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周数反应过来关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体上的又一波不适瞬间便让她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喝了那药的人不是宫渝,而是她!
就算再大胆,周数也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某个在暗处觊觎她的男人盯上,还能不能从这场晚宴上全身而退。
许旻自然是不敢招惹关珩,他只想着要是周游和周数如果真的帮他将宫渝弄到了酒店房间里,那他倒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并在心情好的时候,在圈子里稍微地帮他们两个一把。
到时候就算关珩追究起来,他也已经把宫渝办了,目的达成了。
外加监控里又不显示是他将宫渝搬到房间里,甚至可以跟关珩说,他许旻也是这场阴谋里的受害者,到时候就可以一股脑儿地推给那对儿心术不正的情侣,让他们代替自己遭受关珩的无差别攻击。
凌友友拿了不少吃的过来,正靠在许旻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低头吃东西,见许旻不说不笑不吃不喝的,不禁有些奇怪,于是转头问道:
“旻哥,你在看什么?不吃点东西吗?中午的时候,我看你都没怎么吃饭。”
许旻扭头看向凌友友娇俏的脸颊,顺着那张脸的漂亮线条,盯着凌友友的眼睛,示意他附耳过来。
凌友友一向容易寂寞,时间长不被许旻触碰就会觉得浑身难受,见许旻主动朝他招手,于是便欣喜地扭着腰倒在他肩膀上。
从他初次尝试过成年人的丰富生活之后,凌友友就觉得自己好像跟寻常人不太一样,他总是喜欢刺激紧张的场景,越是能被别人发现就越合他的意。
如果可以跟陌生人一起,或者被人躲在暗处偷看,那于他而言则更是一种享受。
所以他不介意在这里跟许旻做点什么。
他们两个待的地方隐蔽、光线昏暗,可正上方就是二楼楼梯扶手的拐角,只要有人经过,就可以看到他们两个在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
可当凌友友将脑袋枕在许旻的肩头上时,却听见许旻说出了更让他兴奋的事情:
“我们两个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够达成了。”
凌友友除了搞钱之外,和许旻的共同愿望就只剩下一个——宫渝。
所以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凌友友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小声问许旻道,“真的吗旻哥?”
许旻复又看了一眼宫渝目前所在的方向,志在必得地点点头:
“等着看吧,关珩现在不在宫渝的身边,这次有人拖着关珩,所以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场景了。”
凌友友端起酒杯喂到许旻的嘴边,“哈哈,旻哥,那我们提前庆祝一下吧。”
盯着周数手上的动作完成后,许旻微微向后靠坐,伸开两条长腿,示意凌友友坐到他腿上来,掩饰着他的变化。
凌友友当然知道许旻的家伙事是几斤几两,见他用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来给大家看,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说句不好听的,他都比许旻还要大。
只不过许旻是因为有钱有权,还有偶尔的体贴入微,所以凌友友才对他恋恋不舍,以至于辜负曾经宫渝的追求也要坚持跟许旻在一起。
要是他早知道自己现在会喜欢宫渝喜欢到变成一种执念的话,他当时一定不会对宫渝恶语相向,至少现在反追起来也不会那么费心费力。
“旻哥,我们今天真的会得逞吗?”凌友友好奇地问道。
凌友友的心虚言论让许旻直接皱起了眉头,“你这什么话?什么……得,得逞?我们是如愿以偿。”
听到许旻的纠正,凌友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尴尬地笑笑,然后一屁股坐在许旻的腿上,闻声哄他道,“好~旻哥,我刚刚说错话了。”
景霑举办了这场晚宴的最终目的不是表面上吃的这一顿饭,而是散场后大家真正会去参加的活动。
所以他只是在宴会的一开始露了个面儿,当众人开始互相攀谈的时候,景霑已经躺在了楼上的总统套房中的浴缸里,悠闲地等待自己今晚的战利品被人送上门来。
追求宫渝是一项大工程,所以在这期间,他不可能为了宫渝而守身如玉,因此时常会举办这些活动来为自己的宠物团队更换一下新鲜血液。
他喜欢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对于下药这些下三滥的事情,他是从来都不屑于去做的,只希望宫渝能在他不算粘人的柔情攻势下,逐渐感知到他的温柔体贴,从而放弃身边那杯心思复杂的绿茶,转而跟他在一起。
