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边上,坐着一个失意的青年。
他穿过卡座和拥挤的人群,在吧台前面坐下,向调酒师点酒:“什么都好,我想醉,但又不想那么快醉掉。”
“味道有什么要求吗?甜一点?”
青年思索了一下:“要一杯适合下雨天喝的酒。”
“外面下雨了吗?”
调酒师纳闷,他明明看了天气预告说不会下雨的,他可没带伞来呢,希望下班时雨已经停了。
青年摇了摇头:“是下在心灵上的雨。”
“……行。”
这是青年第三天来了。
因为他长得特别英俊,调酒师记得他,便向他搭话:“今天也不开心吗?”
“嗯。”
青年依旧恹恹的。
见他没有聊天的**,调酒师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给他调好第一杯酒。
夜店不是个品酒的好地方,也没有让调酒师和客人像日本漫画里一样倾谈的宁静环境,荧光色的灯柱到处乱射晃花人眼,男男女女,香水、古龙水和汗臭味混杂其中,节拍强劲的音乐音量大得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你的酒。”
“嗯。”
青年接过酒,将呛辣的酒精一饮而尽。
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那些外国人天天搞派对,顾时遇对吵闹的环境不感兴趣,面对他们的邀约,他从来是拒绝的,也知道他们背地里称呼他作:“那个富有的小清人”。
在部份无知的外国人眼中,华国就该永远停留在落后衰弱的年代,满足他们大国公民的虚荣心。
顾时遇不屑于跟他们争论,轻松拿下每一次考试的第一。
从第二个学期开始,他就没从家里拿钱了,而是用之前积攒下来的生活费,开了个鹰股账户,在课余时间尝试一些投资,赚取的钱财不算暴富,但能够自给自足。
曾经的顾时遇,对这一点是很自豪的。
即使有更多本钱,可以将雪球滚得更大,赚得更多,他也没想过跟家里再要钱。为的是一份富二代的心气。
何况顾时遇有投资做生意的天赋,念的也是商业相关的专业,但他其实不喜欢赚钱。
他热爱艺术,喜欢画画和唱歌。
偶尔也书写一些自以为很美丽的文字。
现在想到这里,他就想狠狠地打一顿曾经的自己——让你清高,让你装!
想什么艺术,哈,你配吗?
没有资金,根本救不了爸妈!
如果那些时间,都用来投资,开公司,好好认真搞钱……
他就是一个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小孩,有天赋却觉得不必着急,毕竟凡事有爸妈罩着,慈爱的爷爷也很看重这个出息的孙辈。他不想为自己的留学时期留下瑕疵,憋着股劲想用手上的钱攒波大的,等毕业了吓爸妈一跳。
简单来说,就是想闷声装**。
可是顾时遇等到的,却是国内发生家变。
集团的大权在二叔手上,据说他还有着爷爷的遗嘱,不知怎地,竟是绝大部份都归了二叔一家,只留给大房一点无关要紧的边角料,跟施舍他们似的。
再问之下,父亲顾承天原本正负责一宗隧道工程,为了让其顺利进行,他往里面贴了一些私房钱。因为顾老爷子说了,两单大生意是分别给他们兄弟俩的考验,赚到的该分都会分,也会成为日后选择继承人的考量因素。
而现在,掌握集团大权的二叔说要把这项工程的负责人换成他的人,来摘桃子。
顾时遇母亲的娘家程氏也是做生意的,只是规模比顾家小许多,因为和顾家长子的婚事,这些年来受到不少益处,程氏集团也回馈以旗下所有产业的高度配合,有钱大家一起赚,能吃下更巨大的蛋糕。
