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几人再出来的时候,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一连九天的考试,的确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更糟糕的是,号舍基本上都是相连,晚上就算是睡觉也睡不踏实。
有人呼噜打地震天响,有人晚上蒙着被子痛哭都能被听到,还有到了饭点儿的时候,各种味道飘出来,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柳承恩觉得自己没有晕倒在里面,也算是奇迹了。
几人回到租住的院子,倒头就睡。
再睁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各自唤了小厮吃了些东西,眼皮一沉,接着睡。
一直到第二天的一大早,几人才算是再次有了精神。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想着那纵火的案子。
傅宏业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胆,“这等卑劣之徒,只怕又是当初害你二人无法应试之人。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是要图谋你们的性命!”
苏二郎凉凉道:“傅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在这里住着呢,屋子要是真地烧起来,我们两个能跑掉?”
傅宏业身形一僵,可不嘛,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哼!这个该死的贱人,别让小爷我找到他,否则非得揍地他爹娘都不认识了。”
江元丰这边结束监考之后,再接下来便是阅卷了,这一项自然也是要格外谨慎小心的。
为了防止有人营私舞弊,所以大兴朝建立了一套相当严格的阅卷程序。
监考人员收卷后,首先将卷子交给弥封官,把考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个人信息,全部折叠起来,用空白纸覆盖弥封后,加盖骑缝章。
这是第一道程序叫“糊名”,阅卷人员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谁的试卷。
第二道程序则是专人誊录
因为,在官场腐败的情况下,即便考卷弥封,还是有一些不法考官胆大妄为,凭借辨认考生字迹作弊。
于是,百年前,大兴朝的一位帝王下令设誊录院。由书吏誊抄科考试卷,考官凭借誊抄副本评卷。此种作法,就是“易书”。
为了防止誊录手作怪,规定誊录手不得携带墨笔,誊录所用的纸张数、墨水颜色均要一致,统一使用朱砂红笔誊录试卷。
考生的原始试卷因用黑墨书写,所以称为“墨卷”;而誊录后的卷子,都是用红笔写的,故称为“朱卷”。如有违反规定代人改窜者,查出后必定严惩。
在誊写完毕后,还要对读。所谓“对读”,是由对读官将墨卷、朱卷一起交给各位对读生校对,看誊录是否有误。
校对完毕无误后,对读官要在试卷上盖章。然后才进入真正的阅卷程序。
江元丰身为一方知府,却只是负责了监考,后面的阅卷,他是无权参与的。
不过,他倒是有监督之职。
待完成了最后的对读盖章之后,基本上,就只剩下阅卷了。
生员们都走出考场后,这卷子再次被抄录,而审阅官们则是在批阅着第二场的试卷。
这也算是边考边阅了。
一府之主学识考试的学政大人看到了一篇章之后,拂掌大笑,“妙,妙,妙呀!”
他这里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了其它审阅官的注意。
负责主考的乃是皇上亲派的礼部侍郎,副主考则是江宁府的学政。
皇上派官员过来,其实也是为了避免科考舞弊。
礼部李侍郎看完这篇章之后,也是点头称妙。
最终,这一篇章被单独放在一旁。
等到所有阅卷结束,被挑选出来的大概有五六篇章,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排名。
而江元丰则是在全部封卷之后,便回了衙门。
一直头疼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府衙狱司也过来了,赶紧将在最后一场科考前,有人意图纵火一事上报。
江元丰闻言大惊,在问过师爷之后,火速开堂审理。
而另一边的宋秀才晕晕乎乎出了考场之后,下人还来不及说有关纵火一事,宋秀才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下人们急得是团团转,主子在府城的人脉关系他们是知道一些的,可是现在人被关在了知府的府衙里,哪一个有胆子过去疏通关系?
估计人家能将他们给打出来。
不得已,只能等少爷醒过来了。
宋秀才和柳承恩等人一样,也是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得知事情没成,而且人也被抓了之后,宋秀才才是真地慌了。
也不等什么放榜了,急匆匆地就往家跑。
留在府城,那可是在等死呀!
宋秀才倒是跑地快,可是他似乎忘了,就算是跑回高县又如何呢?
江宁府的知府,那可是高县县令的上峰,难不成,回到高县,就可以不计较他的罪过了?
这倒也不是。
宋秀才急着回家,是想着让他娘赶紧给妹妹写封信,告诉妹妹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相信只要有妹妹在,自己一定可以无事的。
当初傻狗头被收监,一直对宋家有信心,也正是因为得知了宋家小姐已经跟府城的一位大人物搭上了线。
宋秀才的妹妹出嫁后次年便守了寡,当年可是风风光光嫁到了府城去的。
守寡之后,这个宋小姐倒是有本事,仗着自己的姿色,不仅搭上了一位大人物,还守住了家财。
再之后,便十分低调地携带家产嫁给了那位大人物为妾。
并且,没多久,就给那位大人物生下了一个儿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姓宋的一家才觉得他们可以扬眉吐气了。
至于傻狗头,他只知道那位爷是府城的官爷,听说是县令大人见了也要行礼的,自然而然地便以为,那是真正的大官儿了。
在这种小地方,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是见不到县太爷一面的。
可是宋小姐却嫁给了比县太爷更大的官儿,所以,在傻狗头的认知里,那就是高县最牛的人了。
宋秀才刚要出城,就被小厮给拽住了,“少爷,咱们何不去求小姐想想办法?”
宋秀才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急道:“我这不是正往回赶嘛,母亲才有法子联系到她。”
小厮嘴角一抽,“少爷,咱们现在不就在府城呢?直接去府上寻她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