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感恢复了……
这几个字忽然让秦抑愣住,大脑停止了思考,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热的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像是按下暂停键的定格画面,他感觉脑里一片空,身体变很轻,像一片羽『毛』,随时可以被风吹走。
突然,他这一片羽『毛』被人抓住了,沈辞勾住他的脖,抬着头看他,见他半天不说话,呼唤道:“哥哥?”
秦抑骤然回神。
“哥哥你……不高兴吗?”
高兴?
秦抑无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无比荒唐,或说,他的整个人生都很荒唐,从日中天时跌落,竭尽力想要爬起来,又跌入更深的绝望之中,当他终于放弃了抗争,放弃了一切时,却又告诉他,你恢复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捉弄,两年来的种种就像一场天大的玩笑,让他自己都怀疑事情的实『性』,怀疑是他的妄想。
秦抑用力闭了闭眼。
罢了。
过去的一切经过去,他应当往的方向看,不论过程怎样,他只需要这个结果。
他音感恢复了。
也可以重新站起来。
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继续弹钢琴了。
这想甫一冒出,他的脑海里便再容不下其他事了,他只感觉指尖发麻,嗓音近乎颤抖:“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辞伸出手,用力在他脸颊上掐了掐:“疼吗?”
“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
这种不符合人设的话都能从秦少嘴里冒出来,可见他在是的情绪失控了,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伸手托在沈辞肋下,用力地他举了起来。
沈辞猝不及防,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扔到了空中,脑里同时冒出“我这么轻吗”和“秦抑什么时候这么力了”两种念头,紧接着便是失重感,某人敢他扔起来,却又接不住,整个人被他扑倒,两人直接在床上滚做了一团。
沈辞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身上起来,挣扎着喊道:“你胳膊不疼吗!不怕腰再伤了!你……你笑!”
秦抑再次他锁住,紧紧扣在怀里,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居然笑出声来。
沈辞差点没被他死,满脑都是“这人不怕肋骨再被压断吗”,然而这个姿势他完使不上力,根本爬不起来,只能大喊:“快放开我!”
秦抑非不放,勒更紧了,他脸埋到对方肩窝,呼吸着沈辞身上熟悉的息,低声道:“谢谢。”
沈辞安静下来。
他听到秦抑说:“再让我抱一会儿。”
温遥站在门口,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没由来的竟些感动。
他是第一次看到秦抑这么笑过。
仿佛天生就缺少“笑”这项技能的某个人,终于在今天完整地感受到了快乐。
终于可以从无边无尽的地狱里挣出,去拥抱拯救他的光。
温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些遗憾于他的小辞可能离“彻底属于秦抑”又近了一步,他没去打扰那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病房,在走廊自言自语似的说:“否极泰来吗……”
病房里的两人完没留意到屋里少了个人,沈辞被秦抑抱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碰坏了某人身上哪个零件,就这么在他怀里撑了五分钟,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对方紧紧箍住他的胳膊才终于松开。
沈辞连忙爬起来,一脸紧张地他上下打量一遍,捏了捏他的胳膊,非常怀疑这骨头是不是又断了,检查半天发没什么异常,这才非常怀疑地问:“的没事?”
秦抑在他的搀扶下起身,并不说话,只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很——他凑上前去,直接吻住对方的唇,所担心的话堵在了唇齿之间。
这人居然精力跟他亲吻,看样复健确成效,这么折腾都没大事,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看上去就半死不活的秦少了。
沈辞不是很情愿地跟他亲热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跟他拉开距离,皱眉盯着他看。
“怎么了?”秦抑显然没亲过瘾,一副意犹未尽的样。
沈辞凑到对方颈边,抽了抽鼻,像在闻什么,奇怪地说:“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吗?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秦抑试图蒙混过关,再次想要亲他。
“你家的洗衣『液』是什么味我能不知道?”沈辞伸手撑住他胸口,不让他靠近自己,认回忆了一下,“洗手间那块香皂的味儿。”
秦抑:“……”
这也能闻出来?
“啊,你中午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吧?”沈辞揪住他的衣服,虽然和之前那件是同一个款式,颜『色』也差不多,应该更浅一点。
紧接着,他视线落在床头,看到了放在那里没收回去的吹风机。
这么多线索叠加,他经猜出面前这男人趁他不在干了什么,瞬间沉下脸来:“你洗澡了是不是?”
