷下脸,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