其中,一项进行了半年,由程氏主理,顾家注资占80的合作,被顾氏集团临时提出的撤资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当初关系好,顾氏也是以带点资助的心态注资,想帮帮亲家,压根没谈违约撤资的问题——孙儿都这么大了,打断骨头连着筋,顾老爷子能这么坑害亲家?没想到一场意外,也没想到二叔心那么狠,准备了那么久,甚至联合了外人,预备等程氏撑不下去将办成后利润高昂的工程转让出去时,再一口吃下。
这就像是将人骗去做了清髓手术后,把免疫系统摧毁后,再反悔说不捐骨髓了。
从种种连环套看来,二叔对大房是真的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
有心算无心,算计的对象还是在一屋子长大用亲人,真把顾时遇一家打懵了。
顾承天要面子,在儿子面前总一副权威的模样,认为他那点子天赋是小打小闹的,一开始出事的时候还不想告诉他,觉得跟孩子说了也没用,等连顾时遇也知道,并且赶回国后,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回国面对的,是几乎想自杀谢罪的父亲,还有以泪洗面的母亲。
也许在数年后,顾时遇是掌握十万员工饭碗的跨国公司大老板,面对再困难的逆境也能淡然处之地解决问题,清空他手上的资产,他也有信心用脑子、经验和眼光东山再起。
但那不是现在的顾时遇。
这一刻的他,只是个想通过醉得不省人事来逃避现实的可怜人。
顾时遇喝了一杯又一杯。
期间上了两次厕所,可仍然没醉,只是微醺。
他狐疑地问调酒师:“你是不是想让我多消费,故意给我调低酒精的酒?”
调酒师做了个音乐太吵他听不见的手势。
顾时遇没劲再问一遍,只好作罢。
毕竟俄国诗人普希金曾经说过——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被欺骗又怎样呢?
顾家根本充满了谎言,他悲凉地想。
顾时遇垂下眼,正考虑着要不要换一家酒吧喝的时候,左肩忽然一沉:
“你就是顾时遇吗?”
两个健壮高大的男人恶声恶气地问。
顾时遇仰起头,看住两人。
他有一双下垂眼,和很深的双眼皮,神态在没精打采和回光反照之间反复横跳,他瘦得脸颊微凹,更显清隽俊美。
“是,但也不是。”
顾时遇缓声说。
其中一个男人:“啊?你到底是不是?”
“别跟他废话。走,我们大哥要见你。”
看他外表瘦且虚,两个男人直接将他夹在中间,押着他走。
顾时遇猜自己是遇到事了,但在酒精催化下,他只想向两人解释自己话里的深意:“人是不断变动的生物,前一秒的你,跟后一秒的你,可能对同一件事物有不同的想法。只有死人是永恒不变的。”
两人没听懂。
只觉得最后一句带个死字,有点儿晦气,便骂他:“你威胁我啊?你是不是想死啊!”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妈的这小子是不是喝蒙了,不跟他扯犊子,操。”
k吧里有数量稀少的包厢,只开放给客户。
朱清予自然是其中一个。
两个男人推开门,将顾时遇摔了进去,他单手撑在大理石地板上,露出吃痛的神色。
他抬头,正要站起来,却被另外的人按住。
“顾时遇啊,我见过你。”
看到他英俊的脸蛋,朱清予也有点嫉妒。
妈的,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吗,他这种才是有福气又阳刚的身材,胖是胖了点,可他谈过的女朋友都说抱着他有安全感,遇到他之后连八块腹肌都不香了。
“让他抬头看看我。”
有老板下令,顾时遇感觉到按着自己的力气少了些,能抬起头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胖子。
两人对视了五秒。
顾时遇没说话,朱清予被看毛了:“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顾时遇:“是谁不重要。”
朱清予:“啊?”
