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在前厅收拾完,很快回寝屋这里候着,等屋里两人用膳。
白宁徽替和曼曼捋了个简单的发髻,便传了二月备膳。
把人喂饱后,将人塞进了马车,一路出了凤京。
和曼曼茫茫然地摇头晃脑,晃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该不会真去那山里吧!
她一下子掀了车帘,发现车外已然不见人烟与楼宅,到处都是树木和视野开阔的雪地。
“别冻到了。”
白宁徽没注意到她这是才醒悟,以为她又闲不住要看风景了,伸手握住她抓帘子的小手,给她取暖,垂头柔声劝道。
和曼曼被他的手微微带着松开了车帘,缓缓将身子窝回他温暖的怀里,没有开口说话。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渐渐停下,白宁徽却没有下车,而是自己掀了帘子看着。
“嗯?到了吗?”
和曼曼也探头探脑想看,却被白宁徽快速遮了眼睛。
“别看,有男人。”
“呃……”
和曼曼便不再动了,重新窝了回去。
只是,车外不仅仅是有男人,还有女人。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乱葬岗…
冬雪覆盖了许多尸体,但在冬天死去的人,似乎不少的,雪堆上,还有些新鲜的尸体。
只是冬日此处虽隐隐有腐味,但显然还是被雪掩盖下了。
白宁徽有意将和曼曼的脸往自己怀里埋,又开了衣袍罩在她头上,不想叫她闻着丁点臭味。
外头的一痕下车,将车子后头箱子里的董秀梅搬了出来,甩手抛进了乱葬岗的尸堆。
正巧王爷要来此处,二月这家伙偷懒,让他带来扔了。
一痕的力气很大,抛进去后,那四只腿脚尽数折裂,脆弱的脖子再一次被折断,成为了乱葬岗的一份子。
白宁徽神色黯然地看着这处可怕的地界,难以料想,他的曼曼曾也躺在了这里。
一痕的动静,引飞了一群寒鸦。
“啊…啊…”的鸦鸣阵阵叠起,叫人厌烦且凄凉。
乱葬岗围绕着一株巨大的枯木,上头的树枝残存许多,尽数被大片的乌鸦占领,密密麻麻好似活物。
灰白的天空中,来回旋着高高低低展翅的乌鸦,这里不仅是死人的归宿,还是乌鸦的乐园。
黑白灰三色,在此处交织成一幅萧索而凄迷的墨画,叫人瞧了就烦闷。
“走。”
看了良久,白宁徽沉沉地出声了。
得得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乌鸦们目送着乱葬岗的看客…
山屋里此处不算太远,很快便到了。
山里的雪,比上凤京里的,攒得更厚。
马车停在官道上,白宁徽将和曼曼从车里抱了出来,朝着坡子往下走。
按着三思提供的方位,白宁徽大致走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一个山脚下的院落。
白宁徽抱着和曼曼站在外头打量了几眼,缓缓走入这破败的院落。
“曼曼,是这里吗?”
他低头问着裹在他的披风里,仅冒出一个脑袋的和曼曼。
“好像是。”
和曼曼住在这里毕竟一个多月,虽然冬天看起来,和那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但大概还是记得的。
从院门进去就是好几间屋子,到处还维持着和曼曼和殷修彦离开时的样子。
那时两人要去山里打猎和砍柴,殷修彦把斧头都带去了,后来离开也没有拾回来。
屋门没有关,雪都飞了进去,到处白茫茫冰凉凉的。
白宁徽朝着她指的屋子走去,说是她住过的。
从门外一眼便能打量完全部,白宁徽脸抽了抽,只想问一句这也是人住的地方?
可他曼曼住过了,他还是别说了。
屋里黑漆漆的,偶尔墙上会透进雪光,显然是四处漏风的,好在她不是在冬天醒来,否则会很干脆地再被冻死一次。
白宁徽脸色不好地抱着她去下一个屋子。
“这里后来是殷修彦住了,之前他住再前头一个屋子。”
和曼曼随口介绍。
“嗯?何意,他为何从你远处搬到你近处?”
白宁徽微微眯了丹凤眸,语气不善地低头问。
“因为他原先那个屋子屋顶破了个洞,不能住了。”
和曼曼乖巧地给他解释。
“哼,那没别的屋了?”
白宁徽吃味地冷哼。
这里的屋子这么破,殷修彦那小子万一从墙上的洞里偷看怎么办,这笨丫头真是不懂得警惕。
和曼曼神色怪异地回头看他,三个屋子还不够多了?
“就这么几个屋了。”
“我瞧着还有几个。”
白宁徽是从背后抱着和曼曼的大腿的,带着她转来转去给她示意。
“那是厨房啥的,不是给人住的。”
“厨房怎么了,地盘宽敞。”
反正这地方都这样了,住厨房也算不得打紧。
因为不是自己和曼曼住,白宁徽毫无人性地说。
和曼曼见他又在疯癫了,也不跟他计较,带他去看了另一间破了屋顶的屋子。
之后两人来到对面屋。
“这里还有一间屋子,曼曼你说没有?”
白宁徽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问。
“这里有人住啊。”
和曼曼表情无奈地道。
“嗯?谁?”
白宁徽傻傻地问了这么一句,全然是忘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他这么傻,弄得和曼曼都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
但白宁徽也就傻了那么一下,之后就幡然醒悟!
“是那个救了你们的女人吧。”
说完,白宁徽马上就进屋瞧着,非要看看那女人究竟什么情况。
但见里头确实是许久无人居住了,白宁徽将和曼曼放落在地,自己查探起来。
屋里灰迹遍布,床上的被子并未收整,像是被人刚掀开的模样。
若不是个懒惰的女人,定是夜里起了身,之后再未回来。
打开衣橱,里头衣物不多,却一幅乱七八糟的场景。
白宁徽没有嫌衣裙上的灰,取了一件抖开来。
这是件粉色的衣裙,料子不好,腰身极宽。
他莫名放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发现自己的腰,应是能塞得进去的。
“噗!”
一声没憋住的嗤笑,突兀地响起,断了白宁徽的思绪。
扭头一瞧那只又偷懒坐下的小猪,白宁徽甩了粉裙,就气势汹汹地冲她而去。
“臭曼曼,莫不是在笑本王?”
“啊?没有,我是在笑那裙子美丽雅致……很配你!”
和曼曼小腿一蹦,躲开了他抓来的手。
她绕着黑漆漆的圆木桌,“略略略”地跑开,白宁徽“嗖”一下,又出现在木桌另一头拦下她。
和曼曼脚猛刹,连忙疾退。
两人就这样绕着桌子,不停上演和曼曼差点被逮,以及白宁徽要逮不逮吊人胃口的戏码。
“咔嚓…”
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闯进两人的耳朵。