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泾到了教室,第一时间扫过下面的学生。
直至看到江扶月,他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正式上课前,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江扶月,你上来”
江扶月起身,走到讲台上。
女孩儿身量高挑,双腿修长,没几步就到了。一站一定,落落大方。
徐泾后退半步,把讲台让出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孩儿稍显冷淡的目光掠过众人,语调平平:“江扶月,高二三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咳!”徐泾清了清嗓,“下去吧,我们开始上课”
一个轻描淡写,一个镇定自若,殊不知台下有些人已经炸了!
“我靠!靠靠靠!江扶月进咱们班了?搞什么鬼?她是怎么收买老徐的?”孙丞满脸问号。
凌轩眼中亦有疑惑,不过他还算平静:“先听课。”
“哦。”
奥数班总共26人,高一高二各占一半,而高二学生里像凌轩这样一直从高一学上来的占绝大多数。
毕竟,好苗子一入学就被重点关注了。
而江扶月这种半路出家,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进来的,开班至今还真没有过。
孙丞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老徐这波操作够骚的”
凌轩皱眉:“要叨出去叨,别在我边上碎碎念。”
孙丞撇嘴,他这都是为了谁?
每周一次的训练以专项课题讲解的形式进行,上回讲了不等式,还没完,这次继续。
很快,一节课就过去了。
江扶月不得不承认,徐泾确实有两把刷子。不仅专业知识过硬,引导学生思考的能力更是炉火纯青。
比如,一道不等式证明题,他能发散延伸成关于单位圆的Chebyshev常数问题,接着往下还能衍生出正方形Chebyshev问题、实区间标准Chebyshev问题。
“行了,先休息吧,下节课讲卷子。”
他一走,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江扶月充耳不闻,单手转着笔,漫不经心看黑板,实则在对徐泾的步骤进行二次复验,并琢磨另一种更为简单的解法。
“你看得懂吗?”突然,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江扶月转眸,不认识,又移开。
孙丞:“?”
“喂!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锲而不舍。
江扶月懒得搭理。
“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为了追阿轩?你看你吧,长得也而不丑,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阿轩那人眼界老高了,肯定看不上你,这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你好吵。”江扶月冷冷朝他望去。
四目相对,孙丞措不及防,然后
他没出息地脸红了。
凌轩不过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到好兄弟坐在位子上一副讷讷失神的模样。
“孙丞?”他拍了拍他肩膀。
“啊?”
“你什么情况?魂儿都没了。”他随口一揶。
谁知孙丞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紧张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凌轩:“?”
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凌轩索性不理了,试卷翻过来,目光落在那道证明题上,总感觉哪里不对
孙丞那二傻子还在旁边叨哔有词:“我好像知道老徐是为什么了”
上课铃一响,徐泾准时出现。
开了多媒体,直接把答案投影在屏幕上,“这套题目有一定难度,毕竟是区里的联赛预测卷。但也不是那么难,我看咱们班全部做完的也有不少人,当然对不对两说。先看第一题”
徐泾此时的状态跟在班里上课完全不同,就像发现了上等物的猛虎,势必拿出最矫健的姿态,亮出最锋利的爪牙,来完成一场淋漓尽致的杀。
正规联赛试卷没有选择题,只有填空和解答,数量不多,但分值吃重。
前八个填空,每题八分,加起来就是六十四分。
后面三个解答题,各占分值15、15、26,满分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二。
解答题里又以一道不等式证明占比堪重,整整26分,也是令徐泾也不免走入误区的那道。
所以,他留出足够的时间,“今天你们要是把这道题吃透了,那不等式专项就算掌握了一半。有没有谁做出来的?”
徐泾说话的同时,抬眼一扫,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在江扶月身上来来回回好几遍。
后者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徐泾有点心塞,深呼吸:“那我点名了,凌轩,孙丞,江扶月,你们三个到黑板上来写,其他人可以自由讨论。”
凌轩和孙丞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抽中,上去的时候神态自若。
反正这样的题,做错了也不丢脸。
倒是江扶月,明明第一天来,又冷不防中奖,竟也一脸淡定。
啧
孙丞瞄了一眼,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与她目光交汇的场景,心跳不自觉变快。
该死!
他低咒一声,赶紧移开,不敢再看。
江扶月对此一无所知,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三人背对,开始默默板书。
江扶月最先写完,放下粉笔,不等徐泾发话,径直坐回原位。
自觉得让人心梗。
孙丞紧跟着收手,但并不是因为他写完了,而是他只能证到这一步。虽然提前看过凌轩的答案,但他还是保留了自己原本的思路。
“徐老师?”
“嗯,下去吧。”
又过了七八分钟,凌轩才结束,而此时半块黑板叫他占了去,密密麻麻的步骤和数字跃然其上,乍一看,还挺壮观。
再对比江扶月和孙丞两个人的答案,简陋得不堪入眼。
凌轩:“我好了。”
徐泾收回目光,朝他点点头:“回座位吧。”然后问大家,“他们三个写的,都看懂了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徐泾又道:“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做对了,认为孙丞做对的举手我看看?”
稀稀拉拉的三两个。
“认为凌轩做对的举手。”
刷
一大片。
“认为江扶月做对的?”
全场霎时冷寂,在这样的沉默中,江扶月自己把手举起来。
她也不看周围,全程肃着脸,面无表情。
徐泾问,她就答,好像只在完成一个单纯的提问,至于是不是和自己有关,那不重要。
恰在这时,斜前方另一只手迟疑着也慢慢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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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