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缺一不可

正好东主在此查账,也是赶巧了。小厮手持钥匙过来禀报,被东主听到,忙命他将人带到后院。最近不知是吹了什么风,十年前就灭门了的杜家,这几日频频有人前来询问。是侥幸活下来的远房?孙管家一时猜不透,谨慎瞟了瞟四周,想到此处人多口杂的,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对这女子低语:“请随我来——”

竟走向后院,一般人可是入不了这道小门的,堂中有些人等得无聊,盯着这边看,自然很是惊奇。

“是谁?能去后院?”王家管家诧异道,想再细细瞧望那二人,却已经消失在小门口了。

王庆郴拧眉,对老管家使了个眼神:去吩咐一声,等那二人出来派人跟着。

他收回目光,跟着茶博士上了二楼雅间。还有正事要忙,近日刑部侍郎晏大人在重新翻阅陈年旧案的卷宗,令许多世家心中一咯噔。谁家老少没牵扯上点儿案子,以为盖棺定论了,这新皇大赦天下竟然还要晏大人对照昔日案件整理名单。

商行后院,宽阔的院落,郁郁葱葱的花草,瞧着与别处庭院并没有太大不同。只不过占地面积极大,巡逻的侍卫格外多。

管家在前面带路,前行左转,再右拐,拐了不知几拐后,进了一间屋中。里面那间关着门,他们就在外面这间坐着。一落座,尉迟青明便察觉出屋中还有两个人,就在里屋。

“姑娘是谁?”上了茶,孙管家倒是直接问出来,又看向这名中年男子,猜测身份。不像世家老爷,起码不是个文人。

笙歌一怔,低声回道:“杜家远亲。”

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所有的问题由她回答,女子询问会让对方降低戒备心。

“姑娘要取银两?”管家又言。

杜家远亲?他只听说杜家嫡小姐与杜夫人一道葬于火海之中,至于其他旁亲还真没听说过。

“不是,我想取走箱柜中的物件。”笙歌觉得这管家人长得和蔼,态度也客气,可是问的话却带着犀利。

孙管家一顿,隔着轻纱看向笙歌,依旧笑着问:“姑娘可有令牌、号牌、印章、布帛?”

“我——”笙歌咬唇,握紧袖中的拳头。

孙管家好像能看透她一样,平静的说道:“姑娘,商行的规矩,信物缺一不可,姑娘拿不出,恕在下不能受理。”

尉迟青明想说什么,被笙歌拉了一下,转头对孙管家说:“管家可否告诉我,这物件是否就在此处。”

笙歌说完,鼓了鼓气猛然将帷帽摘下,跪在孙管家面前,眼泪汹涌流出。

“求求您了,帮我查查,您是知晓得。十年前,我家惨遭灭门,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无一幸免。这么多年,我一刻不能忘记。求求您,告诉我,那里面有至关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取走。”笙歌仰望孙管家,虽然她不是杜家女儿,可是她顾家何尝不是蒙受冤屈。牢狱中的屈辱,刑场上的血腥,她顾家同样经历过。

管家拧眉长叹一声,将笙歌扶起身,说:“杜——姑娘,行中有行中的规矩,还请姑娘海涵。若想查找,先将令牌、号牌、印章、布帛找到,缺一不可。”

笙歌眼中失望透顶,肩膀也无力的垂下。

“姑娘,在下还有要事要处理,恕不远送。”管家一拱手说,走了两步,又回身说:“这是长安,二位还是小心为妙。”姑娘这身份,可是会招惹杀身之祸的。

前头来了几位世家老爷,他得去照应,这里东主与公子都在,对话也听到了,用不着他回话了,便匆匆离开。

管家说缺一不可,钥匙在她这,她取不出,查不到,别人也是如此,也保证了这些物件是安全的。尉迟青明给笙歌使了眼色,他二人看了眼紧闭的内屋门转身离开。

常围打开窗从缝隙中往外望,等那二人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言:“杜家有女还侥幸活着。”

习武的侍卫过来说,那姑娘身边的中年男子是个练家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他二人身份真不真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家这些物件该给谁。

“前几日,才有一年轻男子带着另四样来问杜家存放的东西。”那人也说是杜家后人,打扮的到是很斯文,可是掌心中一层厚茧。当然也不是说杜家世代文人中就不能出个习武的后人,但总归令人生疑,话说这信物怎么两拨人拿着?

“若是他二人凑齐了,可怎么办?”常围又问道。这本不该操心的事,可谁叫长乐公主是主家呢!

“实在不行,就说在镜州吧!拖延些时日。给公主的书信应该送到了,为何迟迟没有袁州的来信?我得尽快去通知公主。”他已经将这些证物从镜州取走,就放在郊区他的私人别院中。

“我去吧!你身份多有不便。”毕竟不是宏国人,他兄弟又身居高位,免得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齐府书房

齐大人坐在书桌前办公,因皇城酉时六刻关宫门,没处理完只能拿回来理整。他初任兵部侍郎,职权、职责还没有熟悉,再者因国丧之期而积压成山的公事等着他,哪有闲心聚会。他本就是文官出身,任了武官的职,又年纪尚轻,资历浅薄。若是不将公务处理明白,难以服众。

丛申跟老妈子似得还在喋喋不休:“大人,晏大人的邀约,为何要拒了。”

“。。。”齐域瞟了他一眼,就这么个事也值当着念叨。

“大人,这是长安,可不是袁州那小地方,在这是要讲背景靠山的。晏大人出身名门,又得天家赏识,结交总没有错的。”丛申苦着脸,苦口婆心的唠叨。

“才来长安几日,你也干练老到了不少。”语气微微带着讽刺之意。

丛申听不出他家大人的深意,觉得是在夸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大人说笑,小的愚钝,但齐老太爷可是说过善与人交,持——”什么来着?

“持禄养交。”烛光下,风华月貌的齐大人抬眼瞥看他一眼,回道。这巴结权贵,以求自保的行径他还真是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