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泽继续检查着安馨其他遗留的物品,渐渐的,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把安馨的信用卡和其他账户信息,逐个拍了照,直接发给了他的同事。
木清被这上面记录的支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账单从手中滑落,喃喃自语道:“难怪她要做那种工作,是我没注意到,是我不好……”
我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账单,看了看支出项目。
安馨的花费确实很高,但是上面近十万的支出,并非是消费型支出,而是信用卡取现。
江承泽冷笑了一声,拿着一支口红向我问道:“叶子,你认识这个牌子的口红吗?”
我接过看了看,确实是没见过的牌子,我摇摇头。
江承泽打开淘宝搜了一下,这个牌子的口红最高售价不过五十元。
我看了看安馨的其他化妆品和护肤品,基本没有叫得上名字的品牌。
江承泽看着这些东西,对木清问道:“这里面有你送的礼物吗?”
木清缓缓抬起头,神色憔悴地摇摇头说:“我是个直男,不懂女孩子这些东西,每次都是直接发红包,让她自己买。”
“那就奇怪了,安馨从信用卡套现的钱,没有用到自己身上,那会用在了哪里?”江承泽转着自己的戒指,带着一丝讶异的语气问道。
木清沉默不语,双手掩面靠在了沙发上。
看到木清如此哀戚自责的样子,江承泽本不想再多问关于他和安馨的事情。
但是,想要查清真相,有的时候,不得不直面着血淋淋的事实。
江承泽从我手中拿过账单,放回到箱子里,看了我一眼,转而对木清说:“木清,你可以详细说一下十二月二十四号发生了什么吗?”
木清的脸开始抽搐,露出了一副悲戚的表情。
木清吸了一下鼻子,深吸一口气,面颊凹陷了下去,咬着牙说:“二十四号平安夜,我和学校几个朋友按例是带女朋友一起过节的。安馨说她有期末考试没有时间,我就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复习。”
“晚上我便独自一人和朋友一起吃了饭。饭后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ktv。因为安馨不在,加上实验的事情联系不上和老师你,我的心情有点郁闷,就喝了不少酒。”
听到木清这么说,我心里难免有些负疚。
我没想到和汤烨在岐鸣山待了两天,会让木清如此在意。
木清抽泣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天去的朋友很多,包厢里的洗手间一直被占着。陪酒的服务员,就把我带到了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当时门没锁,我就直接开门进去了,在里面看到了安馨在做那种事情。”
“当时她很惊恐,也很自责地想向我解释。那个时候我喝多了,只觉着特别生气,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当场和她说了分手。第二天她给我发了很多信息,大约就是道歉,希望我能原谅她之类的。我觉着恶心,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也不愿见她。”
同为男性,江承泽能够理解木清遇到这种事情的心情。
他宽慰了木清几句后,江承泽突然向他问道:“木清,你和安馨交往期间会互查手机吗?”
木清不明白为什么江承泽会突然这么问,他木讷地摇了摇头,说:“我们之间很尊重彼此的,甚至连对方的手机密码都不知道。”
江承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
安慰了木清几句后,他抱起那一箱东西,拉着我去了警局。
江承泽刚进办公室,王胖立刻拿了一沓厚厚的文件走了进来。
“江哥,这是安馨过去二十四月,在她名下的账户明细,包括网络账户。我和秦汉已经查到了几个主要收款人的信息……”
王胖看了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承泽给王胖拿了瓶冰可乐,说:“没事,你继续说。”
“在过去二十四个月,安馨名下银行卡的入账来源,主要为“夏姐”名下的几个账户,以及信用卡套现。但是钱入账没多久,立刻被转入其他人的账户,这些账户户主明面上有正当职业,但其实…”
王胖又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除了一个叫“李梦瑶”的,其他几个人都是几进宫的吸毒人员。而且这个李梦瑶吧…经历也很独特,23岁。三年前辍学后用‘瑶瑶’作为花名,混迹于当地各个酒吧夜店。没有正式工作,扫黄打非的时候,她被教育过几次,都记录在案。”
江承泽听完,摸着手指陷入深思,过了片刻对王胖说:“去查一下李梦瑶这个人,找她协助调查。”
王胖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江承泽在系统上调出了李梦瑶的信息,我顺便瞥了一眼,发现这个人似曾相识,但是又不敢确定在哪里见过。
看这里也没其他需要我的地方,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李梦瑶的照片后,便自己坐地铁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木清在手机上说着,明天要去接李教授的事情,木清犹豫了一下,说自己没有问题。
同时,我发了一张李梦瑶的照片给木清,问他是否有对此人有印象。
偏偏不巧,实验室学生群里突然进了信息,我手误,转发进了群里,好在及时发现撤了回来。
