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九绵皱着眉头不信邪地又喊了一句,结果还是没人理她。
这里不会已经倒闭荒废根本就没有人了吧?
“深哥,我们走吧,这里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不然,连赚钱都不积极,脑子一定有问题。”顾九绵对着苏苍歌说。
“嗯。”苏苍歌颔首。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十分年轻且语气中满是不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柜台后面传了出来。
“你脑子才有问题,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不知道扰人清梦死爹娘吗?”
众人寻声望去,之间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伸着懒腰,从柜台下面冒了出来,满脸写着不耐烦。
苏苍歌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当即走到顾九绵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眉头微蹙眸中满是警惕,他刚刚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少年,此人一定不简单。
温骨和风岩同样是一脸警惕,风岩更是已经将手放在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上。
少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几人,正好瞧见了风岩握紧剑柄的手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煞气的温骨,当即挑眉邪魅一笑:“哟,怎么,来砸场子啊?”
顾九绵心中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感到十分好奇,给了苏苍歌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从苏苍歌身后走出去,看着唇红齿白,眼中满是不羁的少年,问:“你是谁,躲在那里做什么?”
“我是谁?你在问我吗?”白衣少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顾九绵先是环顾了一下大堂,然后又看向白衣少年,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难不成我在问鬼啊?”
白衣少年一愣,看向顾九绵,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眸子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光芒,这还是个小女娃啊。
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感觉他的目光能够裸地将自己看穿一般。
她对上白衣少年的目光,却发现对方的双目虽然十分澄澈,就像是一汪清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单纯大男孩,可是实际上在他的眼底深处,却藏着顾九绵根本无法看穿的暗沉。
白衣少年见顾九绵居然能够同他对视这么久,眼中的兴味更浓,这个小妮子还挺有意思的嘛,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苏苍歌和温骨,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心道,哟,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来的都是一些厉害角色啊,至于风岩,他只是轻轻瞟了一眼便直接将他掠过了。
看了一圈后,他收回视线,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对顾九绵说:“哦,你问鬼啊,那可巧了,我这大堂里面可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哦。”说着语气中还染上了几分森寒。
这时一阵阴风恰好吹过,客栈的大门“哐”地一声直接被关上了,还有不少灰尘簌簌落下。
除了顾九绵,其余三人看向白衣少年的眸子中警惕更甚了。
顾九绵看着笑得一脸邪魅的白衣少年,配上他那阴森森的语气和表情,别说还真又那么点阴森恐怖的意味,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真的会就这样被吓住,但是顾九绵是谁啊,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鬼,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孤魂野鬼,所以自然是一点都不害怕。
白衣少年看着顾九绵十分淡定的模样,心中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你就不怕?”
“怕?”顾九绵嗤笑一声,随后脸色一沉,用更加阴森的语气对白衣少年说:“我自己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啊。”
白衣少年没想到顾九绵会是这个反应,当即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女娃娃可真有意思!”
顾九绵闻言心中一个咯噔,暗道糟糕,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眼中快速划过一道杀意,但是余光见温骨和风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白衣少年在说什么,便垂下眸子,敛下眼中的杀意,若是自己现在动手反而会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苏苍歌漂亮的桃花眼中也快速划过一道杀意,这个人竟然知道小云朵的真实身份,留不得!
温骨和风岩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白衣少年,不知道他在说谁,因为这个屋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女娃娃吧。
看着白衣少年说得一脸认真的模样,风岩有些怀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人不会是真的在跟鬼魂说话吧,这么想着,风岩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顾九绵现在心里有些乱,没有去管其他三人的想法和目光,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一副嘲弄的表情对白衣少年冷哼一声道:“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是个疯子,现在看来确实疯得不清,竟是连男女也分辨不出来了。”
“诶!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白衣少年听完顾九绵的话忽然就炸毛了。
“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吗?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你在说谁女娃娃呢?”顾九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衣少年。
“难道不是你吗?老夫是绝对不会看错的!”白衣少年摆摆手,直呼不可能。
温骨疑惑地看向顾九绵,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女人?
风岩则是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有点不够用了,顾九绵是女人?这是什么情况?
他当即指着顾九绵对白衣少年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怎么可能是女人!”
