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沈辞很是茫然,尝试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睡着了?
秒睡?
不是吧,就算吃了安眠药,药效也不可能这么快。
所以说什么让他陪着睡觉,就是单纯地睡觉而已?
他哪天晚上也没不陪他睡觉,用得着非得强调一下吗……害他好一阵紧张。
沈辞十分无语,在他身侧躺了下来,紧绷神经渐渐放松,在心里思考秦抑今天睡得这么快,该不会是因为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他自己没有察觉,身体却已经疲惫到极限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话……好像并不利于他恢复。
*
第二天早上沈辞醒来时,秦抑没起。
也不知道是安眠药作用,还是别原因,沈辞没打扰他,独自去吃早饭。
中途看了看手机,刷到了关于沈家消息。
沈家在燕市也算相当有名了,只不过那是几十年前事情,自从沈兆成掌权,沈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沈辞小时候家里还能吃老本,近些年状况愈发地差,或许正是看到前景无望,沈家多年合作伙伴才会选择与他们分道扬镳。
沈辞对这种世家衰落并没什么太大感触,心情毫无波动地把消息划走,忽然想起什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那边是一个女人声音:“喂,小辞?”
“阿姨,”沈辞轻声唤道,“您还好吗?”
沈辞继母——向玉梅女士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我当然好了,你呢?在秦家生活得怎么样?”
虽然她说自己很好,沈辞却听出她语气里勉强,想了想道:“阿姨,您方便跟我开个视频吗?”
“这……好。”
两人从电话换成了视频,向女士那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肯定不在家里。沈辞看着屏幕,只感觉她比上一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沈家出事,想必她也是不好过。
他刚想开口,就听对方问:“小辞,你脖子上是怎么了?”
“啊……没事。”沈辞连忙捂住颈侧,微微地红了脸,心说不是吧,这痕迹居然一天了还没消,他当时也没感觉秦抑太用力,是这具身体皮肤太脆弱了吗?
向女士还是不太放心:“秦少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沈辞忙道,“您那边怎么样?我父亲他……”
“小辞,”向女士笑得很疲惫,“我准备和你爸爸离婚了。”
沈辞一愣。
离婚?
原著里没有这样剧情啊,他印象中,虽然后期向女士没什么戏份,却在原主从秦家逃离、回到沈家时有提到过她,当时她还和沈兆成在一起,应该到小说结尾都没变过。
不过,原著里也没有“天凉沈破”这个环节,是因为这个,导致后面剧情全部改变了吗?
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突然决定离婚?是因为最近事?”
“也不全是,”向女士摇了摇头,“只是最近发生事彻底打破了我对他仅存幻想。”
她面色非常惨淡:“对不起小辞,我真没想到你项链是被他拿走,我知道那对你来说非常重要——要是我早点告诉温遥你落水事情就好了,说不定,能早点发现是他。”
“阿姨,这不怪你。”
“谢谢你愿意信我,”向女士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以前忍气吞声惯了,他说什么我都受着,可这次我真不能再忍——前天晚上,你妹妹突然跟我说,她一套新画具找不到了,问我有没有看到,我帮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就去问你爸爸,结果他支支吾吾地说,他把那套画具,还有一套没开封颜料挂到了二手平台卖掉,卖了两千块钱。”
沈辞:“……”
“他当年卖掉你钢琴,也是这么做。”向女士苦笑,“对不起,我很自私,当年我没有阻止他,现在他对我女儿下手,我才终于知道反抗,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阿姨,您真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是您错!”
向女士摇摇头:“对了小辞,有件事我憋了很久,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你很有学琴天分,你根本不是五音不全,在你学琴第三年,家里经济状况出了很大问题,你爸爸觉得供不起你学琴了,又看你态度坚决,这才想了个馊主意,逼你钢琴老师对你说谎,说你弹得越来越差,你根本不适合学琴,以前夸你都只是鼓励而已,一直用这样话给你洗脑,直到你主动放弃。”
沈辞一怔。
什么?
