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杨树看着花家二小姐睁着圆圆的眼睛都快哭了,连他都心生不忍,转头去看他家太子殿下......
立如雪松,面无表情,殿下果然狠心啊。然后他一低头,就看到殿下攥紧的手。
花朝抿紧了唇,倔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盈满泪水的眼睛中尽是愤懑,他太过分了!太子了不起啊!太子就能随便讽刺奚落别人吗!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李恃似有察觉,幽深如古井的眼眸睨过来,花朝立刻勉强地扯了一丝笑容。
勇气在小命面前不值得一提啊。
她不满地朝他走去,硬着声音道:“臣女是来向太子殿下答谢救命之恩的,啊......”
花朝话还没说完,一脚踩住了裙摆,整个人扑腾向前,“砰”地一下,撞进了太子殿下的怀里......
因为离着李恃还有些距离,她上半身都挂在了李恃伸出的手臂上。
四周一片寂静。
花朝呆愣了一瞬,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子,但双腿还拖在后面,使不上力,她只能撑着李恃的手臂起来。
“殿下,您的手臂......”
一旁的杨树声音有些紧张,然后戛然而止。
他的未尽之言听到花朝耳里,花朝尤为紧张,可拖在后面的双腿使不上力,她越是着急,越是用力撑住了李恃的手臂……
而后,她感觉到了一股巧劲,让她轻而易举站起了身,意外间她对上了李恃平静深邃的眼眸。
花朝连忙后退了一步,小脸烧起来了,她目光闪烁,干咳了一声,拉了拉裙摆:“是,是这裙摆太长了,冒犯了殿下。”
她低头看到被她按乱了的袖管,连忙小心地帮李恃整理袖子,又轻轻地拍了拍。
李恃却将手背过了身去。
花朝心里一空,是啊,太子殿下金尊玉贵的,岂是她能随意触碰的。
怎么办,她不仅扶了,刚刚好像还按的很重,有没有按疼他呀……她心里一顿着急。
“按疼你了吗?”就轻轻软软问出了口,然后僵住了背脊。
你什么身份啊!居然敢问太子殿下!花朝狂跳的心小心翼翼抬眼望去。
嗯?太子殿下好像没有刚刚生气了。
不管了,趁此时,花朝直接行礼道:“今日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来日必亲自登门随礼拜谢!臣女告退。”
花朝脑子一团浆糊,想着他心情还不错,赶紧遁了。
“站住。”李恃幽冷的声音响起。
花朝只能停止了后退的脚步,依旧低着头,毕恭毕敬:“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恃慢条斯理道:“随礼?不知二小姐随什么样的礼,能厚重到与二小姐的性命相比,毕竟,孤什么都不缺。”
花朝抬头懵了。
李恃面色清清冷冷:“回去好好想想,退下吧。”
花朝如获大赦,连忙走了出来,过了一会,她又提着裙摆折了回来,面色为难。
李恃耐着性子:“还有何事?”
“殿下,臣女的衣服.....”
若是回去穿了和出门不一样的衣服,恐惹人非议。
李恃看了她一眼,示意杨树。
杨树立刻拿了一个包裹过来:“这是二小姐落水前穿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花朝松了一口气:“有劳了。”
她又想起了那支金玉簪,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这支金玉簪是王氏为了她相亲特意给她准备的,若是不见了,回去也不好交代。
“不知殿下救臣女起来时,有没有看到一支金玉簪?”花朝都嫌自己烦了,声音也放低了。
“怎么,很重要吗?”果然,太子殿下声音冷了几分。
花朝忍着哆嗦,解释道:“是家母为臣女准备的,若是丢了,回去不好交代。”
李恃从袖中拿出那支簪子,贵重精致的簪子在李恃莹白如玉的手指间,都消退了几分贵气。
花朝恭敬地伸出双手:“多谢殿下。”
半晌也没动静,花朝疑惑抬眼,就见李恃捏着簪子,清清冷冷地看着她:“过来拿。”
花朝知道太子殿下身份贵不可言,自然不可能亲自给她送来,但这种移交的事不是该交给属下做吗?