顾时遇:“我们只是沧海中的一粟而已。”
“……”
好想打他怎么办。
关键这种想打,是比较抽象的想打。
如果顾时遇破口大骂,命令他们放了自己,朱清予能很痛快地给他一脚,将他的头踩到地板上。但顾时遇却就这样端着一张营养不良的厌世脸,肾虚般的语气缓缓说出了狗屁不通的话,他反倒有点蛋疼:“你不记得我了?小子,出国了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是朱清予。”
顾时遇依然没想起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朱清予就气不打从一处来。
他们是同辈的,又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圈子里,自然会被父母拿来互相比较。
顾时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得帅,成绩好。
唯一让他妈骄傲的,是他这孩子打小就吸收好,会长膘。
朱清予这一身肉走出去聚会,谁看了不说他妈懂得养孩子?太会养了,猪厂看了都想连夜下跪拜师学艺。
“揍一会儿,再让我想想怎么教训他。”
朱清予摆摆手,吩咐道。
仗着有钱,又有一帮跟班,他在夜场收拾过不少跟他对着干的,跟他抢女人的。底下人也很明白,揍一会儿,就是要让被打的知道痛,知道怕,最好揍到哭,但又不能下手太狠了,把人真整出问题来了也麻烦,一开始就下狠招,就没有了慢慢折辱的乐趣。
以前打的是不长眼的倒霉蛋或者有几个钱就跟朱老板抢女人的暴发户,这回打的是货真价实的落魄公子哥,打手们显然都有些兴奋。
“沧海一粟,嗤,”
朱清予冷笑一声,作出自觉精妙的评价:“把你打成爆米花,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多批话说!”
拳头如暴雨冰雹般落在顾时遇的身上。
他太瘦了,打手看他体格弱不禁风,怕真的把他打死,于是一开始没敢下狠手。紧接着,当他们发现这公子哥瘦是瘦,却是个被打也闷不吭声的硬骨头,便加大力度,边打边骂:“打不疼你是吧?傻逼挺犟啊,妈的我好像踢到他骨头了,真硌人!”
一脚踢在顾时遇的腰侧上,他闷哼一声,依然没有如坏人所愿的惨叫出来。
打不疼?
疼死了,顾时遇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这辈子就没受过皮肉之苦。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天家里会分崩离析,可能要被赶去睡大街。
人生有太多意料不到,活在自己浑圆的壳里,自己破蛋而出是成长,外力将壳敲破是毁灭。
顾时遇连呼吸都微弱了。
“操!”
随着一记打手怒骂着的踢打,顾时遇吐出了一口血来。
朱清予皱了下眉:“停下。”
众人立刻停手。
没了落在身上的拳头,顾时遇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再咳出两口血。
“我没叫你们打死他。”
“朱少,我们真没下多重的手,是这小子太废物了!”
“我拿出打女人的力度来打他,谁知道他就咳血了。”
“老板别生气,来恰根烟。”
有懂眼色的小弟殷勤地给他点起了烟,他脸色稍霁。
朱清予呼出一个烟圈,垂眼看向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
“经常有人说我这么说话早晚会挨揍。”
“……他说得不错,”朱清予尝试将对话拐回正轨上:“真不是我想揍你,是有人拜托我收拾你,你就想想自己多不会做人吧!让我教训你,我也不知道该收拾到什么度,唉,听说你很喜欢画画?”
顾时遇沉默着。
朱清予果然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惯用手是哪只?不说就两只都打烂。”
顾时遇:“……左手。”
闻言,朱清予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看不出你有没有说谎,不做选择了,还是全部都要吧,打完就放你走。”
顾时遇猛地抬起头,挣扎了起来。
如果手里有把刀,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过去。
但良民和坏人的分别,就是前者不会带着管制刀具到处跑。
旁边的人死死地按住他,狞笑:“安份一点,没听见老板说的么?忍一下就放你走了!”
