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怀中姝

尤其是永亲王那,瞧着夜晟泽,眼神阴恻恻的,浑身泛着冷意。

好在崔雍适时的开了口,“那个……世子爷的衣裳配饰,在到达京兆府之后,也作为证物,被京兆府保管了。只是,这与洛小姐所说的证据,有何关系?”

不再理会夜晟泽,洛白看向崔雍,也不兜圈子。

“回大人,民女见世子爷有佩戴香囊的习惯,而且民女发现,世子爷所佩戴的香囊,是金丝香囊,颇为精致。”

崔雍闻声顺势看了夜晟泽一眼。

此刻夜晟泽的身上,也佩戴着一枚金丝香囊,金丝堆叠成小巧的圆球,里面包着香料,的确比一般的香囊配饰要显得精致富贵。崔雍上了年岁,虽不好这些,可也知道这种香囊在富家子中,并不算少见。

这又能证明什么?

看得出崔雍心中的疑问,洛白勾勾唇,缓缓继续。

“民女虽与世子爷不太熟,可见微知著,想推测一些世子爷的习惯,却不算困难。民女见世子爷习惯佩戴香囊,而且颇为喜欢熏香,于是便推测昨夜时,世子爷的配饰中,一定也有一枚香囊。”

崔雍和福公公听着,一起在桌案上查找。

果然,在夜晟泽的衣物配饰中,有一枚金丝香囊,虽然已经被压扁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此物初时是何等精致。

风流少年,纨绔世子,这金丝香囊,倒是挺符合夜晟泽的一贯形象的。

崔雍和福公公对视一眼,而后看向洛白,等着她继续。

洛白也不耽搁,她勾唇看向夜晟泽。

“世子爷在京中名声在外,风流倜傥,人尽皆知。中秋游湖赏月,佳人相伴,他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身上,出现这种压扁破损的香囊。唯一的解释就是,世子爷喝了酒壶中掺了药的酒,晕倒昏厥,而后有人将他从画舫拖到了小船上。这个过程中,金丝香囊恰巧被世子爷压在了身下。

金丝堆叠细腻的香囊,整体偏软,一被压金丝就变了形,挤在了一起,正好夹住了画舫地上毯子的绒结,扯破了绒结。之后世子爷经过画舫船头,被拖去了小船上,这压在身下的金丝香囊,也就在不经意间,在画舫和船上都留下了很浅的刮痕。

大人可以将香囊,跟民女从画舫和小船上,拓下来的刮痕相对比,想来这三者的痕迹,应该是一样的。大人也可以看看,这金丝堆叠的香囊,是否有破损?或者金丝堆叠的缝隙中,是否有红色的绒结绒丝?若有,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洛白说的细致,崔雍闻言,忙低头查验。

夜晟泽瞧着崔雍忙碌的模样,又看了看洛白,他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意味深长。

这时,崔雍已然开了口,“果然不错。”

如洛白所说,这金丝香囊跟洛白和王路拓印的痕迹吻合,而且那香囊的缝隙中,也确实夹着的一根红色绒丝。

只一点点,却让人眼前发亮。

福公公瞧着,眉开眼笑的,“的确,是这东西,洛小姐说的对,这是个极好的辅证。”说着,他看向洛白,“你说一共有三样证据,那第三样又是什么?”

“是一个或许连世子爷都没发现的证据。”

说着,洛白掏出了一方素帕,她将折好的素帕打开,在素帕中央的,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

福公公挑眉,“这是何物?”

“回大人,这是一根金线,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黄金丝做成的线。如今这年月,以黄金丝做线,制作软甲,以防兵刃的,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不过,想来世子爷流连风月,怕是会嫌软甲碍事,所以民女猜测,是世子爷昨夜所系的腰带上含有黄金丝纹理,这根黄金丝,就是在凶手拖拽世子爷时,腰带被小船的粗糙处钩破,才留下的。大人尽可以检查世子爷昨夜所系的腰带,在腰后的位置,黄金丝纹理定有破损。而这根黄金丝,一定与之吻合。”

洛白并没有看过夜晟泽的腰带,可是,她的话却说的笃定。

听着洛白的话,福公公起身亲自去瞧。

夜晟泽昨夜所系的腰带,上面的确有金丝缠连枝纹饰。而且确实如洛白所说,上面有一处破损。福公公让人将洛白呈上来的黄金丝拿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破损处……

正好能对上!

