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颊染上薄薄的红晕,“我想知道,相平哥哥护送你回京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事。”
“哦——”江宛拖长了语调。
“那你到底说不说啊!”
“我可以说,但是公主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魏将军呢?”江宛揶揄道。
福玉公主眼神游移,嘴唇微微翕动,露出了罕见的腼腆一面。
江宛移开视线,望向院子里那棵桃树:“其实我和这位小魏大人,真的不大熟,他虽护送我,但我途中摔下马车,撞伤了头,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也实在不太清楚。”
说到这里,江宛忽然想到梨枝对魏蔺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福玉公主的样子,对魏蔺是势在必得,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染指,那么梨枝的这份感情,大约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见江宛没了下文,福玉公主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若是实在不清楚,也不用勉强,反正相平哥哥这个人,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
冷冷淡淡?
没有吧
魏蔺分明是个无时无刻不在笑的人,让看到他的每个人都心旷神怡。
江宛直觉哪里出了问题,但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说:“我觉得小魏大人的脾气还挺不错的。”
“是,他的确很好,所以京城里一大半的姑娘都想嫁给他,”福玉托着腮,露出一丝少女的忧愁来,“所以我才要教训那些痴心妄想的蠢货,我与他可是有婚约的,我还不能教训那些狐狸精了?结果每一次都被父皇责罚,也被其他人笑……”
她越说声音越小。
“我前些天常出去听说书,”江宛忽然说,她对福玉眨了眨眼,“公主不能告诉别人哦。”
福玉忙点头。
江宛继续道:“我听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也知道了很多我原来不知道的事,比如,我从前就不知道,原来太祖曾经说过,你们家的姑娘来世上,不是来受难的。”
福玉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所以你也觉得我没做错吗?”
“我不知道公主和其他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愿意相信公主。”江宛安慰道。
福玉却有些郁闷地低头:“你只见过我一次,就说要相信我,可是相平哥哥却不相信我。”
她又说:“九皇叔告诉我,你忘记了很多过去的事,那你知不知道这桩婚事是我求来的,从头到尾,相平哥哥都没有说他愿不愿意,京城的人全都笑我,说我不够自重,追着人家跑,人家还是对我不屑一顾,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你能勇敢追求所爱,比那些唧唧歪歪的姑娘勇敢多了。”
“可相平哥哥会不会不喜欢我?我又粗俗,又霸道,除了鞭子什么也不会,点茶也是因为他喜欢,才硬逼着自己学的。”
福玉无意识地转着杯子,小嘴微微撅着。
江宛苦口婆心:“公主,你不粗俗,也不霸道,会鞭子也很了不起啊,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不需要旁人来保护你,像我什么也不会,就只能变成旁人的累赘,我甚至连点茶都不会,还有上次,公主虽然拦了我的车架,打了我的护卫,可事后陈护卫告诉我,说那些伤不过是擦破了些油皮,全不碍事,可见公主还是很有分寸的。”
“你真这么觉得吗?”福玉被她说得又有点高兴起来,“可是你长得好看啊。”
“我觉得公主比我好看。”江宛摸了摸脸,“公主青春年少,正当最好的年华。”
福玉嘴角抿出一粒小小的梨涡:“真的吗?”
江宛笑着道:“总之,公主是很值得人喜欢的,你瞧我,很快就喜欢上公主了。”
福玉感动得泪眼汪汪,抓着江宛的手道:“你真是太好了,你做我的亲戚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公主的亲戚……
那不就是皇亲国戚?
江宛咽了下口水,她已经是郑国夫人了,再加封赏,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本想委婉拒绝,但是福玉公主显然觉得这一个天才的想法,当即开始考虑,江宛能做她的哪一路亲戚。
“要不让母后认你做干女儿?”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那要不你嫁给我……不过我最大的弟弟今年才八岁,好像不太合适,但是我九皇叔就很合适,你们差不多大,虽然他比你好看一点,但他是烂泥一滩,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
“公主!”江宛喊道,“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父皇说唯有血缘才最牢固。”
“皇上说的很对,不过就算我嫁给你的九皇叔,和你之间依旧没有血缘关系,还是一样不牢固,不过……”江宛忽然站起来,俯下身抱住了福玉公主,“谢谢你,愿意让我做的你的家人。”
她放开福玉时,福玉脸蛋红红的,呆呆地仰头看着她,一副被调戏了的无辜小娘子的模样。
江宛忍不住笑起来。
但她想到魏蔺时,又觉得福玉其实真的挺可怜的。
魏蔺温柔得像个圣人,可圣人爱世人,是爱所有人,他的爱是一视同仁。
福玉被抱了一下,又羞又气,耳朵都红透了,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江宛,脸颊鼓得像河豚,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她重重“哼”了一声,解下腰间的荷包,放在桌上。
“我知道你有个儿子,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念书,就别让他来拜见我了,但是见面礼我还是要给的,就请你这个娘亲转交吧。”
荷包入手沉甸甸的,江宛依着规矩,不曾打开看,也没有递给站在一边的丫鬟:“我会转交的。”
“你儿子叫什么?”
“大名宋舸,小名圆哥儿。”
“圆哥儿”福玉公主若有所思道,“你知道我九皇叔叫什么吗?”
“余蘅?”
“不是大名,是小名,”福玉忽然笑起来,“他的小名是团哥儿。”
“团……哥儿?”
“对,因他小时候爱吃宫里的黏豆团,皇祖母就叫他团哥儿了,是不是很好笑!”福玉道。
江宛干笑一声:“我小名……团姐儿。”
“哈?”福玉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然后仰天长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