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危机

笼子一号一共有三个成员,二号有两个,目前二号已经全部出来了,一号猜测是原生家庭,而关于原生家庭仅仅是提到过一句:弟弟赌博。

新线索,鹿幼歌按下电话。

“梅洛啊,钱你准备好了吗?”开口的是个中年妇女,张口就要钱。

鹿幼歌没吭声,对面强势的语调一转,哭诉起来,“梅洛,妈妈也没有办法,你弟弟不能出事啊,他可是咱们梅家的命根子,你帮帮他,你帮帮他,梅洛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今后你只能指望他啊!”

“啊,”鹿幼歌开口就哭,比妇女哭得惨多了,“弟弟帮帮我,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妈妈你不是弟弟是我唯一的指望吗?你让他帮帮我呜呜呜。”

对面沉默了片刻,“你这个死丫头,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耽误你弟的时间去帮你?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家里供你吃供你穿,你可不能不孝!赶紧拿钱!”

“我说得就是跟弟弟的需要有关。”鹿幼歌期期艾艾道,“没想到妈你这么看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孝的白眼狼吗?我好伤心。”

“哎哎哎,”一个公鸭嗓插进来,“姐姐姐,你别听妈的,她失心疯了,说不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咱们姐弟两谁跟谁?你说,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都帮你,但是啊,”梅弟顿了顿,吊足了胃口。

鹿幼歌也很给脸的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姐弟应该互帮互助,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无私地帮我?”

“对啊对啊,”梅妈的声音插进来,“你弟弟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不知感恩!”

电话里传来公鸭嗓娇俏地一句,“哎呀,妈你说什么呢!我跟姐,谁跟谁啊!”

鹿幼歌应和,“对啊,弟弟无私帮助我,我自然要无私帮助回去。”

“这就好,对了姐,你说得跟我有关的忙是什么?”[跟我有关]四个字还加重了声音。

“弟弟你借我,哦不是,是无私地给我钱,我就有钱借你钱了呀。”

电话沉默了很久,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鹿幼歌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一条龙。

鹿幼歌自认为不是医生,这种脑子有疾病的应该找专业的医生。

【全区广播:恭喜玩家触发“笼子”之三。】

广播声响起的瞬间,以鹿幼歌所在的位置为中心,重新构建了一个新的场景。

鹿幼歌快速将手机收起来,站起身看向周围,这里像是深夜的麦田,麦子有小腿这么高,风一出发出飒飒的声响,一看就是大丰收。

可现在没有一丝丰收应有的喜悦,天上挂着半轮冷月,阴凉地照耀在麦田上,看起来阴森森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角落里冒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突然传来机器地轰隆声。

有了上一次面对张假唱变异的经验,鹿幼歌立即蹲下去,利用麦田遮住自己的身影,一双耳朵竖起来,像只潜伏的豹子警惕地盯着四周。

很快她就锁定了位置,距离很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单从黑色阴影来看,像是个庞大的机器,前进速度很快,机器经过的地方,大片麦田不翼而飞。

鹿幼歌隐约有一些猜测,她看着那东西前进的方向——机器在东北方向,正在往正南方向行驶,如果它保持直线行驶,等到前进到跟鹿幼歌同一个水平线的时候,鹿幼歌在机器的西方,相差十来米左右,也就是:

西—━—|—机↓—东

西—鹿—|—━━—东

鹿幼歌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她弓着腰往西方跑,这片麦田看不到边际。同样是根据张假唱的经验,鹿幼歌猜测这次提前要从场景制造者身上找到破绽离开。

显而易见,如果张假唱的目的是要“声音”,那么这家人应该是要“钱”,问题就在于,身无分文的她怎么利用钱触动这家人?

暂时没有这么多有效的信息,能够得出结论,她只能先拉开两边的距离,就在她距离机器那越来越远的时候,两个人形黑影从两边直接扑过来。

鹿幼歌借着弓身的姿势,猛地往前一扑,身后传来两道声响,以及小麦被压发出地瑟瑟声。

鹿幼歌没有回头直接站起身往前跑,从“张假唱”就能看出来,这里的“人”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玩家好歹肉体还是人类的,只是借助道具难缠。

但“张假唱”是本身的变异,直接面对没有任何好处!