“你!”接二连三地被质疑,白衣少年觉得十分生气,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语,又看向顾九绵,一副我真相了的表情说:“哦——,我知道了,他们恐怕都还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九绵虽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她听不懂他说话的表情。
“你究竟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苏苍歌厉声喝道。
“诶,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老夫真的没有骗你们啊!”白衣少年再次被质疑,十分无奈。
顾九绵听到白衣少年的称呼觉得十分疑惑,明明看起来还没有她看起来年纪大,怎么会用老夫称呼自己,她上前按住苏苍歌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白衣少年说:“一口一个老夫,你看起来恐怕还没有我的年纪大吧?”
“哼,无知笑而,老夫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白衣少年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顾九绵和苏苍歌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道诧异,她的爷爷今年少说有六十了,这个看起来唇红齿白,皮肤细腻有光泽的人能有六十岁?
“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儿!我当你爷爷差不多,你在这骗鬼呢!”风岩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的不相信。
“风岩!”苏苍歌厉声喝止风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风岩已经将话全部都说出去了。
白衣少年似乎被风岩的话给触怒了,眼神一愣,左手指尖微动:“哼,不懂礼貌的东西,不会说话你的嘴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风岩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却感觉自己的脖子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然后他的喉咙便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看向白衣少年,随后又看向自家主子,指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呜”地努力地想要表达着什么。
苏苍歌见风岩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想到刚刚白衣少年说的风岩的嘴没有留下的必要,那就一定是这个白衣少年干的好事。
顾九绵见风岩忽然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心中感到十分惊讶,毕竟这个少年能够在他们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就对风岩动手,实力定是不可小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风岩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模样,心里居然莫名觉得有些解气。
而苏苍歌的表情则是越发严肃,看向白衣少年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安静一会,不懂得尊老爱幼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哦!”白衣少年从柜台后面拉出一把椅子,懒散地坐了下来。
苏苍歌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眼中的杀意更甚,这个人不仅能够一眼就看穿小云朵的真实身份,现在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风岩下了手,这样的人简直是深不可测,若是让他活着离开这里,让他将小云朵身份的事情穿了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顾九绵感觉到了苏苍歌身上的气势变化,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现在不适合动手,于是她连忙抬手轻轻地在他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苏苍歌一怔,看向顾九绵,见她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握紧的拳头下意识松了松。
顾九绵方才仔细想了想,这个白衣少年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就从他刚刚不动声色地就将风岩弄哑了这些事情来看,他完全可以同样悄无声息地将他们三个也弄哑,甚至是弄死,但是他并没有,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
而且这样一个桀骜不驯,仇恨值被拉满的人,能够在作为交通枢纽的拈花城中屹立不倒十几年,没点本事是做不到的。
“既然你的年龄可以当我的爷爷,那我就冒昧尊称你一声前辈吧。”顾九绵忽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着白衣少年笑道。
风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这个顾九绵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这个疯子态度这么好!
顾九绵没有理会他,因为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此次出行本来就是偷摸着出来的,不宜张扬,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去招惹一个这样的麻烦。
风岩要是知道顾九绵心里的想法估计能被气地吐血,到底是谁执意要走进这家客栈的啊,惹上麻烦的难道不是你顾九绵吗?!
温骨和苏苍歌虽然对于顾九绵的行为也表示十分不解,但是都没有吭声,因为顾九绵无论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是支持的,一个是属下对上司的绝对服从,另一个则是完完全全的宠溺。
白衣少年本来正傲娇地侧头翘着二郎腿,听闻顾九绵这一句话当即将二郎腿放下来,饶有兴致地对顾九绵说:“你这娃娃有意思,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
然后他又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堂内的其余三人,说:“以前像你们这样冒然闯进来的,都被我拖到后院种花了,今个儿我心情好,可以放过你们,你们走吧!”
“你休想!”苏苍歌当即走到顾九绵身旁,一把抓住顾九绵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温骨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满脸煞气地往顾九绵面前一站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顾九绵站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两个男人,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你觉得你们能留得住她?”白衣少年却是勾起唇角,邪魅一笑,看向苏苍歌和温骨的眼中满是不屑。
“大可一试。”苏苍歌沉着一张脸,毫不示弱地说。
“你们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白衣少年也不恼,而是对着他们身后的顾九绵努了努嘴说。
他刚刚算是看明白了,除了那个看起来有一股贵族将相之气的男子,其余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杀手和随从的两个人能并不知道这个小女娃的身份,而这个小女娃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刚刚眼里的意味已经给小女娃传达地很明显了,不留下来,他就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所以他有绝对的自信,这小妮子一定会留下来。
顾九绵闻言,微微蹙眉,虽然被那个自称可以当她爷爷的白衣少年给威胁了心中十分不爽,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最终还是轻轻将二人推开,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对三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要单独跟这位前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