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入画就带着小丫头把饭拿回来了。
相比较大观园小厨房那边柳家的,梨香院的两位妈妈厨艺确实要稍逊一筹,但胜在食材多变,两相比较,惜春还是喜欢梨香院那边的饭食。
“四姐姐,你就放心吧,三哥哥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
王熙斓却很是羡慕园子里的其他姑娘,她们都读了许多书,这种事情靠自己便好了,哪里用得着去找“外援”呢。
“四妹妹,你若是平时得空,也教教我多认几个字吧。别的不说,能看看小说话本也是好的。”
惜春得意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三哥哥那边的书多,白天也不在,咱们就去那边便好。”
过了几日,诗社还真起了。史湘云劲头十足,竟然还请来了薛宝钗。
起诗社也要银子,史湘云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有着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帮忙,办得倒是也像模像样。
大观园的秋日景色也是极美,贾宝玉和众姐妹一同吟诗作对,情致极好。
特别是薛宝钗也过来了,更是让他心花怒放。
贾环帮王熙斓准备了三首诗,不是特别出彩,但也足以应付这场诗会。
凤姐是知道自己妹子的底细的,这种诗王熙斓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但看着边上跃跃得意的惜春,就大概知道了。
诗会结束之后,贾宝玉由衷说道:“没想到表妹有如此才华。”
王熙斓闹了个大红脸,却又不好明说。
那边的薛宝钗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走走。”
然后就来到了梨香院这边。
贾环已经落衙回来了,见到薛宝钗过来很是奇怪。
“你们不是起了个诗社么?现在合该在吟诗才是。”
薛宝钗说道:“已经结束了!我过来转转,顺带着给环兄弟送个喜帖。”
“喜帖?”贾环很是疑惑,难道薛宝钗说好人家了?不能啊,这可连动静都没有。但随即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定然是薛蟠的了。
“让管事下人带来便是了,哪里还用薛姐姐亲自跑一趟?”
薛宝钗抿嘴儿一笑,说道:“也就捎带手的事情。”然后画风一转,说道:“近来从泉州那边传来了消息,道是台海局势有些紧张,朝廷可能要对台湾用兵。”
贾环眉头一皱,平治皇帝想做什么?这个消息竟然还是从泉州那边传来,而不是在京里,看来朝廷瞒得够严实。
“无妨!”贾环说道:“不要担心,市舶司每年能给朝廷贡上大笔的税银,暂时打不起来。”
薛宝钗补充道:“环兄弟有所不知,现在泉州港那边的买卖特别火,外藩的商船都排到台湾府了,听说那边抽成极多……”
说到这里,贾环就懂了,这是朝廷眼红了。
现在算下来,市舶司每年能收到税银大概六百万多一些,平治皇帝一直惦记着那个“岁入千万”,算上台湾那边的,可不就是差不多了?
“放心!三两年的也打不起来!”贾环想了片刻,很认真地对薛宝钗说道。朝廷是有心,但也无力,大唐现在还无法同时支撑两个战线。
薛宝钗点头道:“我们家泉州的大掌柜传来的信,道是市舶司和知府大人都对台湾府那边很是不满。”
“这也很正常,两位大人也是为了国事,偶尔发发牢骚也不为过,不可过度解读。”
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作为朝廷官员,这种表态是不能随意的。
可若说为此就断了刚开的市舶司,那是更不可能的。所以贾环认定,在西北平定之前,台湾怕是打不起来。
贾环打开手里的喜帖,笑道:“到了日子,我一定过去。”
薛宝钗便起了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就是冬天给环兄弟送分红了。”
“那我就巴不得薛姐姐赶快过来了。”
薛家现在正在准备薛蟠的亲事,眼见着就要到日子口了,薛家的彩棚也搭起来了。
薛蟠现在兴冲冲地,就等着当新郎官了。
狐朋狗友也都知会到了,现在,他也开始憧憬大婚的热闹了。
“夏家的嫁妆可是很不少。”
见到薛宝钗回来,薛姨妈也没忍住。
“是不是陪嫁了半个家当了?”
薛姨妈拉过薛宝钗的手,说道:“哪里是半个家当,怕是大半个家当都陪嫁过来了。”
见到薛宝钗面露羡慕之色,薛姨妈忙说道:“我的儿,你也不要羡慕她。等到你出嫁的时候,虽然咱们比不过夏家,但娘定然让你强过贾府那边。”
迎春的陪嫁也两万多两,很是体面。但薛家毕竟有个儿子,不可能把家当都给了薛宝钗。
薛宝钗脸红了:“母亲,您说什么呢……”
夏家那边也在准备着,夏金桂却懒懒地躺在床上。
夏太太在边上使劲把她拽起来:“赶紧起来收拾去!”
