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京?
梅丽猛然抬起头看着夏红军。
“梅丽,难道这破地方还有值得你留恋吗?”夏红军问道。
是啊
自从和丈夫离婚后,这个小城就没自己留恋的了。
但是去哪里呢?
曾经想过回过带着孩子回娘家。
但是她受不了父母的唠叨,邻里乡亲看自己的异样的目光,她也不想看见昔日的同学。
当初在学校多么骄傲的她,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不想成为别人的笑话。
可是,去燕京合适吗?
她相信夏红军不会骗他,但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啊,陈招娣知道会怎么说?
“我临走前都给招娣说了,她支持我来看望你。”夏红军仿佛看穿梅丽的心思:“回燕京,你跳舞跳的非常好,现在燕京舞蹈学校很多,找一份工作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夏红军又替她分析起来:“还有,你小孩将来上学需要良好的教育,这里根本没法和燕京相比,至于户口,你放心我肯定能帮你解决。”
夏红军这句话打动的了梅丽。
现在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舍得。
“好吧,我跟你走。”梅丽做出决定。
“那好,现在你就去接孩子回来收拾东西,下午有一趟去兰州的火车!”
夏红军心头感到轻松了许多。
既然做出决定梅丽也不再犹豫,回到幼儿园向院长辞职,抱着自己女儿回到出租屋,中午吃完饭后交完房租后带着孩子和夏红军一起离开南关村。
登上东去的火车,女儿彤彤很兴奋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回过头来问梅丽。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燕京,妈妈给你讲过的。”梅丽温柔回答。
“我知道,妈妈给我说过你在那里上过学,还有天安门噢噢,我要去看天安门喽,看天安门喽”
看到女儿开心的样子,梅丽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至于以后的日子
梅丽相信凭自己的努力会让女儿过上幸福的日子。
而且还有他呢。
想到这里,梅丽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女儿另一边的男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1999年,6月。
二十世纪最后半年。
过年的一年多夏红军很忙,不是忙着写诗写而是忙着投资做生意。
不远千里跑到杭州和深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两个姓马的同龄人,一个带着“十三太保”在网上搞了个英文全球批发贸易市场,网站名叫阿里巴巴,发誓要把产品卖到全世界。
另一个技术宅男在深圳搞了个网络寻呼,起名叫“OICQ”。
两人雄心勃勃,可惜都没钱。英雄难过金钱关。
可夏红军有钱。
这几年自己写的书和诗集反复被出版,光版税已上百万,还有老爸的服装公司以及郭前进影视公司的分成,手头资金有五六百万,当然不包括两处四合院几套商品房上百件各色古董家具。
据知情人说,如果夏红军愿意拿这些家具去香江拍卖,起码能值一个亿。
当然这是非卖品。
于是,夏红军一共拿出300万,投资两家名不见传的公司,说我很看好你们公司,而且绝对不干涉你们公司正常运作,美其名曰财务投资。
当然这300万里不完全是夏红军一个人的,燕山诗歌基金从香江股市赚来的资金、还有自己的连襟小姨子,一直住在自家院子里的梅丽,还有关系好的那几个诗人。
十万八万不算多,千儿八百不算少。
讲究的是诗歌大家写,有财大家发嘛
对于两个公司,当然不能啥也不管啥也不说,比如马哥,到了十几年后的某一天,夏红军肯定会对他说:“哥们,别太飘了,小心社会主义铁拳砸到你头上,你看你的马弟弟多低调沉稳?”
对于马弟弟夏红军很满意,不过这家伙骨子里似乎就有山寨的基因,你看你的网络寻呼起名叫“OICQ”,是不是明显抄袭人家以色列人开发的ICQ?
“红军哥,我这不叫抄袭,叫模仿,人有我优,人优我精”马弟弟显得很委屈。
得了吧
你这一招对国人好使,老外可不惯你。
ICQ已经以4亿多美元价格卖给美国在线,美国佬能容忍你碰瓷?
于是,马弟弟被逼无奈,将OICQ改名给QQ
还有去年七月初,夏红军应邀到自己的母校燕师大,给毕业生做了一场报告,美其名曰谈谈自己毕业十年的感受。
哎呦毕业十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这是夏红军站在讲台上面对黑压压的毕业生说的第一句话。
面对比自己小一个时代年轻人,中年男人夏红军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
“你们年轻,不能因为自己是文青,就轻视那些为了生活为了亲人而卑躬屈膝蝇营狗苟的人。不能因为自己是犬儒份子,就去挖苦那些肯见义勇为的“傻子”。
“不能因为穷,去仇富。不能因为富,去为恶。好人没有好报又如何,就当给子孙积德。”
“一个男人,做女人的情人做丈夫,做子女的父亲,上心与否,富贵时的一掷千金看不真切,唯有落魄时的低头,弯腰,咬牙,才看得出来。”
“所以别总想着以后出人头地了,飞黄腾达了,再去如何如何付出,应该转一转身,看一看是否能给她或者孩子们做一顿饭,洗一洗衣服,问一问他们是否不开心。”
“人的一生只有一个终点,却有很多个起点,从娘胎出生起是第一个大起点,这个谁都无法更改,接下来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两个新起点,然后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学提前看作人生的终点了,这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18岁以后,起码你得学会开始对自己负责,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是你们某位学长一次醉酒后4跟我说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滩烂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来。”
最后,获得的满堂掌声。
夏红军却说:“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看一本书上的,感觉的写不错,与大家共勉。”
至于书名,夏红军却没说。
今天是周六傍晚,西川、骆一禾、戈麦、还有卢伟海,都聚在夏红军家小院的葡萄藤下乘凉。
旁边还有小土狗豆苗。
原来那只老土狗已经死了,陈招娣伤心之余又从老家抱来一只土狗,还是叫豆苗。
这几个人,刚认识时候的翩翩少年现在都一个个步入中年,身体也逐渐开始发福,在一起聊天发发牢骚对社会种种现象的不满,但谈的最多的还是诗歌。
十年前就有人喊诗歌死了,但十年过去,似乎情况没那么糟。
且不说老一代的北岛,舒婷中生代在座的一帮,还有新涌出的70后的诗人黄礼孩、白鹤林,席亚兵等。
还有八零后年轻的诗人唐不遇、肖水。
诗人,并不寂寞。
看到一帮老友滔滔不绝的样子,在一边有些沉默的夏红军突然说道:“20世纪马上就要过去,无论是文艺青年还是普通百姓都是纷纷纪念。你看汪峰唱《再见二十世纪》,朴树写《我去2000》,罗大佑的恋曲系列早就写到2000年,
咱们也凑个热闹吧。”
“我们怎么纪念?”
“拍一部电影,关于诗歌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