再次转发给木清,询问他是否知道此人,不出所料,木清对安馨的社交圈知之甚少,李梦瑶这人更是从未听说过。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一边为明天的课加着音频,一边想着明天怎么和李教授说这件事。
正在苦恼的时候,段楠加了我的微信。
“叶子姐,我这边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我和他说了叶子姐的情况,他说能够用针灸治疗。我发给你的链接是这位医生的介绍,如果叶子姐愿意,我今天可以带叶子姐去拜访这位医生。”
随后,段楠附上了关于这位医生的介绍。
我打开浏览了一下,发现是s大医学院中医学的齐教授。
作为一名基础科研工作者,我对中医一直持怀疑态度。
但是,现在说不了话,明天见李教授也很尴尬,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针灸,没准真的能缓解。
不多会,段楠到了楼下,和我一起去了齐教授处。
他的住所是一座中式风格的庭院别墅。
里面古香古色,谢庭山水,雕栏画壁,是一处绝佳修身养性之地。
齐老先生本是s大一附院,坐镇中医门诊的主任医师,今天似乎不用坐门诊,正在中庭看着医书写着药方。
他很自然亲切地招待了我们,给我们泡了一杯当地人爱喝的岩茶。
段楠把我的情况又给齐主任介绍了一遍。
齐主任了解了情况,给我把了把脉,看了看我喉咙的状况,笑了一声说:“和老师啊,不用担心,能治好的。我施针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如果疼得受不了,你就拍拍椅子我就知道了。”
齐主任施针的时候,全然没了刚才和蔼可亲的模样,一副严峻的样子,拿着寸长的银针在我手上,颈部,头部多处施针。
过了二十分钟,齐主任去了我身上的针,拿了一杯茶让我喝下去。
“烫!”
喝到嘴里,我才注意到这是一杯刚泡的茶。
滚烫的水入口,让我疼得不禁喊了出来。
旁边齐主任大笑了起来,说:“和老师啊,知道茶烫就好了。”
我这才意识到,声带已经恢复正常,虽然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不影响正常发声了。
我对着齐主任谢了又谢,齐主任却摆摆手说:“和老师,心气郁结伤五脏六腑,你这次急火攻心而伤脾胃,以致喉咙受损,怕是已伤根本的表现。为医者父母仁心,和老师凡事还是看开点好啊!”
齐主任这话直指我内心的痛处,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我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说了些客套话,和段楠一起离开了齐主任的家。
段楠在律所还有工作要做,把我送回家后,便匆忙离开了。
我回到家,才发现消息,均来自于实验室里的一个叫吴冠群的大四本科生。
“和老师,您认识图片里的人吗?”
“和老师,我和安馨是好朋友,这个人我认识。”
“和老师,如果您有安馨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我很担心她。”
……
看到他连续的几条信息,我这才想来对李梦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吴冠群放在桌子上的合照。
我连忙联系了他,得知他现在在学校,我急忙赶到了学校。
吴冠群从大二开始,在李教授的实验室工作,为人勤勉刻苦,得到了李教授的青睐。
大四上半学期,他拿到了保研的资格,现在已经顺利通过了复试。
未来已定的他,只是偶尔来实验室做些收尾的工作,为即将发表的一篇文章补充一些数据。
“冠群,你认识李梦瑶?关于她,你有什么消息?”我没有绕弯子,见到吴冠群后直接切向主题。
“李梦瑶没有辍学之前,我、安馨和她是好朋友。去学校报道那天,我们火车座位是连在一起的,是同乡,又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虽然学校不同,但是我们三人很珍惜这份缘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大一的时候,李梦瑶突然辍学了。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完全和我们断了联系。不过没多久,她和安馨重新开始联系。大二快结束的时候,安馨开始经常出入一些夜店酒吧这样的地方,彻夜不归。”
“我担心她遇人不淑误入歧途,问了她几次,但她什么都不肯说。直到大三上学期,她说她和木清在一起了,表示要好好学习,成为能够与木清并肩同行的人。也是那个时候,在我的建议下,她进了刘向奇老师的实验室。”
“之后,我们虽然有往来,但是我忙于实验和保研的事情,联系有限。22号那天她给我发了条微信后,内容有些奇怪,我立刻给她打了电话。可是无论我怎么联系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复。”
说完,吴冠群给我看了安馨发给他的微信:“冠群,我和木清分手了,我想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有光照进来了。在这黑暗里,我挣扎过,反抗过,最后还是被黑暗的漩涡吞噬。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做朋友很开心。新年将至,祝你前程似锦。”
看到这条信息,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熟悉的语调和描述,让我对安馨的精神状态产生了质疑。
结合着这段时间获得的信息,一个大胆的想法冲击着我的大脑,或许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安慰了吴冠群几句后,我匆忙赶去了市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