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枝儿抱着小被子躺在床榻上,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小花。
只是半年不见,他仿佛生生变了一个人,不,或许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和承认罢了。
她所认为的小花只是她幻想的小花,而现实之中的小花是不存在的,他不是小花,是大周的疯太子。
苏枝儿叹息一声,想到那位太子殿下过分纤薄的身段,又忍不住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不然怎么会瘦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又想起男人眼下的青黑之色,他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不然怎么面色如此难看?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天壤之别的变化,那股暴虐之气都无法掩盖,活像从地狱踏血而来的恶鬼。
他似乎是……杀了很多人。
苏枝儿闭上眼,又睁开,睡不着。
她在床上滚了滚,裹着小被子又滚了滚,最后还是睡不着。
她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推开,院子里嘤嘤嘤的声音最近越发大了,可人数似乎少了很多。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给苏枝儿送病人营养餐的珍珠看到苏枝儿站在窗户口,赶紧上前劝道:“郡主,当心风大吹了头疼。”
珍珠把窗户关好,然后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把今日最新小八卦告诉她。
“奴婢听说这几日院子里头的美人们前前后后出去好几个,都没回来。”
怪不得这些剩下的哭得那么惨。
想要富贵的人那么多,可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疯太子见一个杀一个,在佛门之地,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是叫人胆寒。
胆子太冷,苏枝儿干了一碗蘑菇汤,暖暖乎乎又躺了回去。
只是心中存了事,难免有点影响睡眠质量。她又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话本看,大部分都是看过的,没兴趣了。
苏枝儿唉声叹气,珍珠见状,又替她端了一碗蘑菇汤来。
行叭。
苏枝儿坐起来喝蘑菇汤,突然起意,“我的小银勺呢?”
“郡主怎么想起那个了?”
苏枝儿道:“吃饭要有仪式感。”
其实是因为无聊,所以想找点事情干。
珍珠:……
珍珠把苏枝儿的小银勺拿了出来,小银勺很小,上面雕刻着漂亮的花纹,每一条都是人工打造,精心雕琢,一只小银勺就价值连城。
苏枝儿一边感受着有钱人的快乐,一边舀起一勺蘑菇汤吃上一口。
啊,香~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碗蘑菇汤比刚才那碗香多了。
苏枝儿一连喝了三口,突然觉得不对劲。
嗯?她的小银勺之前就是这个颜色的吗?
“珍珠,我的小银勺怎么变色了?”苏枝儿晃了晃自己的小银勺。
珍珠走过来细看,也是惊讶道:“咦,怎么变成黑色了?”
“难道这还是什么宝贝。”苏枝儿跟珍珠一起研究,正巧王氏走进来,苏枝儿献宝一般道:“妈妈你看,这个小银勺会变色!”
王氏的脸瞬间就变了,变得比小银勺都黑。
她真傻,真的。看了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剧,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小银勺会变黑是因为有毒呢?
是的,没错,苏枝儿中毒了。
因为那碗蘑菇汤。
又见蘑菇汤。
“呕……”胃里翻江倒海,苏枝儿浑身无力。
她怎么总是在同一个地方踩坑。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蘑菇是有毒的……”珍珠站在苏枝儿床边,抽抽噎噎哭得伤心极了。
苏枝儿摆手道:“没事,死不了……呕……”
不行了,她好像要死了。
“妈妈!”苏枝儿挣扎着找妈妈。
王氏赶紧把她搂到怀里安抚,一边拍背,一边喂水,然后跟哭得起劲的珍珠道:“别哭了,快去找大夫啊!”