很快,她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声音里隐约能听到一两声的窃语,鹿幼歌完全没管那些,七扭八歪地蛇形走位奔跑,“梅洛”的体力真的挺不错,鹿幼歌估计跑了得有十分钟多钟,依旧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

而在大概六分钟之前,追在她身后的两个影子,其中一道影子不知道是消失、还是停下了。目前鹿幼歌身后现在只有一个人还在继续追着。

鹿幼歌转变方向的时候,往后瞟了一眼,发现追着她的那个人手里高举着一把镰刀。似乎那人发现了鹿幼歌回头,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兴奋,嘴里嘟囔的声音也越发急促,这次鹿幼歌模糊地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什么。

“卖……卖……钱”

卖钱?机器?消失的小麦?镰刀?

鹿幼歌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的主题了:“梅洛”就是被收割准备卖掉的小麦。

那个机器大概率是收割小麦的小麦收割机。

笼子一号三人大概率就是:父亲、母亲、弟弟,转换到眼前的场景,那就是开着机器的是父亲,拿着镰刀追着她的是母亲,追着她跑了半截停下的是弟弟。

意识到这点后,鹿幼歌扭头绕了个大圈往回跑,没跑多远,就看到躺在麦田一坨东西。

收割机的响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听到动静赶过来收割她这只“小麦”一样,鹿幼歌不去响那东西如果将她卷进去,出来后会不会人血分离,她猛地扑过去,一脚踩在那坨东西的下半身,高声道:“要么滚!要么断/根!”

收割机的声音戛然而止,鹿幼歌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奶茶店的椅子上。

【全区广播:恭喜玩家鹿幼歌发现笼子之一的弱点,成功存活过又一个死亡点!】

鹿幼歌倏地笑起来。

多可悲啊,哪怕变成怪物收割女儿的性命,在听到命/根的时候,本能地进行保护,鹿幼歌不由得怀疑这样的父母,“爱”得真的是人吗?

“你没事吧?”旁边传来关切的声音,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还好吗?”

鹿幼歌这才发现,“梅洛”的眼睛又下雨了。

她余光看到桌面上的橙汁饮料,突然拧开瓶盖缓缓倒掉了一点,饮料滴落在地上的瞬间,发出刺啦的声音,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小洞。

硫/酸?

【全区广播:恭喜玩家触发“笼子”之一,已成功避免死亡点。】

这一次跟之前不同,鹿幼歌被固定在“梅洛”身体里,就像是在特殊座位观影的观众那样,围观整个场景。

……

就如同鹿幼歌之前发现的那部分信息,梅洛有两个朋友,三个家人。

两个朋友一个是高中就认识,上了同一个大学的王红甲,一个是大学室友张假唱。

三个家人,就像字面的意思,那三个人是一家,梅洛不过是个等待收割的“小麦”,可他们放在她身上的精力,往往还不如小麦。

梅洛很小就开始承担家里的一切家务,就算有九年义务教育,她也每天已各种生病的理由被父母请假,回家做那些说是少了她就忙不完的活。

她高考市排名前三、省排名前三十,但是不被允许去上,后在一位好心的资助人那里得到了一笔资助,她将这笔资助全部给了家里,才得到上大学的机会。

她自己呢?大学办了助学贷款,各种奖学金助学金以及各种比赛的奖学金、在校期间的兼职……一部分助学金跟兼职的钱还要上交,好在她学会了藏起一部分钱,才能有一点点额外的积蓄,希望能在毕业前攒够贷款的钱。

第二年她在张假唱以及一位教授的带领下,开始学习唱歌……她找到了自己的天赋跟爱好,也在教授的帮助下,有固定高考补习的学生来源。

仿佛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从来只有助学金发放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的家里人,突然打了一通电话。

说弟弟需要一大笔钱财,让她想办法。

她本来以为这是给他找工作,或是什么事情,甚至想到了彩礼钱,直到王红甲突然来告诉她真相。

她弟弟,刚刚成年没两天的弟弟,因为借了大量的高利贷被追到家里,墙壁上写满了:欠债还钱。

这话被卫生间的张假唱听到了,那是张假唱第一次提出让她假唱,给她钱。

她其实根本就不准备帮他们填这笔无底洞,在老师的介绍下,她可以在毕业后去进修音乐。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并且再也不打算回去了。