顾时遇是一个成年男子,疯狂反抗下的力度不小,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又是惯于作恶的,太懂得怎么收拾这些普通人了——在暴力面前,人人平等,堕落得越早越深的,反而能占尽优势,让这些大字不识的小混混从中获得了优越感。
“拿根棍子过来,就拖把的柄吧。”
包厢卫生间里放着拖把,方便在客人喝吐了的时候打扫。
顾时遇反抗得太过厉害,有个戴着指虎的男人往他头上打了一下,登时头破血流。
鲜红的血从额上淌过他深邃英俊的眉眼。
顾时遇双眼涣散,头晕得更厉害。
一分钟前。
【很近了宿主,他就在这家酒吧里!】
【没找到人。】
盛骄在自由活动的区域找了一遍,又让系统排除了男厕后,便抬头看向了二楼。
包厢有堪比录音室的隔音强度,方便客人在里面胡天胡地,也隔绝了外面音乐的轰鸣。
但那是针对正常人类。
盛骄闭了闭眼,外放精神力扫描。
这里人太多了,对她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干扰,加上她并不是很想扫描他们。
三秒的功夫,已经扫到三个男的对着舞池里并不情愿的女孩蹭来蹭去了。
五秒后,盛骄听到了来自二楼包厢,如同病兽受袭般的叫声。
“妈的。”
盛骄骂了一句脏话,便穿梭在舞池里,先各以一击施在后颈,将骚扰女生的男人打晕过去,再顺手按住了一个预备行窃的少女的手腕:“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做这种事了,好吗?”
在dj带动全场的劲爆音乐下,痛呼和对话都淹没在节拍里,唯独盛骄的声音清晰地灌进了行窃少女的耳朵里。
怎么可能?
蹦迪池子里不贴着耳朵说话是很难听得见的,
少女心脏砰砰狂跳。
一半是被抓现行吓的,另一半则是惊疑于这异象:“好,好的。”
少女以为这是良心发现,是老天爷也在叫她别行差踏错。
其实是盛骄用了修真界常用的传音入密。
这点距离耗费的灵力低得几可不计,却能起到震慑心灵的效果,希望这个陌生女孩能回头是岸。
听到少女的回答,盛骄弯弯唇:“很乖。”
她松开手,消失在人海里。
少女怔怔良久才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通往二楼的隐蔽楼梯有保安在盯着。
盛骄将口罩微微扯开,露出一张美艳的脸,不耐道:“我宝贝叫我上去的,你拦着我我无所谓,正好我也不是很想原谅他,就晚点到呗。”
两个保安中较有眼色的那个立刻让了开来。
一来是盛骄是他们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能拥有这等级的美女,她口中的“宝贝”肯定是他们惹不起的。
二来是他们觉得放一个女人上去翻不起风浪。
盛骄冷哼一声走上楼梯。
她听到身后的两人在议论她:“你不问问她男朋友是谁吗?”
“你管是谁呢,说不定就是朱老板的,你放人放慢了回头这女的撒娇咱俩得挨骂,不划算,一看她就是那种脾气臭的女的。”
系统:【检测到可攻略角色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走廊尽头的包厢房门有两个混混在看守着。
怒吼的源头正是这个房间。
盛骄原本是预备来给低谷期精英小弟灌心灵鸡汤的,没想到还是得上演全武行。她轻轻叹口气,走了过去。
如她所料一样,两个混混看到来的是一个少女,都没有太警惕。
天天有美女来找朱老板献殷勤。
一个比一个的性感火辣,看得两人口水直流,但让富人随意把玩的妹子可不会对他们这些做打手的有好脸色,他们酸得牙痒痒,在心里骂她们是鸡,既憎恨又渴望。
“妹妹,不好意思啊,朱老板在忙呢,你这会找他,他也没法好好陪你,先在下面玩一会儿吧。”
混混笑着说,视线在盛骄身上打量。
她的身材秾纤合度,皮肤白嫩赛雪,哪怕被口罩挡住了半张脸也美得人心痒痒的。
系统:【攻略人物正被殴打。】
系统:【等他被打完,这是宿主为他上药,成为他白月光的好机会!】
美人活动了一下双手。
“我要见的人,不是朱老板。”
……
包厢内。
经过一轮疯狂的挣扎,最终顾时遇的手还是被押在桌子上。
拖把被高高举起时,包厢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伴随着轰然的音乐声,一抹高挑纤瘦的身影闯了进来,手腕一抖,那个拿着拖把的混混便觉手腕处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拖把掉落到地上。旁边的人低头去看,发现砸中他的是一枚一元硬币。
当看清闯门进来的人时,众人吃惊之余露出怪异笑意。
居然是个小姑娘!
