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忧的房间是中式装修,乍然一看好似时间倒退了几百年,步入了某位大家闺秀的闺房。
景织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因了陆忘忧那声惨叫,此刻房间里挤满了人,陆迢和陆邈邈陪在陆忘忧身边,低声说着话。
即使房间里人满为患,景织却依然觉得整个房间里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她双手交叉着抱紧自己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是做噩梦。”得了陆忘忧的示意,陆迢扬声道,“大家都散了吧。”
管家道了声是,领着佣人们退出房间。
景织往角落里挪了挪,给出来的人让路。
看到等在门边没有离开的妹妹,陆迢起身走到她面前,温声道:“表妹,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客房已经安排好了,我让陆叔带你们过去。”
总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景织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小声问道:“表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房间里很冷啊。”
冰凉的风,一阵一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过来,让她禁不住后背发凉。
“冷?”陆迢没感觉到,“可能是今天暴雨降温的缘故——你白天淋了雨,回房间记得泡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他说着,看向景织身后。
迎上他的目光,云沉微微点头,走到景织身边,在小姑娘欲言又止的表情中,他将臂弯里的外套披到她肩膀上,道:“照顾好你母亲,我先带景织回房间了。”
……
跟着云沉回到安排好地客房,景织趴到床上滚了两圈,后知后觉:“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嗯。”正在把行李箱里的衣物拿出来,云沉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我们怎么睡?”景织趴在床尾,看他收拾东西,感慨这狐狸真贤惠的同时,问道,“你睡沙发?”
云沉反问:“为什么?”
“啊?”景织双手托腮,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睡沙发也可以啊。”
女生用威胁的语气说着让步的话,云沉无奈笑道:“景小姐,让未婚妻睡沙发这种事,你觉得是你的未婚夫会做的吗?”
“那你去睡。”景织一步一步把话题引向自己想要的结果,“或者,你变回毛茸茸,我抱着你睡?”
“你抱着我?”云沉抬头看她,挑眉问道,“毛茸茸不用睡沙发?”
“那当然。”谁能忍心让毛茸茸睡沙发呢?
景织在心里补充一句,就看到面前的男人点点头,下一秒,雪白的毛茸茸落在地板上,肉垫垫踩出闷闷的轻响。
他摇晃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跳上床,趴到一脸呆滞的景织身边,舔了舔她的手。
景织:“……”
她看看地上没有收拾好的行李箱,又看看手边撒娇卖萌的毛茸茸,脸上神色变化不定。
无视了她憋屈的表情,大白狐狸轻轻摇晃着尾巴,把脑袋挤到她手心,轻蹭着求顺毛。
揉了揉狐狸柔软的的耳朵,景织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继续收拾行李。
两人的位置做了交换。
大白狐狸趴在床上看景织忙忙碌碌,闭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景织坐到床边,喊了声:“云沉。”
雪白的耳朵抖了抖,狐狸转头看她。
“你变成狐狸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呢?”
狐狸的尾巴快速地摆动两下,没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是变成毛毛了?”景织握住他的大尾巴,捏着柔软的白毛,“还有,你的毛是白的,为什么变成人以后是黑头发?”
尾巴受制于人,白团子:“……嘤。”
被她握在手心的尾巴不安分地摆动,挣脱无望后,干脆裹住她的手腕。
带着一点粉的尾巴尖尖在她的腕子上扫来扫去,又麻又痒,景织直接把狐狸抱进怀里,捏着他前爪的肉垫垫:“云沉,你叫得真好听,再叫两声我听听。”
云沉:“……”你这么说了,哪里还叫得出口?
景织鬼迷心窍地继续逗他:“云沉,你以后就用这个原身,你收你做我的式神怎么了?”
小幅度晃动的尾巴尖尖停下了动作,他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被她握着的爪子,默默跳下床,哒哒几步跳上沙发,蜷成一团不理她。
景织的双手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微微张开嘴巴看着狐狸一系列的动作。
直到他蜷成一团睡下,她才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蹲下,小声道:“生气啦?”
她抬手想摸他的脑袋。
狐狸没睁眼,一对耳朵努力往后拉开,几乎撇成了飞机耳,就为了避开她的抚摸。
看来是真生气了。
景织收回手,好声好气地道歉:“别生气呀云沉,我就是开玩笑的,就算你真的变成原身,我也不敢收你当式神啊……”
狐狸转了个身,屁股对着她——明显更生气了。
景织再接再厉地哄他:“不对不对,我说错话了——你是我的未婚夫,哪能是式神呢?我——”
她话音未落,目光忽然落在狐狸雪白的耳朵后面。
以前没有发现,云沉的右耳耳根处的毛好像有点奇怪。
景织屏住呼吸,凑近了看。
——嗯?他耳根子这里是刻了咒文么?这是……兰花花纹的咒文?和她的破魔矢上的咒文很像呀。
耳朵后面的咒文……景织对这种咒文并不陌生。
除妖师在和妖精签署式神契约后,妖精的身上就会烙下独属于除妖师的咒文,以此来表明这只妖精的身份。
云沉……曾经和哪位除妖师签订过式神契约吗?
他现在能以除妖师的身份混进协会,说明他作为式神时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人和妖不一样,在妖精漫长的一生中,人就像乍然一现的昙花,转瞬即逝。
即使主人去世了,也依然保留着主人留下的咒文……景织恍然明白云沉生气的原因了。
“云沉,我不会收你做我的式神的。”景织摸摸他的耳朵,避开了印刻着咒文的地方。感受耳朵尖尖在她的掌心忽闪,她柔声道,“我又不是专业的除妖师,对式神没兴趣。”
狐狸没有给出回应,但景织总觉得他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他还在生气。
景织舔了舔嘴唇,思量两秒,伸手把狐狸抱了起来。
身子突然腾空,白团子努力蜷起后腿,夹着尾巴,一脸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云沉……”景织本来在心里组织好了说辞,然而看到他夹尾巴的动作,她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往他下腹瞟去,“额……”
“啪!”恼羞成怒的狐狸先生一爪子糊在女流氓的脸上。
什么都没看到还被肉垫垫糊脸的景织心里委屈——这真不能怪她啊!是他的动作太有指向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