此时的许旻还在原地默默观察着周数二人的行动,可他突然发现,需要透过熙攘人群才能看到全貌的宫渝,仍旧没有什么怪异的反应,反观周数竟然开始面色酡红地东倒西歪起来,就好像是她喝掉了本来准备给宫渝的X药一样。
许旻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劲儿。
他推开凌友友,站起身想要朝周数走过去询问一下目前的情况,转念又意识到自己需要跟周数和周游避嫌,不能被关珩发现了他今晚蠢蠢欲动的想法,否则一顿堵在厕所里的暴打就是他必然要捱下的了。
“旻哥?怎么了?”凌友友见许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担心是计划落空,也站起来追到许旻的身后,低声问道,“是不是今晚不能成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凌友友已经有些失望,他已经准备好了用哪些姿势来取悦宫渝,可按照目前的这个状况来看,似乎是真的不太妙。
许旻仍旧不做声地靠在墙上观察着宫渝的动向,没有回答凌友友的问话。
关珩不在他身边,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只要宫渝从现在开始有发作的症状,他就可以跟凌友友一起,直接过去把人带走。
突然,宫渝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直接转身朝身后的洗手间走去,脚步是许旻意料之中的散乱失控。
许旻喜上眉梢,拉着凌友友朝宫渝跟了过去。
到了洗手间门口,许旻也学着关珩往常打他的样子,手脚麻利地将立牌拿到门口,然后把门关上,让凌友友等在外面替他把风,只等宫渝药效发作然后难受得晕过去,他俩就可以直接将人从监控死角的方向扛上楼,达成美梦。
只不过连许旻自己都认为是美梦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让他轻易实现。
洗手间的门刚被许旻自己从里面关上,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宫渝。
宫渝似乎有些头晕,因为寒冬而紧闭的窗户被他拧开,上身微微探出窗外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样的动作更显得他身材修长,腰细臀窄。
宴厅里播放着音乐,所以宫渝听不到质地精良的洗手间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仍旧趴在那里不动弹。
许旻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随之大喜过望地想要冲过去从后面抱住宫渝,然后就着这个动作做一些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知道宫渝的力气不敌他,所以完全有信心控制住宫渝的反抗。
可就在这个时候,凌友友突然把门从外面打开,将昏昏沉沉的周数放了进来,口中小声道,“旻哥,她进来找周游的。”
许旻没有听清凌友友的话,看到周数的时候,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他担心她会惊扰到已经开始发晕的宫渝,会让他害怕地跑掉,于是大步走到门边,直接从里面上了锁,然后低声问周数道,“你进来干什么?”
“我,我好热,”周数今天穿得很客气,照实说这种穿着打扮是完全不会在三九严寒中感到热的,可她脸色通红,倒真的像是在发烫,“……我要,我要周游。”
“你他妈跑到这里来找什么周游?别耽误我好事。”
许旻恨不能将周数直接踹出去,心里也不断怒骂着凌友友的没眼力见儿和死脑筋,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将不相干的人放进来,真的当别人都是他那样的暴露狂吗?
周数眼神涣散着去扒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口中自言自语道,“周游……你在哪儿,我难受……你快出来帮帮我……”
洗手间里也有音乐的声音,许旻似乎听到周数趴着的隔间里传来一声轻响,侧头一听又发现似乎是自己的幻觉,于是便没有太在意,继续朝宫渝走去。
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宫渝没回头,而是倚在窗边长舒了口气。
这一声听起来像是感慨,又像是在叹息。
“阿渝……”
许旻没再去管周数,两眼发直地朝宫渝走去,边走边脱掉了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
然而他刚将衬衫扣子全部解开,就听见隔间的门“吱呀”地响了一声。
许旻不耐烦地看过去。
难道这里头还有其他人?
