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清绝真人约定了比斗的日子。他定了比斗的地点,很巧,是之前仙魔大战的峡谷,带着宗门弟子们往峡谷走的时候,我忍不住想,清绝真人是在膈应谁呢,峡谷一向是修仙界和妖魔界的战斗之地,他约在那里,是想说我们是妖魔还是他们是妖魔。
狐不言带着的五百多妖修走在我们身侧,加上合欢宗的三百余人,共有八百余人。八百多人齐刷刷往峡谷赶,路边经过的修士好些都被骇了一跳。
也有些胆大的缀在我们身后,想去瞧个热闹,牙领地意识强,见那些人想看热闹,便有些不高兴,“染染,我们把那些人赶走吧!我们这是去和长明山战斗,在他们眼里,怎么成了个唱戏的!”
我拍了下牙的大脑袋,道:“说什么呢!别人唱戏的也是靠本事吃饭,牙,日后你若是不高兴,也别随意拿人做比,要修口德,知道吗?”
这才下山几趟,牙就学会了一些不好的话。我并不觉得男人说脏话不好,我只是不想让牙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看不起别人,蔑视别人。我发现牙的学习能力很强,但他的性格却有一点点的偏激,若是不高兴,便会想办法发泄出来。
这点在我的严格管教下有了改正,而且不知为何,他自己也在克制。若是以他之前的性格,他现在就不该是用语言表示不满,而是直接轰走那些人。我想,这应该和无尘前辈有关,因为无尘前辈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妖修。
牙摸了摸脑袋,昂了一声,说不会再那样说了。我满意的收回手,叮嘱他要继续注意,便就要继续赶路,只是我收回视线时,我感到有人在看着我。顺着那视线看去,便发现那人是狐不言。
他深深的盯着我摸过牙发顶的那只手,脸上带着的笑容很勉强。他似是有些难受和遗憾,我心知他为何会那样,因为以前我和他也是这般相处。对狐不言笑了笑,我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我和狐不言已经结束,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他在我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委实容易让人误会。罢了,这次过后,还是不要再和他合作了吧。
一行人快速赶路,很快,我们就抵达了峡谷。那峡谷上宽下窄,两侧尽是山峰,出口和进口也一般窄,唯有中间非常广阔,像一个巨大的广场。因这边可以说是无人区,无人修凡人,也无妖修妖兽,所以这里常常作为仙魔大战的地点。
刚抵达峡谷,我们就闻到了那经年不散的血腥气。狐不言走过来,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的是红色腰带,他道:“一会儿混战,双方战斗在一起,因为我们这边是人修和妖修混在一起,对面又全是人修。双方人修混在一起,我带来的妖修们不太能够辨认出哪些人修是你们的,哪些要修是长明山的,所以带上这根红腰带,彼此好辨认些。”
“谢道友你放心,我带来的妖修们也会带上,不会欺骗你。”见我盯着那储物袋不接,狐不言呐呐的解释道。
“没有,我没不相信你的意思。”我接过那储物袋,对他客气的笑道:“只是狐王你可能忘了,长明山宗门有自己的宗门服,我们合欢宗也有,根本不会出现腰带错乱的情况。”
狐不言微怔,笑容有些尴尬,“是、是啊……”
“无事,既然你已经准备了,那么还是系上吧,别浪费了。”我对他笑笑,“而且你也很细心,谢谢你,狐王。”
狐不言再度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们快系上吧,我就先过去了。”
狐不言虽带了妖修来帮我,但妖修和人修终究水火不容,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般,所以战斗时我们彼此也不会合作,也没有配合过训练,只是自己做自己的,只有在对方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去帮忙。
因此,系上一根红腰带,便是辨认双方最好的方式。
狐不言送过来的红腰带也和其他的腰带有许多差别,不全是红色,而且每根腰带上都有十几根妖兽毛一同编织,非常的有辨识度。
我抽出了一根腰带,就看见了上面火红色的狐狸毛,因安安的缘故,我对狐狸的体型有了更多的了解,火狐全身火红,且皮毛上也带着火的温度,不强,却很温暖。
我细细摸着上面那些妖兽毛,心情有些许不适宜的波动,这是……狐不言的毛编织的吧。之后,我再取出了几条腰带,那上面的就是其他妖修的毛。
我叹了口气,还是没把腰带还回去,锻造这样的腰带,所花费的心思也不少吧,毕竟妖修是不可能轻易拿出这种私密的物品的。
“染染……”忽的,牙碰了碰我的腰,我回头,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盯着我,“染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我摇了摇头,对牙笑了笑,说:“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想了点事情。牙,来,把这根腰带系上。”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将狐不言的那条腰带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给了牙。
系上有别的妖修味道的腰带,牙有些不乐意,但看到我那么认真,还是别别扭扭的系了上去。系完了之后,牙就凑到我的面前,笑得傻兮兮的问我:“染染,我系得好不好看?”
