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证据

“实不相瞒,我要提取箱柜中的密件。”酆曻据实已告。

“。。。这——可是为何?”公子的为人他知晓,不是不知轻重、逾闲荡检的人,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行中规矩森严,绝对不可阅览客官私信密物,就更别说要提取了,是万万不能够的。公子为人他信得过,但是为了什么?

酆曻面上严肃,沉声说道:“为了一桩陈年旧案。”

王总管大惊,他在这里几十年,没听说龙葵商行摊上案子了,所以忘了礼节,前倾上身追问:“什么案?”

酆曻:“胥门之变。”他一个不相干的人提起都觉得沉重,就别说公主了。

“杜家!”王管家瞠目,气声惊语。

“你知晓?”轮到酆曻震惊。

王管家小声说:“箱柜受潮,拿出来烘了烘,不小心掉落一封信笺,看了些。”

他也没想到,震撼不已。窥到了朝堂官员的腐败与凶残,颠倒黑白,促成惊天冤案。可这些狗官过得逍遥自在,仕途得意,家族也跟着扶摇直上。

那已经要被人遗忘的赵州知州谢申贪赃灾款,被平棘县令于青松发现,怕事情败露,灭于青松一家。这震惊朝堂的案件发生时正是司空大人到赵州巡查时期,所有百姓都以为司空大人为民除害,拨乱反正、匡扶正义,还人人称赞。谁能想到,竟然都是司空大人一手编排,只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如此草芥人命,泯灭人性,令人发指。

再还有胥门之变那起震惊世人的灭门惨案,说四家勾结敌国,谋权篡位等等,罗列大大小小几十条罪名。可四家贤名在外,坊间百姓都不信,也是疑点重重,但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可如今他是见到证据了,一结合这年月时辰以及知州谢申的冤案,就猜到这案件真的有冤情。都是在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古语蛇必乱咬,虎定伤人,果真不假。

只是碍于钱庄规矩,不得公开这些证据。但他良心煎熬,也不知该通知谁才好,为那些枉死的生灵鸣不平!

万万没想到公子会来询问,这又是怎样一回事?可他是下人怎么能追问主家的秘密。

“有人要为他们昭雪。”酆曻想起在袁州见到的长乐公主,他欣赏钦佩她的为人,即使养在深宫,即使身为女子,却正直勇敢,公正大度,且能体恤百姓之苦,是百姓心中公主该有的模样。

“今日晚辈坏了规矩,但此为正义之举,列祖列宗也会理解。”他还不愿将公主道出,那是正主,虽信任王总管,但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晓越好。

“自然。”王总管也是精明通透的人,岂会觉察不出事情的敏感,也不再追问,让公子一等,前去取出。

——

崇王府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侍卫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大门未开,一旁的角门开了,管家提着袍子快步出来,与领队拱手问候。领队侍卫也不说旁的,将手中记载药材的单子递给管家,像以前那样,命其余人卸下马车牵着马匹就离开,十个人来得快走的也快。

可这一次,管家喊住了人,拉着领队侍卫走到一边胡同悄声说:“崇王近来越加憔悴了些。”

“可严重?”侍卫追问。

“。。。”管家没有言语,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一下头默认。

“太妃、王爷不叫人说,你还是给公主带个话吧!”郎中说的令人更加忧心,可怎么都得给个话早做打算不是。

——

袁州公主府

天阴沉沉的下着雨,雨水打在房檐上,好像在哭泣。或是人心境不同感受亦不同。屋中寂静,可气氛格外凝重。

“笙歌,我知晓你不自在,可是,你还不能去找他,还不能回长安。”桦绱看笙歌坐在床沿,冷着脸色不言不语,她亦低首出言劝道。

笙歌借去胭脂铺子,趁人多偷偷离开,被连翘发觉。连翘也不急着追回,悄悄跟在她身后,才晓得要去长安。可是被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哪知道外面的险恶,被船家骗了不少银两。连翘出现,将笙歌带回。她才回袁州就去了书信,连翘率领众多侍卫护送笙歌回公主府,眼下这是刚刚回来。听连翘说后,她本就郁结的心情越加沉重,丫鬟说笙歌几日不大用膳食,她过来打算劝一劝。

长久的沉默,是无声的抗议。桦绱轻声说:“你去,会有性命之忧。”

笙歌终于转过身,眼里遮不住的怨恨之色,嗓音都透着尖锐:“我是顾家人!怎会惧怕。”

“可是他呢?你就不怕给他引来血光之灾?”她去他怎么办?相认还是不认?认了,就意味着将刀柄给了敌人。

那是朝堂,离那群魑魅魍魉最近的地方,若是被知晓身份,会有性命之忧。只求七叔与李乾成能护好他,生离死别,她不想再去经历一遭。

桦绱见她不语,又说:“顾夫人,还活着。”

“母亲。。。在哪?为何才告诉我。”笙歌站起身,惊得一时忘了言语,后又质问:“为何总要隐瞒?”

“我想你平安无事。”知晓了又怎么会忍住不去相认,不去追问事情真相,不去寻仇呢?

“凭什么为我做决定!我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还不能手刃仇家,你让我如何对得起枉死的亲人!”笙歌语气冷硬起来,姣好的面上因激动而扭曲。

桦绱含泪看她许久,袖中紧攥着拳头,努力平静却还是哽咽:“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

怕你去报仇丢了性命,一名罪臣女眷,凭什么去复仇。这世间一切皆要用等价的东西换取,你拿什么换?无论用什么,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笙歌,你,留在府中吧!那些人再怎么嚣张,终究不敢堂而皇之的冲进公主府。我去明月山,也不回来住。”她有些累了,心好累,口中苦涩极了。

“等顾家昭雪,我会命人将你送回长安,让你们家人团聚,你再等等。”桦绱临出门时,背身说了句。

“。。。”笙歌没有说话,只是扭头擦了擦眼泪,可是泪水多了,擦的也频繁。

雨声大了,听着越加失落,其实,谁心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