夏金桂不情愿地起身:“娘,你说,嫁人倒有什么好?”
“乱说什么胡话?能嫁过去薛家,也是福气!”
薛夏两家结亲,可是让不少人家羡慕,光是夏金桂的嫁妆,据坊间哄传,就不下五十万两。
待到成亲的当日,贾史王三家人都前来贺喜。
路上,贾环就见到了薛蟠前去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
贾琏感慨道:“三弟,要不咱们等会门口看看?这次咱们也见识一下什么叫十里红妆!”
贾环说道:“正要见识一下!”
贾赦贾政等人都先进去了,贾琏和贾环留在外面等着。
夏家没让贾琏和贾环失望,真真的十里红妆,送亲的队伍漫漫扬扬,嫁妆怕不下一百二十抬。
贾琏羡慕地说道:“三弟,你别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这薛蟠,真是娶了个女财神。”
贾环心道:“他的苦日子在后面被。”嘴上却也说道:“咱们哥俩的家底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一半。”
贾琏心有戚戚焉,只是点头。
里面已经在拜天地,兄弟二人就跑到里面去看热闹去了。
一群人在观礼,薛蟠喜气洋洋朝着众位宾客拱手作揖。
在人群里,贾环见到了曾经国子监的同窗,陈之同。
陈之同显然也见到他了,对于贾环这个“穷酸”,他可是颇有印象,竟然敢搬出御史老师来压自己。
现在见到了,自然要亲近一番了。
陈之同皮笑肉不笑地过来了:“哟,你这穷酸竟然也和薛家沾亲呢?啧啧啧,还真是没想到!打秋风打到人家亲事上面了?”
贾环看着这个家伙,他没想到陈之同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贾琏乐了,贾环平日里穿着很是平常,喜爱细棉布,不太喜欢绸缎,所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年轻小伙子。
但贾琏却知道,贾环身上的细棉布却是内造的,只是看着不起眼,价格并不比绸缎便宜。
瞧着眼前的场面,贾琏并没有上前解围的意思,只是幸灾乐祸在旁边瞧着。
“三弟弟,看你这回如何解围!”
贾环也乐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信息不对等的当下,有人就是会拿无知当无畏。
见到陈之同神色不对,一群纨绔也跟着围了上来,本来都是瞧热闹的,但既然陈三公子要收拾一个穷酸,那肯定要过来帮忙架势。
“陈兄,这谁?想怎么着?”旁边的刘玉林很是好奇,他们经常一起喝花酒,关系算是非常铁了。
陈之同冷笑道:“当年我在国子监的同窗!一个穷酸,敢当面顶撞我!今儿大爷我来了兴致,想教训教训他!”
刘玉林乐了:“那这是他的福气啊!有多少人想找陈兄教训都找不到呢!”
旁边另一个人劝道:“陈兄,何必呢?今儿是薛大爷的好日子,咱们到外面教训他,免得坏了薛大爷的兴致。”
“正是!薛大哥的喜事要紧!”
三言两语,仿佛已经决定了贾环的结局。
贾环昂着头,瞧着贾琏苦笑,贾琏眼睛看向别处,也在笑。
王子胜原本在厅里,发现外面竟然也很热闹,就跑出来看,却发现这热闹竟然是贾环的。
这还得了!四大家族一向同气连枝,他可不能见到贾环被这群人打了。虽然他同贾环没几分交情,但若真的贾环被打了,他自觉也跟着丢脸。
而且他与这群纨绔之中的人也有熟识的,正好说合。
但跟来的常随却一把拉住了他:“三爷,且不忙上前。若是环三爷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白考了个状元了。”
贾环心里却在急速转动,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挨上一顿。但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得想辙。
眼见着那群纨绔已经围了上来,贾琏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想要上去解围。
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却是王子腾,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在里面已经得了信了,他也想见见贾环会怎么处理。
那群纨绔显然也知道轻重,不想坏了薛家的喜庆,一群人围着就要把贾环推出去。
贾琏忍不住了,他不能看着自己三弟受辱,但王子腾却依旧不让他出手。
王子腾心里想到的是,如果贾环真的被陈之同打了,那就太好了,他正好可以借此弹劾陈山成!敢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是个极大的罪名,就算是阁老也扛不住自己这种败家儿子。
他现在已经在想象下次朝堂之上可能会出现的场面了,入阁的机会稍纵即逝,他不能让贾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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