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坊。
“老子回来了!你丫受死吧!!!”
一道剑光闪过,极乐坊最顶层的阁楼窗棂被劈得粉碎。
一个全身被包裹得极严的男子冲入,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熏香。
阁楼软塌里的男人,缓缓转动黑如死夜的眸子,那里本有星光。
“白宁徽死了,你杀我也拿不到十万两黄金。”
窗边的男人,装束着紧贴肌里的盔甲,表情有些呆滞,声音被掩在盔甲里,略显沉闷。
“什么?”
未至半瞬,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嗡嗡惊叫,“白宁徽死了!!!”
接着马上又想起了,“那和曼曼!”
夙不寒没有看他,侧了侧身子,将身上的被子盖好。
“和曼曼也死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愿意陪他了。
他没有了女儿,也没有了孙子,没有了亲人。
看不清长相的男人猛地朝软塌冲去,怒声大叫:
“谁杀了她!”
他不过回去一阵子,怎么就出这么大的事!亏他还跟老哥提了他有个女儿的事!!
相西洲这么一叫,夙不寒冰冷的身子顿时一僵。
谁杀了她……
他一下翻身坐起,脸色灰白。
那时被白宁徽打乱,他根本没来得及具体查看,那孩子突然倒下,莫不是在他来之前就出了什么事!?
不行,他得去看看!
如此想完,他立即动身。
相西洲话没问出来,气急败坏地跟在后头追去。
两人飞出极乐坊,却没注意到下头军队的包围。
三个月后,王高旻王老将军造反失败,花相作为同谋被打入狱。
相府中人没有被牵连,只是从此,远离内城,过着平民的生活。
凤京的大无相寺,依旧香客如流,从不被凤京的风云搅弄。
林家大小姐林晗玥,陪着母亲和奶奶来寺里上香。
走在山道上,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就从几人身旁冲了上去。
“啧!谁家的小子!没教养!”
老夫人拐杖一跺,十分不满。
男子一路飞冲,不小心与许多人擦了肩头,却一直不敢停下。
直到入了大殿,他终于大喊了起来。
“花旭尧!这位师傅!请问花旭尧在哪!?”
小和尚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施主何人?”
“我是他弟!亲弟弟!”
小和尚了然,右手一引,“请跟我来。”
寺庙中的厢房。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花旭昊气狠了,不停地挠头。
身着灰色僧衣的花旭尧,乌发披散,眼帘微掀。
“小昊,唯有如此,我心方能平静。”
“你这是在逃避!”
花旭昊从来没有如此对兄长不敬过。
花旭尧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眉睫微垂,随后点点头。
“对,是逃避,我未有心安处,想找个地方躲着,小昊,成全我吧,否则我不知该如何活。”
花旭昊呆愣地看着他。
大殿内,剃度仪式开始。
林晗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里的水光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了。
孙府里。
孙文博一下值,林烟容就紧张地抓着他。
“文博,旭尧那孩子竟然出家了!你可千万不能学他。”
孙文博无奈地看着母亲着急的模样,摇摇头,“不会。”
他会担负起整个孙家,延续父亲的荣耀。
“等孝期一过,便成家。”他坚定地说。
从前他喜欢一个人自在,无拘无束,如今不行,这个家只有他了。
“好好,”林烟容眸中带光地看着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母亲去你姑母那打听。”
孙文博怔了怔,什么样的?
“随意吧,无所谓。”
他淡淡地说完,便回了自己屋子。
有了他这句话,林烟容立即出发去了纪家老宅。
“文博真是个好孩子,懂事了。”
孙琼芳手里抱着一只胖胖的白猫,慈爱的目光看向林烟容,语气甚是欣慰。
“常家那丫头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正好常大人补了户部尚书之位,那丫头如今在凤京炙手可热呢。”
林烟容想了想,不喜地摇摇头。
“常丫头性子糟,被她姨娘惯坏了,嫁进我孙府,我还要把她当祖宗供。”
孙琼芳见她想抱抱猫儿,大方地递给她抱去,嘴里调侃道:
“哟,从前不见你眼神这般好。”
林烟容知道她在损自己当初信了那刘氏,她一下子恼了起来,却是恼的自己。
“我觉着啊,不如直接把小玥嫁进去,那孩子知根知底,性子你也喜欢,亲上加亲。”
孙琼芳一边拿着绒毛小棍逗着她怀里的猫,一边给着中肯的建议。
“嗯,我从前也这般想过,只是文博瞧着没那方面意思,这回我再去问问,你那多给几个名单,一道让他挑着。”
见手里的猫儿想跑,林烟容紧了紧,不让孙琼芳得逞。
“行吧。”孙琼芳笑着应下了。
“你家无双如何了,还是不着调吗?”
说到无双,孙琼芳没了逗猫的心情,唉声叹气。
“那孩子没救了,你们都别管他了。”
若是从前孙琼芳这么说,林烟容还是会打趣几番,如今,连她都说不出安慰的话。
沁风苑里,头牌若兰嫌弃地看着霸占她厢房的男人。
外头传来敲门声,“姐姐,纪家大夫人来了。”
若兰俏脸一抽,冷冷睨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转身出去了。
“大夫人。”
她神色淡然如水,心中却有几分忐忑。
“嗯。”
孙琼芳没有为难她,高贵冷艳地抱着猫儿进入屋内。
一进去就狠蹙眉头,里头的味道真是难闻。
再看烂醉在床的男人,她顿时怒火中烧,冲过去一脚就踹了他屁股。
不仅如此,还把白胖的猫儿往他美丽的脸上一放——
“来!曼曼!拿爪子挠他!”
被踹得迷糊的男人,刚一扭头,脸就被挠了,还不等发火,微睁的桃花眼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猫眼。
他一下子没了脾气,缓缓起身。
“小曼曼为什么挠我,这样不乖。”
他噘着嘴把猫儿举高高,与他面对面,语气充满了埋怨。
“它如何不乖,我叫它挠它就挠,别提多乖了!”
孙琼芳把猫从他手上夺走,抱在怀里揉着猫耳朵,猫咪舒服地眯了整只眼儿,可爱极了。
“你怎么来了,还打扰人睡觉。”
纪无双一见到孙琼芳,倒头就把被子裹住脑袋,气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