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陌答应她了?”慕柯放下手中的狼毫,问。
幸川一愣,他还没说呢,主子怎么就知道了?
“嗯?”没有听到幸川的回答,慕柯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
幸川回过神来,连忙应声:“主子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慕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幸川:“什么条件?”
幸川看着慕柯十分嫌弃的眼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李贵妃许诺之后会把当年德妃死亡的真相告诉他。”
德妃?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姜煜陌的母妃,难怪一向不想参与这种事情的姜煜陌会答应李兰亭了。
“找人去查。”慕柯思索了片刻,重新拿起狼毫开始处理手上的事务,头也不抬地对幸川说。
“是。”幸川领命,虽然慕柯没有明说要让他去查什么,但是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主子这是要他去查当年德妃的事情。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随后是一道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
“圣旨到——”
慕柯闻言蹙眉,圣旨?姜培风这是又要搞什么花样?
他心中一边疑惑,一边走出了房门。
“太子殿下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南方边境时局动荡,民生缭乱,特命太子慕柯前往南羌协助世子苏苍歌平息南羌暴动一事,明日启程,限时半月,事成归来,行太子登基大典,若失败,则罢黜太子之位,贬为平民,不得踏入京都半步,钦此。”读圣旨的正是王喜,他将圣旨递到慕柯手中,“太子殿下,请接旨吧。”
慕柯接过圣旨,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什么喜怒,盯着手里的圣旨发呆,心中对于姜培风突然要派他去南羌一事感到十分疑惑。
一旁的幸川同样是满腹疑问,当即偷偷将王喜拉到一旁,塞给他一包鼓鼓囊囊的银子,问:“喜公公,你也知道我们太子殿下是个文人,而且身子骨也不是很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圣旨啊?”
王喜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慕柯,颠了颠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哎哟,咱家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是个文人,皇上也是极其疼爱太子殿下的,可是你有所不知啊,最近朝堂上反对立太子一事闹得可厉害了,有不少大臣都上谏说太子殿下突然冒出来,什么作为也没有,根本就不配当太子,最近南羌那边又闹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哪个事儿多的提议让太子殿下去,皇上被那些人吵得头疼,这才下了这道圣旨。”
“原来如此,多谢喜公公了。”幸川闻言恍然大悟,随后笑道。
王喜将钱袋子塞进袖中,接着走到慕柯面前,见他还在对着圣旨发呆,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殿下也不要怪皇上,皇上也是被那些人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但是奴才相信,依照太子殿下的能力,南羌一事一定不成问题,只是此去南羌,路途遥远,又是处理军中事务,太子殿下务必小心,奴才预祝殿下此行一帆风顺。”
慕柯闻言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喜,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王喜以为慕柯是因为太过难以置信天泰帝会派他去南羌而心情不好,所以叹了一口气后便离开了。
幸川一路将王喜送到门口,再三谢过后这才回到院中。
“主子,之前反对您的人也不少啊,也没见天泰帝妥协,怎么现在忽然就要派您去南羌了?”对于这件事情,幸川表示十分不解,之前不管是他家主子不愿意当太子还是不愿意改口,天泰帝都不曾对自家主子说过什么,对自家主子的宠爱程度可见不一般,怎么会突然就下这样的旨意,明知道主子的身体不好,还要派他去南羌那么远的地方去处理那么危险的事情。
慕柯冷眼看着手中的圣旨,淡淡道:“他这不是被那群大臣逼得,他这是在逼我低头。”姜培风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是十分高傲的存在,现在突然出现了他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儿子,对他冷眼相待,不给面子,纵使他脾气再好,也难以忍受他这样三番两次挑战他作为皇帝的权威。
现在估计是他的耐心已经被他消耗殆尽了,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让自己低头,索性就顺着那些达成的话来逼自己。
“所以主子我们真的要去南羌吗?可是您的身子怎么办?”幸川蹙眉问,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他最担心的还是慕柯的身体,因为现在能帮他们的似乎只有灵槐了,可是灵槐又不是他们的人,他们去南羌总不能把灵槐一起带上吧。
“我的身体没事,况且圣旨都下了,你觉得我有选择吗?”慕柯有些嫌弃地瞥了幸川一眼,他的这个属下最近越来越喜欢问一些白痴问题了。
幸川莫名其妙地又被嫌弃了,十分委屈,他这不还是为了主子的身体着想吗?
“明天就出发了,你去准备一下吧。”慕柯吩咐道。
“是。”幸川应声退下。
而慕柯则是站在院中看着圣旨上的南羌二字,思绪飘远。
其实对于去南羌一事他并不抵触,姜培风这样的做法根本就逼不了他什么,顶多就是再耽误一些那个女人交代的事情,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左右那女人现在还需要他,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而且,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南羌怎么样了,照着她的性子,一定是个闲不住的,不过她现在用不了武功,也不知道苏苍歌能不能将她保护好。
想着想着,慕柯好看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
千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对着圣旨一脸担忧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家主子向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这次怎么愁成这样?