“是朱老板的女朋友吗?”有人问道。
如果是嫂子的话,凶一点他们也不能咋的。
还有人替老板解释:“我们没在这偷│情,就教训一个小子呢。”
朱清予狐疑地拢起眉。
他对这女的没有印象,但他睡过太多女人了,谁记得住?说不定真是哪个跟他好过的。
少女反手关上门,发现隔音不错后很满意:
“在这里干什么都不容易被发现啊,真正做到了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
她低头问挨打的那个:“你不反抗吗?”
顾时遇:“没有武器……快走,帮我报警……”
华国的治安好,其他打手也不敢在身上带管制刀具,说是武器,就一些棍棒罢了,收拾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太简单,他们还人多势众。
“你他妈还想报警!”
混混听到条子就烦,正要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少女便抄起桌上沉甸甸的钢制大烟灰缸往下一扣,砸在他的手腕上。
这一记,比这帮人打顾时遇的时候还狠。
“谁说没有武器的。”
有口罩的遮挡,众人看不到少女的表情。
但顾时遇觉得,她说这话时肯定在笑。
“靠,动手了!”
“你妈的臭娘们!”
朱清予的脸色也阴了起来,他最讨厌粗鲁野蛮的女人:“让她吃点苦头。”
男人一涌而上。
少女面色不变,扣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往后一拽,抬膝撞在他的腹上,落点精准地撞伤了内脏,浑身脱力软倒在地。看她是女孩子,身材又好,这些人一开始是抱持着揩油占便宜的念头上的,结果被她直接全干趴在地上。
“他妈的我干死你!!”
眼看不对劲,其中一人从桌底抽出一把西瓜刀往她身上劈去。
少女脚尖将扫帚挑起落在手中,以柄挡住刀。
她手腕一抖,不知用的何种功法,竟震掉了男人手中的西瓜刀!
没了西瓜刀,男人怒吼着扑上来,要以体格优势控制住少女,而她终于有了这顿架里的第一个闪避动作——在他将要扑到身上时,她一个矮身接转腰,下盘扎得稳极,手往内收,以肘对外,猛地以肘击中他的腹部!
在武术中,手肘的杀伤力比拳头大。
少女这下转腰是很讲究的,等于在一击发出时,以腰胯为核,转身所聚合的势能打出一发肘击,短快脆,威能彷如炮弹!
男人说不出话,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
“嘶,”
倒抽一口凉气的反而是少女,她叹气:“拿正经招式来收拾你们,多少有点欺负人了,不过很久没动过手,我又是热爱和平的良好市民,难得碰上一帮社会渣滓,就让我爽一下吧。”
她的论调,和这些人看见顾时遇时想的竟无不同。
只是他们挥拳向普通人。
而少女的目标,是好勇斗狠的社会恶徒。
朱清予被变故吓尿了,他大气也不敢透一下:
“你你你,别打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们私了!”
包厢里藏着一些不能见人的粉末,他不敢报警。
“喽罗的求饶千篇一律。”
她摆摆手:“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保持安静,得到我允许之前,说出一个字,我废你一根手指。”
这台词,听着太熟悉了!