然后,他们打电话过来了,说如果她不帮忙,就要到学校闹,问问学校怎么教得学生,不孝不顺。

……

她在张王之间,选择了来钱更快的张假唱。

之后就像是噩梦一般,在张假唱最后一场直播演唱前,她的嗓子被灼烧毁坏,因为没有喝下去多少,所以她活着。

但同时,她血液里被检测到少量du/品,甚至她接到了很多很多不知道是为什么的催债的电话,学校里都说她爱慕虚荣在裸/贷。

她的一切都毁了。

所以那位老师劝她的时候,她才会这么义无反顾地跳跃下去,对“梅洛”来说,她早已经不再想拥有希望了。

……

“梅洛”或许知道是谁做的,所以她选择在学校里跳下去,那是她充满希望的地方,同时也是拉她入沼泽的地方。

下一个是以上帝视角开启的。

是王红甲告诉梅洛父母,梅洛有额外兼职;是王红甲告诉梅洛父母,梅洛压根不准备帮他们;是王红甲告诉梅洛父母应该怎么威胁,也是她在学校里散出去消息,并栽赃到张假唱身上。

最后那杯不致死的饮料也是她送过去的,甚至也是她偷了梅洛的身份证,让梅洛的父母能够以梅洛的身份去裸/贷,从而还钱。

她在梅洛的坟前“忏悔”,“我们一直是朋友,家境相同,有一样的父母一样的弟弟,可是你总是比我幸运。你有资助人,你有老师,你甚至有张*那个富二代室友。”

“凭什么呢?我比你差吗?我比张假唱差吗?当然不,我抢了她的男朋友,抢了她的歌唱比赛第一,然后我透露出去我要去参加那个节目,她果然上当了。”

“她抽烟喝酒,作为一个选秀节目的选手,仅仅是这两条就能将她拉入深渊,更不用说她的技巧跟天赋并没有那么优秀。”

“我本来只是不想你去进修,可是你非要跟她一起。”

“你非要跟我作对!”

“是你的错,我也没想你死,我只是想你不能比我幸运,想你的嗓子毁了,她唱不出歌。”

“可是我没想到,上天终于轮到我幸运一回了,她被火烧死了,也幸亏她被烧死了,不然她给你下毒/品的事情一暴露,还不去死了……”

果然,鹿幼歌想,之前张假唱变异后的身体:高温、烟味、烧焦——指向的就是她是被火烧死的。

“你看,我早就说了,你应该跟我。”

“你不该自/杀的,我成功了,或许你可以为我工作,起码,我会帮你衣食无忧。”

“我一直都记得,我们是朋友。”

……

播放在王红甲离开的背影中结束。

【全区广播:恭喜玩家鹿幼歌发现笼子之一的弱点,成功存活过第一个死亡点!】

“你还好吗?小姐姐?小姐姐?”

鹿幼歌有些恍惚,她捏着桌子,声音飘忽,“谢谢,我没事。”

“这东西是硫/酸?你要不要报警?”那个女孩问道。

“报警?”鹿幼歌回过神,用手里的纸巾擦了擦脸,“不,不用,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小小恶作剧,对了,你们知道哪里有杂货店吗?”

两人似乎是情侣,脖颈上带着情侣的项链。

“你要,要做什么?”女孩不安道。

鹿幼歌突然笑起来,“没有,我感觉最近头晕,想要买点水果,缺了一把水果刀。”

“哦哦,哎,你不是有一把?”女孩手肘戳了一下身边的男孩子,“你送给小姐姐吧。”

男孩顺从地掏出一把刀出来,还是把瑞士刀,没有什么犹豫地直接递过去。

鹿幼歌哪怕没见过牌子,也知道这把刀没有那么便宜,她正不准备要,女孩一把抢过来扔在鹿幼歌怀里,“我早就烦透了这把刀,天天戴在身上!”

“对了!你刚刚说得太好了!就不应该惯着他们,别管他们说得那些狗屁话!”她说着似乎羞涩的笑起来,“你刚太酷了,我好喜欢你啊。”

说完拉着男孩子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挥一挥手臂,“小姐姐,加油哦。”

鹿幼歌握着手里的刀,听到走远一点后,男孩子撒娇一样对女孩说,“刚到的刀。”

女孩似乎亲了他一下,“再给你买一个更好的。”

真奇妙。

鹿幼歌指尖摩挲在刀身上,亲近的人恨不得从榨干“梅洛”身上每一滴血液,但是陌生人却毫不吝啬自己的善意跟鼓励。

*

刚一挂上电话,梅弟突然面目扭曲地夹着腿,蜷缩着身体,后来因为疼痛甚至直接摔在地上,脸上更是狰狞不已。

他感觉,断了。

“啊啊啊!”