秦抑其实不意外他会发,因此也没打算进行掩饰,只是没想到起因是接吻时闻到了他身上香皂的味道,说明他很不专心。
沈辞又看了看对方胳膊上的纱布,『摸』上去是干的,很干净,目测是新换的,顿时更生了:“你知道重新消毒换『药』,你怎么不直接感染了呢?”
“不会感染的,”秦抑说,“医院的自来水里细菌含量极低,只要及时消毒,不会造成感染。”
沈辞火冒三丈:“你知道水里几个细菌?”
“不信的话你可以取样送检,看看我没骗你。”
一番解释之后,沈辞的脸『色』非没转,反而更差了,秦抑立刻意识到辩解是行不通的,果断转换思路:“我错了。”
沈辞咬牙:“错在哪儿了?”
“错在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不爱惜自己身体,不该对自己太自信,不该侥幸心理和毫无意义的洁癖——总之不会再下次了。”
沈辞眼皮直跳,他万万没想到秦少居然认错这么迅速,语句这么流畅,像是事先打了腹稿。
他一时被抢走了所想说的话,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我喜欢你。”秦抑又说。
沈辞面无表情。
“没你就活不了,”秦抑继续补充,“你可以惩罚我,只要你别再生了。”
沈辞:“……”
这一套到底是从哪学的?
光速认错,又一顿表,任他再一肚火也烧不起来,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见他眼神格外认,心里仅剩的一点火苗非没能复燃,反倒直接灭了个彻底。
猫猫主动蹭你的脸表示它需要你,这谁能顶住。
哪怕它上一刻刚刚打碎你的东西。
是太可恶了!
秦抑见他半天不吭声,就知道是哄住了,又顺势凑近吻了吻他的鬓角和耳垂。
沈辞忙他推到一边:“别碰我。”
他站起身来,努力板着脸:“不准再下次了。”
秦抑点头。
虽然知道小动物八成不可信,沈辞像也没什么理由继续教训他,只认命地去浴室打扫某人洗完澡后留下的残局,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地上残余的水拖干净,又抓起那块明显小了一圈的香皂,借着水流『揉』搓一番,闻的香味顿时沾满双手,变和秦抑身上一样了。
他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某人经在病床上躺,而鹦鹉正停在床头柜上,对着温遥带来的那兜水果探头探脑。
沈辞这才发温遥早出去了,想了想觉不对:“我不是让温遥哥盯着你吗,怎么是让你逞了?”
秦抑扫了一眼正在被鹦鹉荼毒的水果。
沈辞瞬间会意,觉更加匪夷所思,温遥买水果那点时间也能被秦抑逮住机会,可见是早就计算的。
怪不之前听他说“后天开学”要『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原来是早就想要趁他上课偷偷洗澡了,他晚一天开学就晚一天洗,当然失望。
跟他担保“的不会”,果然是骗。
不,他当时担保的是“的不会事”,而不是“的不会洗澡”。
沈辞看向他的眼神变非常古怪,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的很想三天不搭理他,没道:“等回家再收拾你。”
秦抑一顿。
他十分理智地没接话,想着反正回家几天,到那时候沈辞早消了,也就不会记收拾他。
他信心满满,等到出院这一天,几处微创的小伤口经拆线了,剩下腰后和胳膊留着,这次沈辞没再拦着他洗澡,甚至主动帮了他。
回家的感觉让秦抑浑身舒爽,整个人轻松愉快,非常放松地往床上一躺,并向沈辞递去眼神,示意他过来睡觉。
谁料沈辞却没搭理他,盯着他吃完了『药』,便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东西,衣柜里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又抱起自己的被,所东西打包带,就往门口走。
秦抑见他这举动不对,登时些慌了,忙道:“你要去哪儿?”
“回我自己房间睡,”沈辞开门出去,“早点休息。”
“等等!”秦抑赶紧叫住他,“怎么突然要回去睡,我们都经这么久没一起……”
“因为我觉你一个人睡也挺的,”沈辞打断了他的话,“你能照顾自己,不需要我。”
秦抑果断连面也不要了:“我不能!”
“你能,”沈辞缓缓关门,“晚安。”
秦抑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说鹦鹉在,沈辞肯定只是吓唬他,明天就回来了。
谁成想下一秒,卧室门被重新推开:“哦对了,鹦鹉先在你这放一宿,明天我再笼搬走——拜拜。”
秦抑:“……”
完了。
这次是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