平时他们就是这么威胁人的。
朱清予拼命点头,肥厚双手牢牢按住嘴巴,保证会安静的。
而顾时遇靠着矮桌,没人按着他了。
但他依然头晕得站不起来,只好转了个身背靠桌子坐在地面上,掀起眼看向少女:“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没自我感觉良好到以为英雄是来救他的。
他猜想两人有旧仇。
或者像电影里一样,少女是对家势力派来的顶尖杀手。
“我知道,”她自我介绍:“我叫盛骄。”
盛骄……
这名字好熟悉,但不关心娱乐圈的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便老实道谢:“谢谢你。”
【宿主,快,说一些感人的话,治愈他,感动他!】
“不用道谢,我还没完全救你。”
系统兴奋的话在宿主的冷酷语调下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般戛然而止。
“我没把他们打残,全部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她一顿,眼眸余光扫到最后一个被打倒的:“那个是例外,下手重了,不小心把胆汁都打出来。”
盛骄:“我就是来救你的,但你得欠我人情。”
顾时遇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自嘲地笑起来:“你知道我是谁?但我很快就一无所有了,如果我还是以前的顾公子,他们也不敢这样动我,我没有你可以利用的地方。脸还算好看,你要吗?”
毕竟是《海王》里的其中一个重要男角色。
明明全身被打得青紫,一张脸除了血污外居然没被打成猪头。
被毒打过的男人就像乙女游戏里的战损卡,带着种凄凉惨戚的美感。
系统:【宿主,强抢民男并不可取。】
盛骄思考了一下把他送去娱乐圈当偶像,然后她吃分成的可行性。
盛骄:“有什么才艺吗?”
顾时遇:“我画画,还会唱歌……”他张嘴就哼了一段。
盛骄点点头:“唱得不错,不许再唱了。”
看来送去娱乐圈是不行的。
虽然当代粉丝花钱冲专辑销量也不是真的听,但这未免太赶客。
“我现在跟一条狗没分别,”
顾时遇低眸:“没能报答你,真的对不起啊。”
盛骄笑了,笑意入眼,闪动着惑人微芒。
她向下一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剩多少的距离。
系统:【亲下去,亲下去!】
系统:【按头小分队在哪里?速来!】
“狗不错,狗是人类最忠诚的好朋友,原来你想当狗吗?我很欣赏你的志向,”她语气傲慢,却不惹人反感,就好像她就应如此高高在上:“重要的是选择谁当主人。”
顾时遇被她捏住下巴,强迫着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他看见了一双黑漆漆的美目。
无可否认地,这是一双能让任何男人陷进去的漂亮眼睛,可他从中却挖掘不出任何柔情,只有无尽的冷傲戾意,使他清晰地感觉到——
这人非常危险且没耐心。
和她相比,那帮混混算善男信女了。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狗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冷,像碎冰掺落一把刀子。
顾时遇的心脏紧缩。
系统分析得不错,这正是他人生中最低迷茫然的一段日子。
盛骄为人自我中心,轴得霸道。
她说往东走,就必须听她的。
这么折辱人的话,顾时遇居然没犹豫太久就答应了:“我愿意。”
话音刚落,他竟隐约感觉到有无形的缰绳将二人联结起来。
“很好。”
听到预想中的回答,盛骄满意地笑起来。
下一秒,盛骄的举动让顾时遇和系统都吃惊了。
顾时遇迟疑:“那个,你摸我腰干吗?”
系统狂喜:【宿主好耶!】
难、难道她说的当狗,是那种当狗?
顾时遇紧张之余又有一丝期待。
“你很漂亮我不抗拒,但是,但是,这方面我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吗?”
“……”
盛骄放下撩起他衬衫的手:“我在检查伤势。”
“喔……这样啊,抱歉,是我想歪了。”
顾时遇放下心来,同时不免有些遗憾。
“肋骨断了一根,肩膀到颈有4的挫伤,身上和背八处软组织挫伤,左眼眼角有创缘,另外怀疑有内出血。”
盛骄清越的声音平淡地描述着伤势。
在她轻描淡写的陈述里,原本挨打也不吭一声的顾时遇心中浮起一丝委屈,他哑声说:“头上被砸了。”
盛骄扒开他的发顶,摸到一手血污。
一旁定了定神的朱清予听得无语。
真不知道这女人是哪来的疯子。
受伤了就受伤了呗,问伤在哪儿,伤得多深干什么?不如快送去医院,朱清予巴不得赶紧送走这尊瘟神。
盛骄刚摸着他的头,原本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个混混就突然暴起,袭向盛骄。
“头上有出血现象。”她补充。
同时向右挥一拳。
在在场所有人看清之前,混混就被打飞出去。
足足过了三秒,朱清予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什么鬼!
