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亭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姜煜陌会如此直接,于是直接给周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
闲杂人等退尽后,李兰亭示意姜煜陌坐下。
姜煜陌看着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眉头微蹙,并没有坐下,说:“我就不坐了,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兰亭见状倒也不恼,笑了笑,问:“太子的事情……大皇子可有什么看法?”
姜煜陌眸光一闪,心道果然李兰亭这女人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没有什么看法,既是父皇的决定,我当然是支持的。”姜煜陌语气平缓,根本就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的起伏,仿佛真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李兰亭看着这样的姜煜陌,秀眉微蹙,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姜煜陌的想法他曾经也是天泰帝最器重的皇子,如今就这样同天泰帝逐渐疏远,她不信他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
“可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慕柯他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可以当太子?”李兰亭问。
姜煜陌听出了李兰亭话语中隐忍的怒气,眼底划过一道讽刺,这女人分明就是自己不甘心,觉得不公平吧。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兰亭:“贵妃娘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左右这东禾的江山都是父皇的,他想给谁就给谁,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李兰亭听着姜煜陌和木清如出一辙的回答,眼底闪过一道阴贽,该死,这姜煜陌和木清不会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吧,可是最近她也没有听说这两人见过面啊。
现在朝中的形势对于姜煜晨来说是越来越不利了,太子在位的这几天,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甚至比天泰帝处理地更加妥当,这可为他在朝中赢得了不少的支持,原本许多站在他们这边的官员也有不少开始动摇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她的晨儿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失势的。
不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对了,还有那件事情呢。
姜煜陌在一旁看着李兰亭眸中风云翻涌,只觉得十分厌烦,刚想要开口说离开,就看到李兰亭脸色一变,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着他,笑得一脸虚伪,说:“大皇子还真是心胸开阔啊,倒是本宫的心思狭隘了。”
说着说着,李兰亭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了起来,叹了一口起说:“唉,也不知道德妃姐姐是怎么教的,将大皇子你培养得如此到一半,李兰亭忽然有些懊恼地捂住了嘴,看着姜煜陌,一副说错了话的模样说:“哎呀,抱歉抱歉大皇子,本宫不是有意要提起当年的事情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本宫的话而想起当年的事情而感到伤心啊。”
姜煜陌的脸色几乎是在李兰亭提到德妃的时候就沉了下来,当年的事情其实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父皇,下旨杀了他的母妃,他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母妃,母妃不肯告诉他,只是一直跟他说让他不要恨他的父皇,他去求父皇,可是父皇根本就不理他,哪怕他在御书房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也没能见上他一面,更别说请他收回圣旨一说了。
他作为大皇子,在皇宫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那个时候也深受父皇的宠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很恩爱的父皇和母妃能够在一夕之间变得像仇人一般,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皇子身份根本就一无是处,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他想过要自己当皇帝,但是母妃一再叮嘱他不可以恨父皇,否则她死也不会瞑目,可是他怎么能不恨,他如今能够和姜培风维持着表面上不冷不淡的父子关系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这么多年,其实对于姜培风的他已经没有那么恨了,但是对于当年事情的真相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今骤然被李兰亭提了起来,他如果说不想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姜煜陌抬眸对上李兰亭李兰亭志在必得的眼神,说:“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可没几个,贵妃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李兰亭见姜煜陌终于变了脸色,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她就知道,提起这件事情一定有用,现在主导权可是在她手上。
“大皇子你在说什么,什么事情是没几个人知道的?”李兰亭故意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姜煜陌皱眉,知道李兰亭是故意的,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想做什么?”
“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宫想做什么?”李兰亭皱着眉头,装作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看着姜煜陌说。
姜煜陌看着李兰亭这女人虚伪的模样直皱眉,声音也沉了下来,语气中满是讥讽与不耐烦:“我是什么意思,贵妃娘娘应该心知肚明才是,何必再跟我装傻?”
李兰亭见状也不再装了,直接把话摊开了说:“你也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对于我们晨儿来说十分不利,据我所知,大皇子如今似乎处于中立的状态。”
“你想让我支持姜煜晨?”李兰亭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姜煜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看向李兰亭,“如今太子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现在站队的意义似乎已经不大了吧。”
李兰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太子立了又能如何,太子被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大皇子不必担心。”
姜煜陌看着李贵妃自信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扳倒慕柯,且不说上面有父皇保着他,再者就单单是慕柯这个人,绝非池中之物,可不是这个女人想对服就能对付得了的。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姜煜陌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问了。”姜煜陌说。
忽然,姜煜陌脑海中闪过什么,他看着李兰亭,眸中满是探究的神医:“那么贵妃娘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当年的事情父皇下旨瞒地那么严,你是从何得知的?”
