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达格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大侠你问!”甚至将他脸上的汗珠都甩飞了。
顾九绵嫌恶地侧身,因此错过了黒达格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你刚刚在……”
顾九绵本来想问黒达格刚刚是在做什么的,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她就忽然觉得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心脏一般,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是中招了,没想到这老东西的毒还有点厉害,连百清丸也没用。
心脏的疼痛感还在不断加剧,但是顾九绵强忍着疼痛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刚刚在做什么?”
黒达格没有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顾九绵,虽然顾九绵伪装地很好,但是眼神还是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他正好捕捉到了这一点,知道是自己先前做的陷阱起作用了,眼中原本满满的求生欲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又盛满了阴邪狠厉。
顾九绵见黒达格的表情不对,周身气势也发生了变化,心里一个咯噔,糟了,被他看出来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见黒达格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了十分古怪的语言。
随后,黒达格便十分轻松地从破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顾九绵大小出身:“哈哈哈——我刚刚在干什么,你恐怕是要没命知道了。”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嘲讽。
顾九绵见黒达格居然解开了自己绑的绳子,眼中满是惊讶,感觉心脏位置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打得结可是世界上最难解的结,就算是她也要花一定的功夫才能解开,这个老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她打的结呢?
“怎么?很意外?”黒达格见顾九绵盯着站起来的自己似乎十分惊讶,笑着说,“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随后空气中便又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顾九绵眉头皱得更死了,死死地盯着黒达格。
看着明明没有张嘴却不断有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黒达格,顾九绵有一种不好的预敢,虽然不知道他发出的那些声音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次的似乎与先前他发出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很快,一条通体油绿油绿的小蛇从黒达格的后颈钻了出来,盘踞在他的肩上,支起前半截身子,绿豆大的眼睛看着顾九绵,“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顾九绵瞳孔一缩,这是驭虫人!?
驭虫人是南羌的一种术士,因为他们可以操控蛇虫鼠蚁之类的生物,所以被称为驭虫人。
又是南羌!顾九绵瞬间就烦躁起来,怎么什么事情都跟南羌挂钩,就连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东西也是南羌来的,还是一个驭虫人,怪不得他能这么轻易地挣脱束缚,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直接弄断绳子更快更有效的解结的方式吗?
不过她长记性了,下次捆人一定要用铁链子,看他还怎么挣脱。
顾九绵没有说话,而是眸光如刀看着黒达格,没有说话,额头上的冷汗越渗越多,手下意识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嘶——也不知道这老东西给她下的什么毒,居然这么疼。
同时心里暗骂沈入怀这个不靠谱的东西,关键时候老是给她掉链子,看她出去了怎么收拾他!
黒达格将肩上的小绿蛇缠在自己的手臂上,摸着小绿蛇的蛇头,让它舔了两口自己的血之后,快速将伤口包扎起来,走向顾九绵,声音嘶哑而丑陋:“本来呢,以为你只是个跳梁小丑,用不着麻烦我的小宝贝出手,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居然可以躲开我的疾雨针。”
说完又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手臂上的小绿蛇一脸心疼,说:“唉……没办法,辛苦我的小宝贝儿了。”说着,还低头在小绿蛇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顾九绵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把隔夜饭给呕出来,还小宝贝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绿蛇是他的老婆呢,看着油光发亮,绿的诡异的小东西,啧啧啧,也亏他下得去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九绵眼中的嫌恶之意,黒达格忽然又笑了,说:“哟,这位大侠,你刚刚不是还很厉害的吗,现在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了啊,你倒是动啊,你倒是狂啊!”
黒达格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狰狞。
顾九绵心里吐槽,她倒是想动啊,关键是她一用力浑身上下就有如刀割,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还能够站着而不是倒在地上她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毒呢。
她没有理会黒达格,她知道黒达格是想激怒她,看她狼狈的模样,她偏不如他的愿。
顾九绵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就这?”
黒达格脸色一变,不过在看到顾九绵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了,似笑非笑道:“你也就是嘴硬,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说完黒达格没有再理会顾九绵而是转身继续拿起他的木棍在那个大缸里搅动起来。
顾九绵本来以为黒达格会直接杀了她,转身就走了是什么意思?她都做好了准备,只要黒达格敢靠近她,她就有把握把他一击毙命,就凭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也顾不上什么留活口审问事情。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专心致志搅动大缸里的“鼻涕”,一时间有些摸不准黒达格的目的,不过既然黒达格暂时不打算动她,那她就正好有机会调理体内的气息,试试能不能把体内的毒给压制下去。
尝试了几次,顾九绵都以失败告终,只要她一运气,体内的疼痛就会加剧,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她不禁有些焦虑起来,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其实对她越不利。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经过几番尝试,她似乎找到了一些规律,她只要掌握呼吸的节奏速率,疼痛就不会那么剧烈,她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感觉体内的疼痛明显弱了许多。
忽然她又看见黒达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密封的黑陶罐子,打开罐子后,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夹着“鼻涕”的臭味直冲顾九绵的脑门,差点没把她给臭晕过去。
可是那黒达格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把罐子倒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大缸里。
顾九绵看清了从黑陶罐子里倒出来的东西时,瞳孔猛然缩紧,那是一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虫子,裹着血肉,甚至还有半颗看起来像是人的眼珠子一样的东西。
那罐子里怎么会有人的眼珠子?顾九绵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黒达格专门把人的脑袋放进那个黑陶罐子然后喂虫子的吧!