整个人飞出去了啊??
别说是女人了,这是人能拥有的力气!?
“不要打断我说话。”
煞神回过头来,温和地警告。
包厢里静得掉下一根针来都能被听见。
盛骄站起来。
包厢内的灯光落在她身上,为她拉出一道长而深的剪影,背着光又戴了口罩,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见得一双吞噬光芒的沉黑眼眸,美丽又危险。
她没说脏话,也不喝骂。
无声的压迫感却在包厢中蔓延开来,吓得他们簌簌发抖。
“我不欣赏无谓的,多余的暴力,会让人迷失自己,”盛骄想起末世时人人的疯狂,声音染上悲悯的错觉,她彷佛在笑,又好像没有:“好像讲得太难懂了,那就讲个你们知道的道理。”
“打狗,也要看主人。”
她再次活动一下手骨,温和嗓音中能觅得些微柔靡痕迹:
“忍一下,打完我们就走了。”
朱清予悚然。
……
五分钟后,地上七歪八扭地躺着十一个只会喘气的人。
包括朱清予。
纵然他分辩自己没动手碰过顾时遇一根头发,奈何只得到盛骄:“我不听解释,也不讲道理。”的无情回答。
她蹲下来劝人向善:
“现在知道被打很痛了吗?”
混混哭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姐,不,爸爸,不要打了……”
“不行啊,还差脑袋上磕一下。”
顾时遇受过的伤,一分不少,精确地返还到这些人身上。
盛骄鼻尖翕动。
她闻到房间里有一种她很厌恶的气味。
本来打算救完人就走的,这下子不得不报警了,害人的玩意是一点也不能留。
她眸光微深,打了报警电话。
一听她报警,原本死狗一样躺地上的朱清予大惊失色:“不能报警!我给你钱!多少都给!”
盛骄没搭理他。
打通电话后,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地址,对方转接给最近的警局用,又说很快会派人到达现场,安抚她。
盛骄:“嗯,拜托来快一点,我很害怕,有人受伤了。”
其中入圈时间较短,不知道老板在包厢里藏了什么的一个混混听到报警电话后,竟痛哭出声:“警察叔叔你们快来!我好怕!呜呜呜呜……”
对华国人来说,是真的有安全感。
警队很快到达了现场。
先进门的警官一愣,没想到看着像坏人的全躺地上了。
由于盛骄报警时说过有人受伤,救护车也很快紧随其后到达。
盛骄很配合调查,在场的混混身上不多不少有案底,西瓜刀也作为证物被保存了起来,很快会检验出,上面没有她的指纹,他们属于持械的犯罪,提高了她正当防卫的容许范围。
当然,在犯罪中止后再打他们,那就是犯罪了。
因为法律是不鼓励同态复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这对社会安定有坏影响。
但包厢里没有监控。
盛骄也只是因为那一下暴起伤人,被吓到后采取的防卫罢了。
警官听完混混的证词后,瞠目结舌:“这,是你一个人没用武器制服他们的?”
“是功夫,我会一点华国功夫。”
盛骄谦虚道。
警官:“小姑娘不是我不信你,就是你这话传出去,外国人又要误会我们华国人真的人人有神功了。”
要解释不清了。
眼看着警官要将全部人带走,而没有立刻搜索现场的意思,朱清予正松一口气……
盛骄:“我还怀疑他们藏有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