珍珠这才回神,忙不迭奔出去。然后不过一会儿后又奔回来,哭得更凶了。
“他们,他们不让走。”
珍珠口中的他们是太子殿下的锦衣卫。
主子是个疯子,这群锦衣卫也是。
皇庙被封了,就算摆出苏枝儿长乐郡主的身份都出不去,幸好皇庙里那位济源大师会看病,而且听说医术极好。
珍珠赶忙去寻了小师傅帮忙寻找济源大师。
郡主乃金枝玉叶,再加上是一条人命,济源大师立刻让人过来。
“师傅正在后山别院内,让小僧来请郡主移驾过去。”
济源大师是何等人物,圣人都要恭恭敬敬的给三分薄面,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郡主,能让济源大师给看一眼就已经是大师给足了她面子。
珍珠赶忙和王氏一起把苏枝儿扶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上,免得受了风寒,然后匆匆忙忙把人送到别院。
苏枝儿迷迷糊糊的被珍珠和王氏搀扶着走路,没看到别院的样子,只听到铁门开关的“吱呀”声在自己身后响起,听声音有点年头了。
“请往这处走。”小僧一路引导,珍珠和王氏将苏枝儿送入一间厢房内。
厢房内朴素极了,只有床,桌子,并一个放衣服的小柜子,就是那种简易出租房,大冬天的,连个炭盆都没有。幸好苏枝儿身上穿的多,可即便如此,在冬日暖阳之下,这屋子里面还是比外面凉上许多。
这就是南方的冬天。
“哎呦,这么凉怎么行?我家郡主受不住的。”王氏摸了摸被褥,立刻皱眉。
小僧却有点紧张道:“天黑之前,请大家离开,独留郡主一人。院内会有专人照料,待郡主病好,小僧自会过来通知。”
王氏不肯依,可看着苏枝儿那张苍白的小脸,还是选择妥协。
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苏枝儿的小命更重要的了。
走之前,王氏替苏枝儿将炭盆点上,然后又拿了铜盆装上热水把床铺捂暖和了,并千叮咛万嘱咐,“小师傅,我家郡主从小娇生惯养,最是吃不得苦,你可要好好照料。”
小僧点头,点头,再点头。
王氏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
待送走王氏和珍珠一等十几个丫鬟,小僧赶忙去请了济源大师。
济源大师正在一间黑屋子里。
那小僧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伸手敲三下,然后道:“师傅,人带来了。”
“嗯。”屋内传来济源大师的声音。
片刻后,屋门打开,里面用黑布尽数遮盖,就算是正门口都挂着黑布。开门的时候,那浓郁的血腥气喷洒出来,暗色里,似乎有双血红色的眼潜伏其中。
小僧下意识白了脸,后退三步。
济源大师一身袈裟僧袍,脚上是一双单薄的僧鞋,他白发白眉,年纪看着已然很高,可皮肤却红润有光泽,甚至比他面前的小僧看着都要好上许多。
不过他往前走出三步,暴露在阳光下后,却显出满脸疲惫,难得显出几分老态。
“领我去看看。”
小僧领着济源大师去往苏枝儿的厢房。
小娘子裹着假貂躺在那里闭目,因为难受,所以眉头蹙起,看起来可怜极了。
皇庙内曾经也发生过误食蘑菇中毒的事,只是头一次碰到像苏枝儿这种郡主身份的。
既然是郡主,自然要格外特殊对待。
再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皇庙被封,只能请济源大师出马。济源大师本来正在替某位疯男子看病,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想了想,便让小僧将人移到了院子里来。
只住几日,病好便迁出去,应该没有大碍。
完全不知道自己倒了血霉的苏枝儿醒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在给她把脉。
她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
“没什么大碍,吃几日汤药,针灸几日就好了。”
“针灸?”苏枝儿下意识睁大了眼。
原谅她作为华夏民族的一员,还没尝试过老祖宗的传承。
“师傅,疼不疼啊?”苏枝儿小心翼翼的询问。
济源大师道:“不疼。”
苏枝儿放心了。
小僧去替苏枝儿熬药了,济源大师取出自己的针灸包,来给苏枝儿针灸。
“郡主,医者面前无男女,请见谅。”济源大师提醒她。
“懂的,懂的。”苏枝儿连忙点头。
“请褪鞋袜,老衲要在冲阳与里内庭上进行针灸。此两穴一调胃,二可促使毒素排出。”
苏枝儿一边点头,一边艰难起身,脱下脚上的鹿皮靴,然后开始脱袜子。
一层,两层,三层。
第四层,没了。
济源大师:……
“病从脚入。”苏枝儿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是王氏硬要她穿上的,说这里冷,脚上暖乎了,身上也就暖乎了。
济源大师点点头,“病从脚入,没错。”说完,他准备在苏枝儿的两只脚掌上针灸。
苏枝儿褪了鞋袜,露出白生生一双足,踩在朴素的被褥上。
济源大师捻起长针,刚刚碰到,苏枝儿的脚猛地往里一缩。
济源大师:……
苏枝儿:……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下意识反应?
“郡主不必紧张,真的不疼。”济源大师再次开设心理课堂,暗示苏枝儿。
苏枝儿点头,“我知道的。”然后颤巍巍的把自己的小脚脚伸出来。
因为太紧张,所以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像只憋着劲儿的蚌壳。
济源大师再次下手,苏枝儿努力憋住住住……没憋住。
她看着自己不听话的脚,陷入了沉思。
济源大师沉吟半响,收起长针,“郡主中毒不深,可以先吃几副汤药看看疗效,如果余毒未清,再行针灸也可。”
“好的好的。”苏枝儿只剩下点头了,毕竟她心虚。
她也没想到只是一个针灸,自己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不听话,不听话!