……

王红甲在录音棚门口恭敬地送走了老师,老师刚走王红甲立刻站直了身体,往地上猝了一口口水,“妈的,拥有你求我的一天。”

她站直了身体,突然想到什么,笑着打开手机拨出号码,两秒后,铃声从她身后响起来。

“你在找我吗?”

王红甲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上,她的脸直接摔在地上,鼻子似乎摔断了,来不及呼痛,脖侧擦着她的皮肤,竖着一把锋利的刀。

脖颈瞬间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梅,梅洛!你,你要干什么?我,我们是朋友,你不能……”

“不能什么?”鹿幼歌坐在王红甲后背上,双腿夹着王红甲两条垂在身侧的手臂,笑着问,“朋友,你应该庆幸我有个新的道德标杆,不然这把刀就不是擦着线了。”

她单手拧开饮料瓶盖,对身下挣扎的动静不为所动,用“梅洛”的清脆嗓音发出鹿幼歌特有的乖巧,“你可以挣扎,也可以尝试反击,我的朋友。但你要知道,我本来只想尽一尽自己身为朋友的义务,如果过程不太愉快,我不介意多做一些,毕竟爱劳动爱帮助是个优秀的品质。”

她说着收了刀强行将王红甲的脑袋转到一边,单手捏着王红甲的下巴,从下巴摸到嘴巴,强行让她张开嘴。

“不,不,你不能——”

橙汁被尽数灌进王红甲的嘴里,因为她的不断挣扎,鹿幼歌不小心卸掉了她的下巴。

而后她站起身,掏出王红甲的手机,拨出电话,“朋友,你放心,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她用王红甲的声音,给王红甲叫了救护车。

……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助理压着点来接“梅洛”,她到的时候,“梅洛”站在门前的一片阴影里,不知道为什么,李助理有些踟蹰,不想上前。

“老师说,我状态很好,而且声线跟张小姐越来越接近,这次很有可能帮她拿到vocal第一。”

李助理沉默了很久,干巴巴道,“哦。”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到鹿幼歌面前,“走吧,该回去了。”

鹿幼歌神色自若地应声。

在即将进入到房间前,李助理突然拉住她,“这是张小姐吩咐我给你的润喉糖。”

鹿幼歌应了一声接过去,随手塞进口袋里,甚至剥开了一颗。

李助理看着她,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一进去一个文件夹直接砸过来,“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老师打电话说你在耍他?!”

李助理根本没去,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依然习惯性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她猛地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鹿幼歌,却看到“梅洛”在一颗一颗的剥着糖果,短短时间内,她手里已经攥了一把。

“说话呀!你们搞什么鬼!”张假唱走过来,看到鹿幼歌在剥糖,气愤到不行,“我不是说了不!许!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吗?”鹿幼歌轻笑道,“可李助理说,这是您特意吩咐让我一定要吃的。”

“我什么……”张假唱话没说完,就看到“梅洛”猛地将李助理抵在门口,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颗一颗将糖果塞进去。

“不,不,我不……”李助理话没说完,就听到鹿幼歌笑着道,“可以啊,你不是,我就割断你的嗓子,塞进去。”

李助理突然顿住了,一颗一颗吃进去那些润喉糖。

张假唱再傻也看出来问题了,更何况她又不傻,“里面有什么?”

“让你身败名裂的毒/品。”鹿幼歌抽空回答道,“对了,王……你知道的,她不小心喝了自己准备的硫酸,现在在医院呢,你应该会帮我照顾她吧?”

“嗓子不好的人,还是少说一些不理智的话,你觉得呢?”

“你,你要做什么?”

鹿幼歌松开手,对她笑道,“我想把我的三位亲人送给国/家接受再教育,让他们学学怎么做人。”

“啊,对了。”

鹿幼歌将手机扔在桌面上,“有一个未知号码,不停地给我打电话,你应该会帮我吧?”

她猜测应该是催债的人,目前的债主应该还不是“梅洛”的,因为如果梅家三口得到了用“梅洛”贷款的那笔钱财,就不会再给“梅洛”打电话的。

因此催债的可能是梅弟的债主。

现在能偷身份证的进医院了,只要梅家三口进去,裸/贷的威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我凭什么帮你?!”张假唱道。

“唔,大概是,我救了你一命?”鹿幼歌意味深长道。

张假唱不明所以,突然听到声响,扭头就看到刚刚还倒在地上的李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反锁上了房门,站在到酒柜前,冲着“梅洛”笑道:

“被你发现了,真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