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已经问了有没有人,当时并无人答应,所以他才将门锁上的,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思虑间,隔间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手上收起手机的动作从容闲适,声音里带着笑意:
“哟,好热闹。”
许旻被突然出现的关珩吓得连连后退,却被脚踝处没脱下来的裤子绊倒,直接扑倒在周数的裙边。
他慌忙抬头去看周数有没有看他此时的狼狈模样,却发现周数已经趴到了被她发现待在另一道隔间里的周游身上,无意识地用力亲咬周游的脸。
周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女朋友的反应,想要询问周数的情况,奈何手脚被捆,嘴也被关珩堵得严严实实。
景氏旗下的酒店洗手间比外面街上的高档饭店的正厅都还要干净整洁,香气扑鼻,不过关珩还是按了按鼻梁上的口罩,从宫渝的身边缓步朝门口走过来,站定在已经将脊背紧贴着门板的许旻面前:
“许总,我们又见面了,您的身材真不错啊。”
许旻吓得快要尿出来了,他的嘴唇都在发着抖,被关珩用橡胶手套拨开嘴唇喂进周游口袋里残存的X药,碍于关珩阴鸷的视线,只能努力将口中的东西吞咽下去,只求关珩早点放过他。
“阿渝,阿渝,我好难受,”许旻被喂得多,药效发作得也快,唯一的一丝神智就是看到宫渝低头朝他望过来的怜悯目光,“阿渝,救救我,带我上楼去,好吗?求你……”
意识被欲望吞噬,许旻转头朝已经快要开始的周游周数望了过去。
宫渝厌恶地避开视线,伸手拉住关珩的衣角,轻轻晃了晃,“走吧小关。”
关珩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再做,只是拉着宫渝的手走出了洗手间的大门,在门外凌友友的惊恐目光下,站定在他面前。
“哎哟凌老师,我今天收拾了一天厕所,搞得有点职业病了,”关珩抱歉地朝凌友友笑笑,手上的动作毫不客气地将门开到最大,大到可以看见趴在洗手台边用冷水冲脸的许旻,继续说道,“这样可以让来往的客人们出入变得更加方便。”
宫渝看着关珩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禁觉得好笑,见凌友友慌张地冲了进去,想要搀扶许旻,正要无奈的替他们摇摇头,忽然见到宴厅里的服务生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关珩直接拉着宫渝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意料之中地听到服务生的尖叫声:
“天哪,许总!凌先生!啊!天哪!陈经理,陈经理,周游周数两位也在这里!”
这种级别的宴会不算隐秘,自然会有很多记者都混杂在人群中,听到洗手间有重磅新闻,纷纷掏出自己的设备朝服务员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争抢着将自己看到的劲爆场面放到了云端。
宫渝打了个哈欠,想要跟关珩提出回节目组休息,只等明天的头版头条替他们惩罚那几个人,这种社死对心思歹毒的周数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心思这么坏?”
关珩跟着宫渝往宴厅外面的方向走,边揽住宫渝的肩膀边感叹道。
“你说话怎么这么老成啊小关,她比你大好几岁,这样一说,搞得你比她大似的。”
宫渝心情不错,反握住关珩的手,悠闲地晃了晃。
可还没等转过头来,宫渝就听见有人在叫关珩的名字。
“……哎?关珩?是你吗?”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想要看看这道甜丝丝的声音的主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然而刚朝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的时候,宫渝就见到关珩已经将人一把按住肩膀,然后捂着嘴巴半拖半拽着拉到了楼梯口,嘴上还不忘跟宫渝解释,“哥哥,这是我同学,我先跟他叙叙旧,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哈。”
宫渝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少年在楼梯上一路磕磕绊绊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关珩对这个人的态度好像很不一般,甚至比那次见到关澜都还要紧张。
会是谁?