苏枝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脚丫,然后用被褥盖好。
正巧这时,小和尚熬好了药替苏枝儿送过来,苏枝儿看着那黑乎乎一碗药汁,努力憋气,憋着鼻子硬生生给它灌了下去。
“呕……”
真的好难喝。
“郡主好生歇息,晚间不要出门。”
济源大师提醒完,就起身走了。
苏枝儿看着外面渐渐昏暗下来的天,想着她就用汤药的话为什么不让她回去自己住的厢房呢?
苏枝儿将这个疑惑说给了正在收拾药碗的小和尚听,小和尚道:“师傅怕郡主有危险,他不能及时赶到。”
哦,原来如此。
苏枝儿安心地躺回去,可是晚间太冷,她哆嗦了很久才睡着,蜷缩的像只小虾米,被子里只有上半部分是热的,下半部分都是凉的。
一觉睡到早上,冬风肆虐,“呼啦啦”地敲打着门窗。苏枝儿迷迷糊糊起身,她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就打开门想透透气。
不想一开门。
铁门?铁窗?
这是什么地方?铁窗泪案发现场?
正巧这个时候小和尚来替苏枝儿送药,这药一天三顿,一顿一碗,喝得苏枝儿直打嗝。
“呕……”恶心完,苏枝儿忍着这股苦涩的药味,问小和尚,“这里是哪啊?”
小和尚道:“后山别院。”
后山别院?不会是那个别院吧?
苏枝儿努力咽了咽口水,单手扶住身边的门框,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是,是济源大师住的地方?”
小和尚挠了挠头,“是,也不是。”
苏枝儿一颗心吊起来,突然,她听到一阵虎啸声。
“吼!”
后山安静,那虎啸声音又大,震天震地,听得人心口直发颤。
小和尚一抖,手里的药碗差点没端住。
苏枝儿也是双腿一软,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小和尚见状,赶紧上前搀扶,“郡主莫怕,那是太子殿下养的虎,关在笼子里,不会出来。”
苏枝儿已经呆滞,仿佛被点了定身穴,她听到小和尚的话,只觉两行清泪滚滚落。
她哆哆嗦嗦抓住小和尚的袖子,“我想出去。”
这是虎窝啊!她不要虎崽子!
小僧满脸为难,“郡主你的身子还没好。”
“我很好!”苏枝儿立刻想站起来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可没想到一站起来就头晕眼花,赶紧被小和尚搀扶到床上继续躺尸了。
“郡主您先休息,我去替你拿早饭。”
她哪里还吃得下早饭。
吃了三个素包子的苏枝儿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头好晕,腿脚发软,这蘑菇毒真不是盖的。
小僧不肯让她出门,还让苏枝儿静心养病。
她怎么静的下来,呜呜呜。
虽然现在手软脚软的也出不去,但勇敢枝枝,不会放弃。
对!不行!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苏枝儿干了今天剩下的两碗药汁,又在床上躺了一天,觉得自己腿脚有点力气了,赶紧把假貂穿上,准备连夜挂车逃跑。
院子真的很大,到处都是铁栏杆,紧密地围了一大圈。
苏枝儿绕着转了一小圈,小心翼翼地敲敲打打,最后选定了一个地方。
夜半三更,月黑风高,一只球挂在了铁栏杆上。
苏枝儿蹬着脚,努力地想爬出去。可是这栏杆居然是竖着插进地里的,滑溜溜的,她穿着小皮靴,根本没有着力点,刚刚爬上去一点就滑下来一点,像只正在上下运动的球。
其实想也知道,这院子是来关疯太子的,像周湛然那样的武力值,能关住他的院子当然不容易逃脱。
不,应该说,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铁栏杆不仅高,而且质量极佳,苏枝儿用石头敲过,除了把自己的手震麻之外,铁栏杆连块皮都没掉。
她爬得气喘吁吁,眼前的铁栏杆却还是像山一样的高,根本就望不到顶,就算望见了,也只能看到上面根根分明的尖刺。
扎一下就能升天的那种。
苏枝儿放弃了,她滚下来,把自己的胳膊往缝隙里塞。
或许……能钻出去?
身上穿的衣裳太厚,苏枝儿忍着天寒地冻的冷,褪下自己身上的假貂。
还是太厚了,她怕冷,里面裹了四五件衣裳。
大冬天的,还是在外面脱衣服,那一定要做好足足的心理准备,尤其是在南方这种物理攻击的大寒天。
苏枝儿先是在地上蹦q了两圈,觉得自己身体热了,才开始脱第二件衣裳。
身上的温度随着衣裳的褪去慢慢消散,苏枝儿冻得牙齿直打架,可是为了苟住性命,远离大魔王,她还是要努力!