分明是只狼,现在却像孔雀。我憋笑,非常认真的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非常认真的点评,“好看!我们牙最好看了!”
受了夸奖,牙嘻嘻笑,笑得合不拢嘴,忙拿出一条腰带要系在我的身上,笨手笨脚的说:“那染染也要变得好看。”
我也不阻止牙,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牙更加开心了,看着牙笑,我也觉得开心。不知为何,在牙的身边我最放松,他高兴我就高兴,他不高兴我就心里担心。一会儿过后,牙系好了,喜滋滋的说:“染染真好看!”
“嗯。”我厚着脸皮点头,“是的,我最好看。”
牙听完,更加乐呵呵,忙把腰带分给其他人,我也把腰带拿了一部分给金柳,让金柳下去分。我们三人分腰带,三百多条,一会儿就分完了。在我们系腰带的时候,对面的长明山修士便嘲讽我们,言道我们没见识,是杂.军,还系腰带,是看不起谁呢!
我们充耳不闻,把所有的腰带系好了,这才准备开战。
而对于狐不言看见自己送出来的腰带系在了牙身上会是什么反应,是什么表情,我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时间在意。在开战的钟声响起之后,我便彻底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然而我并不知,这场战斗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后面的殊亦谌竟会突然到来,并且为我送命。我不明白,他们为何那么喜欢为我送命,并且在死前还要问我原不原谅他们,而清绝真人则更加冥顽不灵,直到我将他诛杀,他也不承认他当年做错了事情。
此时此刻,我就和清绝真人在斗法。我和他都是元婴大能,大战之时,一般都是元婴对元婴,平阶斗法,不会出现元婴对金丹,这种欺负人的情况,算是修仙界约定成俗的规定。
毕竟你这边的元婴杀了金丹,那那边的元婴也能杀了你的金丹,肆意杀戮。况且能修炼到元婴的都有自己的心气,也不会轻易往下欺负人。
所以,很快我就和清绝真人打斗在了一起。
我们都是元婴大能,并且都是剑修,一时间谁也胜不了谁,又是一个回合之后,我们两人分开,各自停在半空。下面的弟子们冲杀声震天,却不能影响到我和他。
清绝真人甩了下手中的剑,他还是用那种很平和但很冷漠的眼神望着我,他就是这样,虽然这般温和的看着我,其实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心上。
“谢染,你进步了很多。”他说。
我沉冷的望着他,说:“过奖。没有师父带我,我能有这般成就,确实很不错。”
他望着我,说:“谢染,你是不是还是恨我?”
他的情绪很平稳,没有半分激动,看上去只是单纯的疑惑,单纯的疑惑我为什么还恨他。
“你已经将博贺杀死,为何你还恨我?当年我已经说过,那是你的劫,是你应当遭遇的事情。”他说,“即便是博贺和殊亦谌殊少宗主以及狐不言狐王,你也不应当恨,因为那是你的人生,即便是没有我将你送给博贺,你也会遭遇那些。”
这般轻描淡写,这般风轻云淡,这般的……遭人痛恨!
我以为我能够平静的面对清绝真人,即便是恨,也不会多恨,因为我知道我要做什么。可是当我听见他这般说的时候,我却恨得浑身发抖,有憋在心里的恨意在自发的寻找出口发泄。
“你住口!”我拿起剑,指着眼前那令人厌憎的中年男人,恨恨的道:“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说那是我应当遭遇的!我的人生掌握在我的手里,凭什么要按照你说的走。”
“若我说你的人生应当是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巅峰时被我所杀,你是不是应该低下脑袋,让我斩了你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