花朝暗自腹诽,脚步挪过去,走到李恃跟前,再度伸出双手垂眸:“多谢殿下。”
莫说李恃,连杨树都看懂了花朝的表情,他感到无比冤枉,不是他这个属下不作为,是他刚刚想去接来着,被太子殿下的眼神制止了,他也很无辜好吗。
拿到簪子,花朝终于能安心地告退了。
刚刚还很鲜活的舱厅,因为花朝的离开,又陷入了冷肃中,杨树立刻关心道:“殿下,是不是手臂的伤口又裂开了?”
原来那次清匪,李恃手臂受了很重的伤,本来已经快痊愈了,刚刚下水救人,又裂开了,刚包扎好,又被花朝那么一按,只怕又裂开了。
李恃看了两眼手臂,眼底似乎浮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淡然道:“无妨。”
杨树又请示道:“殿下,那宫婢如何处置?”
李恃默了半晌,道:“算了。”
胡桃走了进来:“殿下,二小姐已经换了衣服下船了。”
李恃抬眼,看向窗外,花朝已经顺着甲板上的梯子下了船往她的马车走去。
“胡桃,将东宫库房里的衣服送回尚宫局改进。”李恃吩咐道。
胡桃立刻明白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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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上了马车,打开车窗,看到那艘大船又往中央驶去,她呆了呆。
“二小姐。”
一道轻快奉承的声音响起,花朝吓了一跳,低头就见柴翡对着她深深一揖,一改先前不可一世的态度,恭敬又讨好:“二小姐,先前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大人大量,当个笑话听吧。”
原来这个柴翡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啊,只是看人下菜碟罢了。
花朝和素细对视一眼,都有点爽,花朝笑吟吟道:“那这婚事......”
花朝话还没说完,柴翡就诚惶诚恐地打断了她:“莫再提婚事了,在下如何配得上二小姐。”
“那我母亲那?”花朝为难道。
“在下自会回绝了夫人。”
花朝喜滋滋的,感觉到了狐假虎威时狐狸的得意之处。
柴翡道:“在下送二小姐回去,也有个交代。”
他想的倒也周到,花朝也不拒绝:“只是这车厢有些不便,委屈公子坐车架吧。”
柴翡又婉拒:“不不不,在下步行即可。”
花朝低声笑着关了窗,素细道:“多亏了太子殿下,否则这个柴翡还真不好打发。”
提到太子殿下,花朝笑容微有收敛,神情有些恍惚。
今日跟过来的这个车夫,胡桃也是命令过的,这个车夫虽不知船上是哪位贵人,但瞧对方手下的气派,必定不俗,他不过是个下人,只要过安稳的日子,主子们的事他不管,小命要紧,他一定咬紧牙关,今日的事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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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翡将花朝送到了国公府,才功成身退。
花朝进府,槿柔已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真是要恭喜二姐姐了,红鸾星动,觅得如意郎君,真是羡煞旁人呢。”
她言语神态间哪里有半点真诚,尽是幸灾乐祸,花朝便确定了,王氏是故意给她安排了这么个男人,想推她入火坑。
不过,她今日心情好,俏生生道:“妹妹这般羡慕,那这个如意郎君就送给妹妹好了。”
槿柔恼怒道,“人家看上的是你!”
花朝悠悠叹息:“可惜啊,人家没看上我,改日妹妹见见,说不定就看上妹妹了。”
槿柔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具是震惊:“没看上你?怎么会!”
母亲不是已经在给花朝准备嫁妆了吗!
花朝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情更好了,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槿柔看着她那样,不像是逞强,倒像是真的,她赶紧往王氏的庭芳苑而去,下人说夫人不在苑中,在小厅堂宴客。
槿柔太着急了,直接就去了小厅堂,就听到里头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柴翡抹着汗连声告辞着出来,槿柔的心就沉了下去。
走进去就看到王氏一脸怒容,她小心翼翼喊了声:“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中的人心情真是阴晴不定啊!
太子选妃提上日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