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复杂心情,让肖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电话这头的谭青,没有觉察到肖毅短暂的尴尬和沉默,她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果果上学的事已经说好了,估计他很快就会接到入学通知书,毕竟下个月就要开学了。”
这是个好消息,暂时冲淡了肖毅的失落,他说:“太好了,这是个好消息。”
是啊,王川的事就是他的事,调王川来市里,是他一手操办的,王川一家三口一天不安排好,肖毅的心就一天不踏实。
其实,果果上学的事,肖毅好几次都想打电话催谭青,但一想谭青向来办事认真,是个靠谱的人,就没有催她,果然,在开学之前她给果果联系好了学校。
肖毅很高兴,又说道:“我要让王川好好请请你,对了,你看你都往师范附属小学介绍了两个学生了,要不要请请校长?或者给校长意思意思?”
谭青说道:“这是你找别人办事的套数吧?如果非要意思的话,就告诉孩子们的家长,督促孩子按时完成家庭作业,争取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就是对校长最好的意思。”
肖毅感觉谭青像是在打官腔,但仔细一想谭青说得也没错,哪有副市长说个学生还要给校长“意思”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好,我一定转告两个孩子的家长,据我所知,管睿学习不错,在班里一直是前几名,这一点和她妈妈的管教有直接关系。”
“那就好,我脸上也有光。”谭青又说:“对了,侯梅的工作好像老苏也给联系好了。”
肖毅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心情,他激动地说:“哦?真的?你知道是哪个单位吗?”
谭青说:“这个我没问,你好像对别人的事很热衷,很乐于帮助别人?”
肖毅对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帮助别人就是帮自己,金总就对我说过,社会就是个大江湖,你在帮别人的同时,其实是在帮自己,如果你跟谁都不来往,能帮别人的事也不帮,那将来自己有事谁肯帮助你。”
“嗯,有道理。”
肖毅说:“改天要让王川好好请请你和老苏。”
“还是低调点吧。”
虽然谭青没有明说,但肖毅能体会得她这话背后的含义。
低调,在这里她指的不是做人要低调,而是这种交叉关系要低调处理,不要给人造成他们在搞“圈子”的印象。
在官场,最忌讳的就是“圈子”,过去叫“朋党”,后来叫“山头”“帮派”,现在时髦的叫法就是“圈子”,也有叫“圈子化”的。
肖毅感到,谭青比刚来的时候成熟多了。
“晚上有空的话来家里吃个饭吧,我还给你做豆角焖面。”
肖毅向她发出邀请。
谭青说:“改天吧,今天我心情不太好。”
“你干爸的原因?”肖毅问道。
“一言难尽,先挂了吧,我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
“好吧。”
不知为什么,肖毅感到谭青对他又冷淡了,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热情。
想他和谭青,除去工作,在私人交往方面,经历了起起伏伏,直到现在他们的关系都没有明确进展。
当谭青在上次招商引资期间,满心欢喜地将肖毅领进她家,进而又把他领进干爸家的时候,肖毅的内心是充满希望的。
他认为,谭青把他介绍给她的干爸干妈,她是有意这样做的,是想跟他进一步发展,让他见干爸妈是想征求他们对他的意见,如果他们对肖毅的印象还不错,那么就可以继续交往,毕竟,干爸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肖毅当然也有想跟她进一步发展的想法,谭青在他心目中,始终是女神般的存在,别说跟这样的人谈情说爱,就是跟这样的人进行一般交往,都是令人愉悦和欢喜的事。
本以为那次招商引资归来,他能和谭青进一步发展,哪知,事与愿违,他不但没和谭青更近,反而该他参加的会议谭青都有意没让他参加,谭青更是一猛子扎下去,好长时间没跟他联系,偶尔他给她打电话也是不温不火,没有了在京城时的热情。
他猜测到有可能是她干爸干妈有关,当时他就感觉到她干爸对他的态度很冰冷,他们肯定不同意优秀的干女儿跟个刑满释放人员交往,后来事实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她干妈频繁给她布置相亲任务,她甚至给他直播过她相亲时的情景。
之后,他们经历了漫长的关系修复期,说是修复,不是因为他们闹掰,而是因为他们的疏远。这期间,肖毅没有主动靠近谭青,但也没有疏远她,他就在她的不远处默默地等待。
当然,他也曾尝试过努力,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就有些自卑,这也是他执意要向法庭申诉的缘由所在,为此婉拒了黄行长让他出任副行长的好意。
因为他知道,这个副行长是要到外阜去工作的,他不敢离开,对于决定自己的申诉,他不敢大意,可以不晋职,但不可以一辈子背着一个污点,这个污点,有可能影响到他一辈子。
哪知,他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事,对于谭青,却是很平淡的一件事,她没有表示出他预想的惊喜,只是礼节性地对他表示了祝贺,更没有感受到她的热情,不但如此,甚至刚刚重建起来的关系,又有冷却下去的危险,这不得不让肖毅再次联想到谭青的干爸。
可以想象,谭青干爸在高速路服务区召见谭青,一定有关于她感情方面内容的谈话。
肖毅有些灰心,看来,谭青有可能成为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他刚才试着向谭青发出的邀请,都被她轻而易举地拒绝了,他能不灰心吗?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是郝东奇。
接通电话,就听郝东奇兴奋地说:“肖毅,好样的!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说祝贺你什么?你该不会是高兴得傻了吧?哈哈”听得出,郝东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他高兴,这一点,他在刚才和谭青的谈话中,没有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