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这一天,不仅仅洪承畴的左路大军抵达了清水河的红城堡。
曹诏的右路大军也抵达安边所。
这里是宁夏镇与陕西的交界之处了,巴图尔的5万大军也已经在击穿宁夏防线后,抵达了甜水堡。
甜水堡距离豫望城仅有七十里,一天之内就可以抵达,离安边所只有五十里。
眼下,济尔哈朗与洪承畴离得非常近了。
巴图尔与曹诏离得也已经很近。
而且,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来了。
巴图尔和济尔哈朗任务在身,两天之内必须赶到豫望城。
洪承畴和曹诏也任务在身,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宁夏中卫和宁夏后卫。
他们必须在弄下中卫和后卫建立起坚固的防线阵地来掣肘敌军的继续南下。
直到傍晚的时候,探子向曹诏汇报西北方向十里的甜水堡出现大量瓦剌敌军,曹诏这才警惕起来。
他无法确认对方的人数,所以没有贸然进攻。
雪越下越大,探子们正在各地活跃。
很快,巴图尔的探子也发现了曹诏这支明军。
此时的巴图尔和曹诏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从十月初六到十月十八日,这十二天,巴图尔从银川城,一路攻城拔寨,连破明军十余城寨堡垒。
这样的战绩,让巴图尔感觉自己飘到了天上。
对他来说,路上遇到明军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胜利到麻木了。
所以,他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分兵一万,立刻剿灭这一支明军,然后他自己率领其余大军往豫望城赶。
灰色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白色。
周围的甲里没有人烟,不少人都拖家带口往南逃。
一队队瓦剌骑兵从雪原上呼啸而过,快速朝安边所靠近。
不多时,就有人将瓦剌人来袭的消息传到了曹诏那里。
曹诏说道:“瓦剌来了多少人,一定要探明!”
半个小时之内,情报密集地往曹诏送。
确定了,这支瓦剌军有一万人!
一万人?
曹诏:我刚来陕西做西军都督,就有人急不可耐送战功!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组织队形。
好在在安边所补充了后勤补给,现在他麾下的骑兵一个个精神抖擞。
他大口喝了一碗酒,将碗砸了个粉碎,翻身上马,召集来军长和师长,对他们说道:“此战是我们静塞军第一战,只准胜不许败,本帅与诸君一同上阵杀敌!”
军长和师长们拔出刀,高呼道:“同生共死!”
言罢,便各自到了自己的军阵前。
天很冷,但将士们的血却是滚烫的。
静塞军一律着黑甲,所以私下,有人称静塞军黑甲军。
由于西北地广人稀,为后期的河套走廊和西域扩军打基础,所以西军的骑兵比例很大,而且大多数是轻骑兵。
这样更加灵活,机动性强。
虽然也有火枪手,不过这一次因为任务紧急,曹诏带的2万大军全部都是骑兵。
曹诏也不是立刻就带着2万人冲过去,万一对方发现自己人多,跑了怎么办?
曹诏先让前锋队5000骑兵往前挺进,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率领1万瓦剌军的统帅是巴图尔台吉的哥哥吉日格勒。
吉日格勒当然不是个蠢货,事实上他非常谨慎。
巴图尔台吉让他带着1万人来歼灭这支明军,他知道巴图尔是被胜利冲昏头了,也有可能是必须在二十日之前抵达豫望城,所以决定匆匆。
但他作为执行者,绝对不能拍脑袋。
他要打探这支明军到底有多少人。
很快,探子就回报了明军的具体人数。
约5000到7000人。
吉日格勒这才放心大胆继续往前。
他明显加快了行军速度。
很快,双方就拉进了距离。
瓦剌人的队形开始调整,沿着广阔的雪原伸展开。
从高空俯瞰,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进。
吉日格勒心里想着,吃掉这支明军后,攻占安边所,彻底剪除掉明军在这一带的威胁。
很快,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前面雪原上的明军了。
一条黑色的长线。
静谧的雪原上,除了风雪的声音,马蹄踏着地面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吉日格勒心头一喜。
但就在这个时候,探子又回报了:左右都发现了明军的踪迹!
吉日格勒:什么?
这就是情报体系的差距。
明军的情报体系明显更加专业,动手前,必然是全方位的去核查目标。
而且是由参谋部的人用一套专业的方法论来核查的情报。
但是吉日格勒的情报就差了不少。
主要还是他心中也多多少少被这些天的胜利冲昏了头,当得知这支明军只有数千人的时候,没有再继续探查更加全面的情报。
现在这情况很明显了,千左右都有明军,说明他被明军包围了!
说明明军不知数千!
现在摆在吉日格勒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继续前进,与前面的明军死磕,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左右翼很可能被明军突袭。
二、赶紧撤兵,从后路撤!
但是一万大军,说撤就撤?
撤军可比进攻还难!
大军开始动起来了,不是你吼一嗓子大家就撤退的。
你吼一嗓子,撤军的命令得传令兵去传达。
就算传达到了,突然要撤军,为啥?
该不会是有大量的敌军来了吧?
撤军中的军队,军心是非常敏感的,很容易风吹草动。
所以带兵打仗,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带着人往上冲这么简单。
它是一门组织行为学!
而且还涉及到群体心理学!
吉日格勒心里经历了短暂的挣扎后,立刻选择了继续往前冲。
这些天的战绩,让他在心里下意识的轻视明军。
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些天他们之所以连破十余城,是因为他们人多!
人就是这样,借着大平台做出了成绩,就以为是自己的能力,殊不知离开了大平台,自己啥也不是。
瓦剌人开始冲锋,铁蹄捶打着雪地,震起了白雪。
而明军也开始冲锋,黑压压的一片,如同雪原上的洪流,踩踏着飘舞而起的雪云。
雪原仿佛在颤抖。
双方的距离快速拉进。
很快,最前面的冲锋队对撞在一起。
锋利的斩马刀削开了瓦剌人的头骨,脑浆在风雪中飞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