下一秒,顾九绵就看到黒达格看了自己一眼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嘴里又嘀咕着:“嗯,差不多,正好合适。”
顾九绵只觉得被黒达格那一眼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忽然就知道黒达格刚刚那句“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是什么意思了,他想要把自己的脑袋也塞进那个黑陶罐子里喂虫!
忽然,黒达格放下手中的黑陶罐子,朝小女孩走去,顾九绵急了,他这是要对小女孩下手了!真是个畜生,禽兽不如,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你现在不杀我,是在给我机会?”顾九绵开口,成功地让黒达格停住了向小女孩走去的脚步,看着他有些不解。
顾九绵开口阻止黒达格不单单是为了救小女孩,更是为了她自己,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她也要变成那半颗眼珠子被倒进“鼻涕”里面了。
黒达格似乎没有想到顾九绵居然还有力气说话,还敢来挑衅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顾九绵,十分笃定地说:“你没有机会,我的小宝贝儿不会给你机会的。”
小宝贝?顾九绵一惊,忽然就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两条红色的蛇正朝她吐着蛇信子,似乎只要她动一下,它们就会立刻冲上来咬住她。
顾九绵表情有些严肃,这两条蛇是什么时候到她旁边的,她居然都没有注意!还好她刚刚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今天可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那好吧,那你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吧。”顾九绵思索了片刻,忽然做出了一副已经认命的无所谓模样问,“你给我下的什么毒,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厉害的毒药,居然可以让人不能运功。”
黒达格似乎有些意外顾九绵这么快就放弃挣扎了,不过也没有过多地在意,而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顾九绵,便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淡淡道:“没见识的乡巴佬,”
没见识的乡巴佬?!
顾九绵闻言有一瞬间的气血翻涌,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她一定上去把那个老东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居然敢说她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不过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强行让自己忽略黒达格的前半句话,重点放在后半句话上,那是蛊,不是毒,怪不得百清丸不起作用,原来是蛊。
“那这是什么蛊,为什么一开始不起作用?”顾九绵又问,如果是蛊的话,应该在自己中招之后就会有反应,为什么是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这蛊才起作用。
黒达格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个问题他也觉得奇怪,他的离魂蛊可以说是他培育的最厉害的蛊之一了,从前都是只要进入人的体内,那人便会立刻受万箭穿心之痛,可是今天却是过了那么久才起效,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黒达格看着顾九绵阴森森地笑了:“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过一会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看看,应该就能找到答案了。”
顾九绵看着黒达格脸上恐怖的笑容心里直呼卧槽!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变态啊!
不过她面上仍旧是一副我已经放弃了的表情,又问:“割我脑袋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拿去喂虫,我想死的体面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要拿你喂虫?”黒达格饶有兴致地问。
“我刚刚都看见了,那个罐子里还有半只眼珠子没被吃掉呢。”顾九绵努了努嘴道。
黒达格看了一眼顾九绵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继续搅动着那大缸里的不知名液体。
顾九绵见黒达格不理她,又开始问:“你会用蛊,你是南羌来的吗?”
黒达格闻言瞬间警惕起来,转身看向顾九绵阴狠地问,“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深深下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九绵,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他一早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能躲过他的疾雨针不说现在中了自己的离魂蛊还有力气跟自己聊天,换做旁人早就痛的满地打滚,跪地求饶了,而且她看似在漫无目的地和自己聊天,实则是想从他嘴里套话,她究竟是什么人!
顾九绵知道自己是引起黒达格的警惕了,但现在她还不能暴露身份,所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丝毫不惧地对上黒达格的眼睛,装出一副可怜样,哀嚎道:“我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小毛贼罢了,最近手里紧,想出来偷点东西,这不就碰上你了吗,本想大捞一笔的,没想到居然踢到铁板了。”
黒达格看着顾九绵嘲讽一笑:“你看我长得像是一个傻子?”
像像像!何止是像啊,简直就是好吧!
顾九绵在心里吐槽着,不过面上仍旧一副苦色:“怎么会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这次黒达格没有再理会顾九绵,而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去继续拾掇药材扔进大缸里。
顾九绵在黒达格转身的瞬间,面色变得十分严峻,这老东西还真是警惕得紧,现在想要从他嘴里套话怕是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