努力努力再努力!
苏枝儿一口气又脱下两件,这下子只剩下一件里面最单薄的单衣了。
冷……好冷……她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胳膊从铁栏杆的缝隙里塞过去,然后又把半个身子塞过去,再过去一条腿,
苏枝儿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这个办法居然可以?她马上就要能挤过去了!
再过去……嗯?怎么卡住了?
苏枝儿低头,看到自己的大胸。
大胸误我啊!
她左右看无人,上下看无人,吸气,憋着,往里缩,缩,缩……众所周知,胸是缩不回去的。
“咳咳咳咳……”憋不住了。
过不去了。
好冷,先回去吧。
苏枝儿想回去,然后发现她……回!不!去!了!
小娘子呆呆站在那里,仿佛一条咸鱼般挂着,两眼呆滞,浑身僵硬。
苏枝儿想喊人,可如果她喊人,把大魔王喊出来了怎么办?
“阿嚏阿嚏阿嚏……”苏枝儿连打三个喷嚏,冻得鼻头通红。
好冷,好饿,好困。
冷风一阵一阵地刮,吹得苏枝儿心尖颤颤,浑身冰凉。
伴随着她黑发狂舞的景象,再配上这铁栏杆,破别院,深山老林,活像恐怖片录制现场。
苏枝儿冻得全身僵硬,她突然开始后悔没有听王氏的话跟她一起练广场舞,不然也不会因为混吃等死所以身体素质急速下降,只是那么吹了吹冷风,她就觉得自己开始头昏脑涨。
“阿嚏阿嚏阿嚏……”又是一连串的喷嚏。
苏枝儿歪着脑袋靠在栏杆上,懒懒地闭上眼。
先睡会儿,说不定天亮了,济源大师就能看到自己,把自己放出去了。
可天实在太冷,苏枝儿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时候牙齿还在打颤,“咯咯咯咯”的把她自己给吓醒了。
算了,喊人吧。
她不想成为第一个被冻死的穿书炮灰背景板。
“小和尚?”苏枝儿拉下一点口罩,小小声的喊。
没有人应。
“济源大师傅?”
四周空荡荡的,只余下萧瑟风声。
苏枝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感觉阴风阵阵。
院子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盏老旧的灯笼冒出幽幽的光,像蒙上了一层白灰的纱。
前面寒风萧瑟处出现一个身影,细长高挑,白衣如仙。
好像出来遛弯的神……个屁!分明就是那只大魔王!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出来发什么疯?
苏枝儿四肢乱甩,依旧不能脱身,反而把自己弄得像是一只背着龟壳倒在地上,怎么翻都翻不过来的小乌龟。
大魔王逐渐逼近,苏枝儿拉实口罩,双手捂脸,选择掩耳盗铃。
大魔王慢吞吞从她身边过去,他神色凶戾,表情很不好看,肌肤比上次看到的更白,眼眸深邃殷红,额角青筋跳动,一看就正处于爆发的发病期。
男人伸手捂住自己的额角,脚步踉跄,吹起的风鼓起宽大的袖口,露出胳膊上带着的伤痕。
苏枝儿没注意到男人的伤,只闻到一股浅淡的血腥气。
可现在这些外部因素都已经被她尽数忽略。
苏枝儿心脏狂跳,她下意识缩手缩脚,使劲的想把自己缩成球,甚至连呼吸都停了。
男人从她身侧经过,似乎是没发现她。
可能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大半夜有只球就卡在铁栏杆上吧,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疯子。
毕竟这座别院,除了济源大和尚和他的小徒弟,就连肖楚耀都不敢轻易进来。
济源大师傅也没想到这位长乐郡主,金枝玉叶,大半夜不睡觉一定要买挂票出去,没想到真挂上了。
男人长卷的黑发飘过少女僵冷的手臂,没看到她一般,径直略过。
苏枝儿的手指撑开一条缝,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过,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根铁栏杆。
苏枝儿突然委屈开了。
明明之前,之前不是这样的。
风又起,身体极度的不舒服,肚子又饿,又冷,又难受。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也会产生某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等苏枝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抓住了男人的……头发。
头发被拽直,牵扯到头皮。
苏枝儿似乎还听到了男人突然顿住的脚步声,“嘎吱”一声急停车的那种。
手指被冻得僵硬,连拳头都握不住,那黑发蜷缩着绕在苏枝儿指尖,活像是死神索命的镰刀。
苏枝儿想松开,可冻僵的手指头不听指挥,居然直接就扯下来十几根头发丝。
她眼睁睁看着这些头发丝在自己指尖飘荡,恍惚间,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一次性梳下来超过五十根头发丝,那么你就正在面临脱发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