晚宴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夜。
玩得干净的人已经早早地回了家或者上楼回房准备睡觉,留在这里的要么就是在狩猎,要么就是在楼上睡不着下来找戏看的人。
为了让众位大佬对自己感兴趣,留在宴厅里的艺人们各显神通,他们深谙此道,都明白这种散场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散场,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要开始。
夜半一过,所有的记者都被清除出场,想要钓鱼的艺人们早已在房间里换好了衣服,陆续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是一场spy的盛宴。
有戳中大佬xp的艺人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人直接领到楼上去,打算好好探讨一番蝴蝶结捆扎技术,绳索使用方法之类的冷门知识。
更有甚者直接就会被领到洗手间里,用极高的效率完成两人的交流,从而开始商讨下一部戏的合作。
宫渝一向都是对这些事情嗤之以鼻的,自然不愿意待在这里继续荼毒自己的眼睛,可关珩却在楼上,他不能丢下他的小金丝雀一只鸟留在这里。
其实宫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关珩搂着自己所谓的朋友,背对着他走向楼上房间的身影很是刺眼。
所以宫渝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行为举止略显猥琐鬼祟。
耳边传来铃铛声,还没等宫渝回神,耳边就已经传来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宫前辈~”
宫渝被这声音听得耳根子一麻,紧忙在心里默念“妖精妖精速速退散”的咒语,然后转头看过去,眉心微蹙:
“……陆兆?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出口之后,宫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陆兆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今天的这场晚宴,没有他才是奇怪。
听到宫渝问自己,陆兆以为他不知道这场晚宴存在的意义,便主动跟他介绍起来:
“宫前辈,今晚真的很热闹的,你有空可以去看一下大厅里的风光,真的超赞,放心啦,监控都是暂停使用了的,不用担心会丢脸。”
陆兆脖子上系了根绳子,靠近喉结的部位栓了一只铃铛,随着说话时喉结的上下滚动,铃铛也跟着泠泠作响,身上的布料倒是不少,只不过该露的被遮住,不该露的全在外面,将自己的目的表达得十分明显,甚至是格外露骨。
他的脸本就长得乖巧可人,偏生还画了惹人怜爱的狗狗妆,平日里稍显刁蛮的眼神被眼尾微微下垂的阴影带得有些楚楚可怜,就连宫渝都没忍住在心里头感叹了句可爱。
“我,我还有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宫渝轻轻推了推陆兆的肩膀,让他离自己远点儿。
“好的,宫前辈你忙,我先过去啦~”
陆兆只是觉得在这种场合看到宫渝觉得很新奇,所以顺便来打了个招呼,见宫渝似乎有事,他也不便多加打扰,说了声再见之后,忙乐颠颠地下楼去了。
宫渝顺手从一个s医生的艺人兜里抽了个听诊器出来,抬手将设备横挂在了脖子上,掏出口罩戴好的同时,顺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关珩和那位朋友的门前时,已经只剩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任谁也没办法辨认出这是连摘数枚影帝桂冠的宫渝本人。
途径宫渝身边的小艺人恨不能直接贴到他的身上,甚至愿意放弃今晚钓金主的意向,只求能跟宫渝到楼上共度一晚,然而被宫渝飞快经过他们身边时所带起的凉风刮得浑身发冷,抓着小伙伴的手就回到了宴厅。
至少金主的钱是暖的,手也是暖的,宫渝这样的人,也就在心里想想得了。
宫渝自是不知身边的小艺人们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关珩和他的朋友在那间屋子里说一些他抓心挠腮地好奇的事情。
他会是关珩的前男友吗?
还是关珩的追求者?
之前他已经识破了关珩的家庭并非自己看到的那样狼狈,最起码也是个中产家庭,所以那个少年的穿着那么光鲜亮丽,会是关珩的青梅竹马吗?
一定是来找他兑现小时候的联姻承诺的吧?
关珩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
会把他的钱全部还给他,甚至是甩到他的脸上,然后轻蔑地对他说“老男人,我要去和我的小男友结婚了,你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吧,别再来找我了”吗?
甚至可能不会把钱还给他,直接当做嫁妆跟他的小男友结婚吧?
宫渝越想越觉得烦躁,越琢磨越想要逃避,思考之间,脸已经缓缓贴在了关珩所在房间的门板上。
门板和他此时的心一样凉得痛彻心扉。
宫渝将听诊器在耳朵上架好,拍了拍那个圆盘状的接胸端,想要试试它到底是摆件还是真家伙。
结果这一下差点直接把宫渝当场送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险些惊呼出来,急忙捂住嘴靠在墙上,摘下听诊器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戴好。
奈何这酒店的隔音太好,估计两人就算在里面蹦迪,宫渝在外面听到的也只是dj慢摇。
万般无奈之下,宫渝只能将圆盘贴在门板上,整个身体也紧贴在上面,期盼通过骨传导,能得知一些里面两个人谈论的事情。
然而还是无果。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
宫渝什么都没有听到。
三十分钟过去了。
宫渝的腿脚有些发麻。
他生气地扯下脖子上的听诊器,胸膛微微起伏不断。
就离谱,他竟然在这歌舞升平的海天盛筵中,独自演绎了一场隐秘而伟大的窃听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