“可不就是这的,没错没错,洛小姐说的全对。”一边笑着念叨,福公公一边将腰带递给崔雍,“崔大人你看看,这三样证据,足可以证明世子爷清白了。这下老奴也可以回去跟皇上禀报了,昨夜里,皇上担心世子爷,可是一夜没睡好呢。”

福公公的话听似无意,可实际上却是别有深意。

崔雍听的明白。

从昨夜里永亲王府的人来打点,他就知道,京兆府的大牢是关不住夜晟泽的。别说夜晟泽没有谋杀柳如月的动机,就算人真的是他杀的,还能让他这个永亲王的独子,去给一个娼-妓偿命不成?

心里都有数,如今又有了证据,崔雍自然不会再扣着夜晟泽不放。

夜晟泽很快就出了京兆府。

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碧蓝如洗,夜晟泽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意盈盈的睁开眼睛,看向跟出来的洛白。长臂一伸,霸道的将洛白揽进怀里,夜晟泽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眼底春色荡漾。

“洛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以身相许,可好?”

“世子爷如此报恩,民女承受不起。”

淡淡的白了夜晟泽一眼,洛白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只不过,夜晟泽手臂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洛白眉头紧锁,“你……”

“别动,再动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唇瓣紧贴着洛白的耳畔,夜晟泽的话音很浅,只是那淡淡的热气,却随着话语散落在了洛白的耳畔,像是能渗进她的肌肤里似的,痒痒的。

洛白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这时,永亲王也带着王路,跟着福公公一起出了京兆府。

看着夜晟泽揽着洛白的模样,永亲王脸色铁青,“不成器的东西,滚回家去,跪三日的暗房,好好的长长记性。”

“父王,跪先攒着吧,我还得查案呢。”

“你不被人查就不错了,你还查案?你想让死者死不瞑目是不是?”

“父王这话说的,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中用吗?更何况,就算我不学无术,不是还有洛小姐吗?正好,我们一起探查真相,惩恶扬善,也顺道能培养培养感情。你不是整日都嫌弃我流连秦楼楚馆,丢你的脸吗?这次我正正经经的办回事,给你长长脸,也顺带着讨个正经的世子妃,一举两得,多好。”

一边说着,夜晟泽一边搂紧洛白,冲着她眨眨眼。

“洛洛,我说的可对?”

洛洛……

从来没被人这么称呼过,洛白听着这两个字,不由的抖了个机灵,她恨不能一口老血全都喷夜晟泽脸上。

见洛白不回应,夜晟泽也不强求,他只抬头再次看向永亲王,“父王,你先回王府吧,等入夜的时候,我就带着洛洛回去。到时候是打是骂,是跪是罚,都听你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就不陪你了。”

话音落下,夜晟泽揽着洛白转身就走。

永亲王看着他的背影,气的冷哼,“臭小子,你这是要去哪?”

“醉红楼。”

“你……祸从天降,受了一遭牢狱苦,还不知悔改,你这真是要气死我,”忍不住骂了一声,永亲王看向王路,“去,带两个人跟着他,不许他乱来。他要是敢胡闹,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王路闻声忙带着人跟上去,只不过“打断腿”之类的话,他只当是没听到。

永亲王也只是这么说而已,毕竟是独子,他怎么舍得?

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福公公也瞧得明白,看着永亲王的模样,他笑着道,“王爷息怒,世子爷心地善良,品性极佳,虽说多有风流韵事,可也无伤大雅。况且经此一难,世子爷也受了些苦,想来是会有所转变的,王爷大可不必为这些事烦恼。”

“但愿吧。”

淡淡的回了一句,永亲王直接上了马车。

夜晟泽带着洛白离开京兆府,是奔着醉红楼的方向去的,只是,在临近饕餮楼的时候,他直接把洛白拽了进去。夜晟泽是这里的常客,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昨夜又出了柳如月的事,他正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个时候瞧见他,任谁都少不得要多看几眼。

当然,也有人窃窃私语。

“不是因为杀了柳如月,被关起来了吗?这么快就没事了?”

“那可是永亲王独子,难不成让他去给个娼-妓偿命?再说了,柳如月死的那样子,多蹊跷啊,人都说是鬼邪作祟,跟他无关的。”

“怀里的姑娘模样倒是不错,啧……”

闲言碎语的声音不大,不过,洛白和夜晟泽却也都听得清楚。他们都没在意,夜晟泽朝掌柜的要了二楼的天字号包厢,又点了几个常用的菜,叫了一壶茶,他便带着洛白上楼了。

一直到了包厢,夜晟泽才放开洛白。

得了自由,洛白舒了一口气,坐到桌边上,她眉头紧锁。

“世子爷,你要风流我管不着,可你最好别把我拉下水,当你风流的祭品。”

潇洒的坐在洛白对面,夜晟泽勾唇,“风流不风流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洛小姐,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刚刚在堂上,你为何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