圣旨的事情他自然听说了,如今见慕柯这样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南羌之行,不禁小声开口唤道:“主子?”
慕柯被打断了思绪,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什么事?
千俞看着自家主子眼中的不耐烦,心中一个咯噔,他是不是不该开口说话……
“那边已经安排地差不多了,你看现在怎么办?”千俞问。
自从从拈花城回到京都后,他就被派去仔细调查霞浦村的事情,并且在暗中安插了一些他们的人进去,本来打算过几日就行动的,没想到天泰帝会突然派主子去南羌,所以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来问慕柯。
慕柯闻言眉头微蹙,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烦躁,敛眸思索了片刻,对千俞说:“先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那女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是。”千俞领命退下。
……
皇宫内因为天泰帝下令让新晋太子去南羌一事,再一次炸开了锅,最开心的要数李兰亭和姜煜晨二人了。
“母妃,你听说了吗?那个乡巴佬被父皇派去南羌了,哈哈哈,还以为父皇有多宠他,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姜煜晨一边往兰溪宫内走,一边大笑道。
李兰亭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连忙从贵妃榻上走下去,迎上姜煜晨,嗔怪道:“晨儿,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成大事者,遇事要沉稳要冷静,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不过李兰亭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姜煜晨,但是嘴角得意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显然对于慕柯被派去南羌一事是知道的。
“哎呀,母妃孩儿知道了,孩儿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姜煜晨略带有些撒娇地意味跟李兰亭说道。
李兰亭一脸宠溺地看着姜煜晨,并也没有过多责怪他,而是将他拉道自己身边坐下。
“母妃,就慕柯那个柔弱的模样,别说完成父皇交代的事情成功回来了,怕是在去的路上就要不行了,哈哈哈哈。”姜煜晨拉着李兰亭笑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仿佛已经看到慕柯的太子之位被罢黜,他当上太子的模样了一般。
“诶,母妃,你说父皇之前一直那么宠他,怎么会突然派他去南羌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姜煜晨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兰亭看着姜煜晨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姜煜晨一见自家母妃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有猫腻,微微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喜地看着李兰亭:“母妃……是你!”
李兰亭连忙捂住姜煜晨的嘴,瞪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冷冽地扫向殿内的宫人:“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都退下后,李兰亭这才嗔怪地看着姜煜晨,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骂道:“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姜煜晨揉了揉根本就不痛地手臂,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揽着李兰亭的胳膊道:“哎呀,母妃,孩儿知道你最好了,你快告诉孩儿,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李兰亭,满眼宠溺地看着姜煜晨,点了点头。
早在姜培风下旨要立慕柯为太子的时候,她就开始暗中买通朝中的一些官员,只不过因为姜培风铁了心地要保慕柯所以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她这次这样做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因为之前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一般下场都不太好。
这次她让那些之前被她买通的官员先是上书慕柯没有什么建设作为,随后又让其他人提到南羌一事,再让一个人暗示慕柯是个外姓人,这才成功地挑起了姜培风的怒火,也才有了下旨让慕柯去南羌一说。
要不是最近正好得到消息说南羌一事还有姜培风从慕柯那里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母妃你可真厉害!”想起之前被慕柯甩脸子的事,姜煜晨眼底闪过一道暗沉,“慕柯这次死定了,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儿,还以为仗着父皇的几分宠爱便可以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李兰亭看着姜煜晨眼底的戾气,这次确实没有跟着附和,而是皱着眉头说:“不过晨儿,咱们也不能高兴地太早了,这个慕柯可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说不定他还真的有可能完成你父皇交代的事情。”
姜煜晨闻言立马摆手,开口否定道:“你别开玩笑了母妃,这次南羌的事情可远没有父皇说得那般简单,这么救了,父皇不可能没有派别的人去过,可是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南羌的情况也不见好转,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父皇派去的人都没回来,你觉得慕柯这个除了谈琴一无是处的乡巴佬活着回来?”
李兰亭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虽然姜煜晨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妥:“不行,我还是觉得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真的让他完成任务回来,那么咱们母子在这后宫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姜煜晨也不是傻子,虽然他觉得慕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事情,但是自己母妃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的让成功地从南羌回来,那么太子一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姜煜晨眸光一冷,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母妃,这去南羌路途遥远,谁知道他在路上发生些什么,我们不如……”说着,姜煜晨坐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兰亭哪里看不出来姜煜晨的意思,眸光深邃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很显然她也正有这个意思。
“这件事情我会着手去安排,你别着急。”李兰亭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书院的考核也快要开始了,你一定要夺得头彩,这样才能让你父皇注意到你,知道吗?”
姜煜晨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眼底是满满的志在必得。
……
翌日,灵槐本来打算去宫里给慕柯检查检查身体的,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去南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