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身世

江辞说起公孙氏与沈氏的关系:“当今太后便是苏州公孙氏出身,他们在苏州根底极深,而沈望所在的沈家也不遑多让,沈家有女嫁入公孙家,成为了公孙太后的大嫂,就是现任族长的夫人沈氏,也是平侯兄的姑姑,不过这个沈氏六七年前就过世了,平侯兄就是因为替沈氏服丧,才没有参加那年的春闱。”

“慢着,沈望和沈氏虽然是亲戚,可他为何要替嫁入别家的姑姑服丧?”

江辞示意她稍安勿躁:“这就说来话长了,恒丰八年,沈家被卷进益国公谋逆案中,先帝震怒,将沈氏全族流放,结果恒丰九年,先帝又为沈家平反,不过那个时候,沈家嫡枝就只剩下了七岁的平侯兄一人。”

江宛听得入神:“然后呢?”

“平侯兄在极北之地待了一年后,才因父辈平反,被抱进京城中,沈氏正好在汴京陪伴当时还是贤妃的公孙太后。沈氏提出要收养平侯兄,把他教养成人,所以他就跟着沈氏回到苏州公孙家中,等沈氏过世后,平侯兄才来到汴京。”江辞道。

江宛有些不解:“恒丰帝冤枉了他们一族,怎么没给些补偿吗?”

“听说是在大殿上欲封平侯兄一个正四品承宣使,是个武将虚衔,不过平侯兄拒绝了,他说家中亲长都科举入朝,他也要凭学问挣来封赏,还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无错,错的是蒙蔽陛下的小人。”江辞有些唏嘘,“可先帝执意要封他,平侯兄便说等他考上了进士,才要这个封赏。那年,他才七岁。”

“好厉害的孩子,好深的心计。”江宛不由感叹道。

江辞不同意:“我倒觉得沈望哥哥所言都是出自真心。”

江宛道:“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做到如此,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都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江辞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

江宛又问:“那祖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因为祖父与平侯兄的祖父原是故交,应该是受了托付吧,他进京那一年,就是姐姐出嫁那一年,他来了咱们家里,还喝过姐姐的喜酒呢,”说到这里,江辞觉得刚才那话说得不大好,“嗯……总之,祖父与平侯兄也算是脾气相投,而且还有师生之谊。”

“原来如此。”江宛摸了摸他的头。

她心里却在想,沈望会不会与原来的江宛曾经见过,甚至两情相悦,所以才想娶她。

“先帝和陛下对平侯兄也是十分赏识的,陛下刚登位时,常常召见他,还让他陪着大皇子读书,只是他年纪有些大,出入宫禁不方便,才作罢了,赐了座宅子给他。”

江宛有些咋舌,这么说来,前后两任皇帝对沈望都是很不错的。

只是陪大皇子念书这一条,若她没记错,陛下的大皇子早两年便死了,死因十分隐秘,她曾因好奇打听过,却没有人清楚内情,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沈望如今好端端活着,大皇子之死应该与他无关。

再想到如今的二皇子也不过八岁。承平帝什么都好,就是子嗣上也有些艰难,不过近两年倒是生得很多,去年便得了五皇子还有六皇子。

也就是因为这些皇子年纪都小,所以京城里看来还是风平浪静的,若是将来都成年了,怕是也难逃腥风血雨。

大皇子过世后,皇后可一直没有嫡子……

江宛正想得入神,眼前却忽然一花。

“姐姐,你想什么呢?”江辞收回手。

“没想什么。”江宛端起茶杯。

“那……”打量着她,“你觉得平侯兄适合做我的姐夫吗?”

江宛正喝水,立刻呛得咳嗽起来。

江宛伸手帮她顺气,一面说:“我很喜欢平侯哥哥的,他要是做我姐夫就好了。”

“小小年纪,却跟祖父那个老不修的一般,”江宛嫌弃地看着他,“莫非喜欢谁就要谁做自己的亲戚,原是你们汴京的习俗不成?”

“什么意思?”江辞瞬间警惕起来,“还有谁企图做我姐夫?”

“没有谁。”江宛揶揄道,“你管好自己吧,我好歹有了圆哥儿,你媳妇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她说完,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江辞一摊手:“姐姐,我已经定亲了。”

“对不住,我摔坏了脑子。”江宛也摊手。

况且你才十一岁,谁能想到你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江宛看着圆哥儿,忽然意识到,也许四年以后圆哥儿就会跟人成亲,就有点难以接受。

“姐姐也知道的,就是表妹。”他抬起头来,目光清明澄澈,一派真诚。

她不知道就告诉她,不会因为她受了伤而畏手畏脚,百般忍让。

她这个弟弟,是真的很不错。

“如果是表妹,应该是母亲姐姐的女儿,”江宛问,“我记得两个姨母中,大姨母在京城,其余并没有在京城的,但是大姨母的女儿早就出嫁了。”

“是二姨母,如今随着姨夫在广南西路任上,姨夫是邓先容,如今是一路监司,他们小女儿叫芝姐儿,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和我定了亲。”

江宛她娘亲家里一共三姐妹,她是最小的那个,大姐嫁进了庸国公府,生的儿子如今是世子,生的女儿嫁给了江宁侯,便是如今的江宁侯夫人。二姐嫁进了梓州邓家,一共生了三子一女,但是儿子们的资质都很一般,小女儿倒是灵秀聪慧,只比江辞小几个月,

另外还有两个舅舅,眼下都在外任上。大舅舅岑敬在利州做知州,官途平顺,为人踏实,小舅舅岑敛在潭州藏县做知县,是被贬出京,罪名是浮躁不谨,据说年轻时是个名满京城的风流人物。

不过要说亲戚里最出息的,还是二姨夫。

江宛问:“你见过芝姐儿吗?”

江辞摇头:“只小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就一直不曾见过,二姨夫一直在任上辗转,回京述职时也是来去匆匆,不曾带着姨母和表兄们回来。”

虽说得还是镇定,但少年的耳尖却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