当年的事情,知道事情真相的恐怕就只有自己的父皇和母妃,这个李兰亭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般受宠,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李兰亭似乎是在她母妃死后才逐渐开始得到姜培风的恩宠的,以前他没怎么多项,如今骤然被李兰亭提起,他想起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年的事情李兰亭也参与其中了,说不定自己母妃的死就是这个李兰亭一手促成的。
李兰亭看着姜煜陌忽然变得有些犀利的眼神,眸光微闪,不会被他看出来了吧?
不过旋即想到当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被她处理干净了,稳了稳心神,说:“大皇子不必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宫里,除了皇上和我,你怕是找不出第三个知道那件事情真相的人了。”
姜煜陌眸子一眯,看着李兰亭,这女人是在威胁他?
李兰亭丝毫不惧地迎上姜煜陌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就是在威胁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兰亭笃定姜煜陌是不会去找皇上的,因为德妃可以算的上是宫里的禁词了,天泰帝明令禁止那件事情谁也不需提起的,所以,姜煜陌想要知道当年的使其能够如何,只能找她。
“好,我可以不问,不过我怎么知道贵妃娘娘不是在骗我?”
“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用我说,大皇子心里也应该清楚,本宫没有骗你的理由。”李兰亭说。
姜煜陌垂眸思索了一会,李兰亭却是没有骗他的必要,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仍旧很在意。
他死死地盯着李兰亭,似乎要将她看穿,说:“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件事情贵妃娘娘可有参与?”
当然,姜煜陌这样问自然没有指望能够从李兰亭嘴里听到实话,他不过是想看看李兰亭的反应罢了。
李兰亭一愣,没有想到姜煜陌会突然这么问,眼中划过一道不自然的神色,心也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但是她很快便稳住心神,笑道:“大皇子可别跟本宫开这样的玩笑,当年的事情本宫怎么会参与其中,本宫也是无意中得知,大皇子这是在怀疑本宫?”
姜煜陌因为一直都注视着李兰亭,所以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的神色,眸光一愣,看来那件事情跟李兰亭脱不了关系了。
不过他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反而是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怎么说如今我也算是和娘娘在同一条绳上的人了,自然不会怀疑娘娘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还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李兰亭闻言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现在有了姜煜陌的帮忙,抬眸一定能够将慕柯那个野种扳倒的。
“具体的事情日后我会再联系大皇子的,那么,以后就合作愉快了。”李兰亭勾起唇角,朝姜煜陌笑道。
姜煜陌闻言知道李兰亭这算是在下逐客令了,也知道恐怕在姜煜晨彻底站稳脚跟,有能力扳倒慕柯之前她是不可能会告诉他当年的真相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颔首淡淡道:“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四弟这么优秀,我支持他也无可厚非,只是届时还希望贵妃娘娘能够将当年的事情如实告知。”
“自然。”李兰亭笑着回应。
姜煜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兰亭后转身离开了。
出了兰溪宫,姜煜陌看着蔚蓝的天空,一时间有些惆怅了起来,说实话,自从母妃死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个皇子当的也是十分自由散漫,如今要再次趟进这滩浑水,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伫立良久,姜煜陌叹了一口气,心道,母妃,您不让孩儿恨父皇,孩儿已经尽力做到了,可是您不让孩儿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情孩儿是真的办不到,无论如何,孩儿都一定要还您一个清白。
姜煜陌这样想着,眸光愈发坚定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回了陌离宫,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一个宫女同时几乎小跑地离开了。
……
翎清宫。
云琴一路小跑入殿内,微微喘着气,对着正在修剪花枝的木清说:“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木清被突然出声的云琴吓得手一抖,将一朵开得正灿烂的栀子花给剪了下来,她看了一眼云琴,有些嗔怪道:“什么事情不好了?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你瞧瞧这好好的一朵花,就这样被本宫毁了。”说着弯腰将地上的那朵栀子花捡了起来,轻轻了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云琴看着被剪掉的花朵也是一惊,那可是娘娘最喜欢的栀子花了,她十分懊恼地连忙认错:“啊,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如此莽撞的。”
木清有些无奈地看着云琴,说:“好了,不怪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不好了?”
云琴这才一拍脑门,说:“娘娘,奴婢刚刚瞧见大皇子从李贵妃哪里出来了,看大皇子的表情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
木清一愣,姜煜陌怎么会从李兰亭那里离开,他平日里和李兰亭可没什么交情啊,不过稍加思索她便想明白了,八成是李兰亭那女人上次在自己这里碰了壁找不到人帮她,这会儿又把主意打到姜煜陌的身上了。
“你倒是说说大皇子哪里不对劲了?”木清饶有兴致地问云琴。
云琴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有些纠结道:“嗯……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大皇子看上去似乎很难过。”
难过?木清眸光一闪,忽然有些好奇李兰亭说了什么会让姜煜陌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