“这件事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是那位钢琴老师一直心怀愧疚,主动跟我说,她说她对不起你,从你之后,她再也不教学生弹钢琴了。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可又怕你知道以后会更伤心,再激起病情反复,所以没敢说。”
沈辞满脸错愕——他怎么不知道这些?
原著里只是说原主学琴三年,因为没天赋而放弃了,根本没有这些内容。
向女士说着,忽然激动起来:“小辞,你现在不是在秦家吗?既然秦少对你态度还好,那你问问他,能不能教你学琴?嗯……要是他不肯,阿姨不是给了你五万块钱吗,你去找个琴行,找个不那么贵老师,也足够你学一阵了。”
“阿姨,”沈辞忙道,“秦抑已经在教我了。”
向女士一顿,几乎落下泪来:“那就好,太好了,太好了……小辞,我要去准备离婚材料了,等手续办完,我就带着你妹妹离开燕市,我们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她说着冲沈辞摆了摆手:“再见,小辞。”
视频被对方掐断,沈辞还陷在刚刚那番话中回不过神来,如果她说都是真,那就和小说里内容有太大出入了。
还有,她刚才是不是提到什么……“病情反复”?这病情又指是什么,和原主休学一年有关系吗?
沈辞很想再把电话拨回去问问,又怕问得太多,会暴露自己没有原主记忆,思来想去,还是没敢贸然行动。
他回到琴房,想练会儿琴分散一下注意力,结果刚把手指按在琴键上,就感觉无名指指尖一痛。
手指上居然……起了个泡。
这具身体未免也太娇气了吧!
沈辞一阵无奈,只好去秦抑房间里找医药箱,正撞上对方从洗手间出来。
秦抑停住轮椅:“在找什么?”
“你起了。”沈辞左顾右盼,“碘伏有没有,还有,针?”
“要针干什么?”
“就是……手上起了个泡。”
秦抑登时拧眉:“过来给我看看。”
沈辞本来想自己偷偷挑了,现在被他撞个正着,只好走到他面前,把手指伸出来给他看。
秦抑看向他指尖水泡,表情变得不太好看:“是因为昨天练琴练太久了?”
“应该也不是吧……”
“抱歉,”秦抑很快翻出了医药箱,“坐这。”
沈辞只好坐在床边,看着对方认真给自己手指消毒样子,忽然有种奇妙满足感——他居然被秦抑照顾了?
内心隐隐地有些高兴,导致他暂时把刚刚从继母那里听到消息抛诸脑后,连带着手指也不疼了。
秦抑撕开一个医用针头,用上面尖刺破水泡,把里面液体放出来,并问:“疼吗?”
“不疼。”
秦抑很是愧疚:“我昨天不该让你练那么久,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错,不需要跟我道歉。”
秦抑没再说什么,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他手背。
沈辞一顿。
男人唇上温度似乎又不如昨天热了,手也很凉,沈辞还以为是他洗过手原因,再仔细观察,发现他脸色也有些苍白,好像昨天那点仅有血色已经消耗殆尽似。
沈辞顿时有种不好预感,轻声问:“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秦抑紧紧把沈辞搂在怀中,好像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摔下去,他指尖颤抖地探向对方鼻端,随后身体一顿,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晕倒了。
他似乎这辈子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心跳得很快,带着无法形容失控感,他浑身紧绷地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这才移动僵硬手指,操控着轮椅把沈辞送去治疗室。
这栋别墅上下三层,一楼除了他卧室和琴房,还有几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做治疗和复健,因为他车祸以后行动不便,就把秦家私人医院医疗设备进了一批到家里来,可以做常规检查和治疗。
他把沈辞放在病床上,内心焦躁极了,这等待医生来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让他如坐针毡。
十分钟后,外面终于传来响动,管家带着人去而复返:“秦少,陆医生来了。”
一个三十多岁男人跟在他身后,快步朝这边走来:“出什么事了,突然喊我过来?”
“怎么这么久才到,”秦抑眉头紧锁,语气也有些不悦,“快点。”
“这才十分钟,我开车不要时间吗?”陆医生一眼看到病床上沈辞,“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