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绱脚步不停,问:“怎么回事?”
小林子上前回答:“几名男孩子年岁相当,在花园中玩,我们也都在一旁看着,怕出意外。可能是咸郡王小世子那队玩输了,所以闹了情绪,说了伤人的话。”
桦绱停了下脚步,侧头问道:“什么话?”神情变得严肃。
“说小泾王死了老子、疯了祖母。。。没靠山也没人疼。”小林子不忍心说,一说就哽咽。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陆太妃冷下脸色。
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往心口窝捅刀子。小世子虽年少,可嘴也忒毒了。
桦绱猜想的到,世子说了什么话。而且这也绝对不是个孩子能想到的,定是大人们私下说的话,叫孩子听了去,他们这个年龄最喜欢跟大人学。
小林子一边用手绢擦了擦眼角,一边回话:“小世子队伍中其他几名男孩子跟着起哄,小公主生气,冲上前去咬了一名公子的手。孩子心中的尊卑毕竟没有那样深刻,这公子将小公主推倒在地,小泾王大怒,与他们扭打成一团。”
隔着老远就听到动静,劝架声,咒骂声此伏彼起。
因宴请的皇亲、官员众多,所以提醒过各家家奴不要带进来太多。这每家小主子身边跟着俩人,一个奶妈一名丫鬟,有的就奶妈一人。所以小家伙们起了冲突,一时还真拉不住。特别是一群壮实的跟牛犊子似得男娃娃。
拉不开,拉扯间又添了新伤,奴婢们急了,这要让主家看到还了得,再说谁不向着自家小主子。可能被抓破或打到了哪里,孩子一哭,下人们没了主意,少不了言辞激烈了些抱怨对方,这一说二回的就起了口角,总之场面一片混乱。
“都愣着做什么?拉开!”桦绱冷着脸色,低喝了声。
这小世子桦绱不认得,只是听说过咸郡王,没太深的印象,估计也对不上号。咸郡王的封地在岷州,离长安不远,可是在边境,估计是带着小儿子赶过来赴宴的。
陆太妃过去小公主那里,看着头发凌乱,衣衫歪斜的合悦公主心疼不已,忍不住瞪了一眼一旁的小公子。没深没浅的,女娃娃也下手这么狠。翻看着小公主的手,问:“伤到哪里了?”
小公子委屈极了,他手背都被咬出了血,还被小公主扇了俩巴掌,又被人瞪了眼,便泪眼婆娑的找奶娘去了。
咸郡王小世子被拉开还大声喊叫,踢蹬着小胖腿一副要冲上来的架势。
桦绱拉过葳璟,小世子估计是在府中称霸王惯了,没人敢忤逆他,尤不解气,挥起拳头超蔚璟打过来,桦绱忙伸手护着葳璟的头。连翘闪身出现一把抓住世子的手臂,可能用了些力气,将小世子握疼了,嚎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一胖胖的夫人,华服金钗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母妃——”小世子一看救兵到了,哭得更来劲了。
郡王府的下人上前跟咸郡王妃耳语了几句,王妃过来翻看着儿子的手臂,给擦着眼泪。
咸郡王妃:“不知怎么称呼?”也敢动我儿子!
边问着边打量面前这位气质高华的女郎,那凤冠头饰看出品阶不低,一身华丽的宫装不是人人都穿得的。还护着小泾王,估计就是长乐长公主了。
重显太子都走了多少年了,听说这公主一直在袁州封地的山头待着,只不过近来因那桩旧案以及泾王的事被频繁提起来。她那胞弟崇王是个病秧子,没了父亲兄弟能翻起什么浪花,年岁也不小了还不成亲。以为貌丑,看着也不是,估计是山中呆久了,木讷寡言又胆小怕事吧!没夫家、兄弟帮衬,势单力薄的,还能有她说话的地方?不足为惧。
桦绱使了眼色,连翘退后。桦绱蹲下身,替转头看向一边的葳璟整了整衣袍,问:“伤着了没有?”
“。。。”葳璟没有看桦绱,只是袖中拳头攥起,小身躯有些发抖,好像在忍着激动的情绪。
“葳璟。”桦绱轻唤,心疼极了。
“没伤着是吧?我儿子伤着了!这位是不是得给个说法?”身材圆润的咸郡王妃掐着腰,语气十分不善的问。
桦绱起身,冷漠直视王妃,一字一句的说:“是得给个说法!”
咸郡王也过来了,王妃瞬间底气更足了,傲慢的抬着下巴,斜睨面前的长乐公主。
咸郡王一瞧都是女眷,又认出桦绱,都是亲戚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出殡那日淮王世子陪着这女子进的殡宫,听端王说这就是长乐公主,还陪着上前打过招呼。
不等咸郡王想明白,桦绱冷了神色,一步步逼近,寒声说:“‘他老子死了、祖母疯了,如今没靠山也没人疼。’这些话可是从世子口中说出来的!”
咸郡王妃皱了下眉心中一咯噔,这些话是前几日她跟婆母、妯娌闲聊时说的,来的路上跟王爷也说过,都是些不能叫外人听到的隐秘话。可现在这公主竟然问到她面前,她就是再愚笨也该猜想到是孩子学舌说出来了。一时尴尬,转头剜了奶娘一眼,怎么不看好世子,这话也能在这说?又揽过儿子,跟郡王使眼色,寻思着找个事由离开。
正此时北边来了一大群人,待最前方的人走近,咸郡王暗道不妙。
桦绱刚要追问,有人握住她气的发抖的胳膊。桦绱低头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玄色银线绣团龙龙袍,是七叔来了。
矜贵英武的宣元帝拍拍桦绱的胳膊,走上前,长眸自带威严扫了眼跪了一地的下人,以及狼狈的小豆丁们,然后问道:“有谁能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他欺负葳璟!”婉儿倒是勇敢的很,直起身手指小世子大声说道。
“哎——你谁啊?”王妃惊得要厉声训斥,可话还没说完,被咸郡王拉住瞪了眼。之前咸郡王在殡宫碰到过陆太妃,所以猜出这绯红宫装的小姑娘应当是先皇的合悦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